第二十三章 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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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入十一月份的爱丁堡,天暗得很早。街道上,中世纪风格的路灯在弥漫雾气的中透出光芒,让人有重回数世纪前的错觉。由于紫的关系,我还没有仔细游览这个城市。平静的傍晚,落地窗外我看见天权慌乱的神,从外面匆忙的走进来。

  “幽,……紫突然心脏衰竭,经抢救无效,于十八点五十二分停止呼吸。”天权小心的看着我。

  “白天我走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他只是睡着了。”最先进的仪器,最好的医师,而且紫都已经脱离危险了,他只是还没醒。

  “幽,我知道你接受不了,可这是事实,去最后看看他吧。”不知道什么时候,天权已经把我搂在怀中。

  看着近在咫尺突然放大的脸,“不,不!我不去!”不要看见没有呼吸的他,天权一定是骗我,等紫醒了又会一身黑衣,出现在黑暗中,象忍者一样跪在我面前……。

  “好了,睡吧!……睡吧!……,一觉醒来,一切会好的。”天权不得已,施用了催眠术,让我慢慢闭上了眼睛。

  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汽车顶子。平稳的行驶,宽敞的商务舱中躺在天权的怀中,温暖的羊绒毯包裹住我。霎那间想起……,也许只是噩梦,紫还在睡着。

  “幽,你要明白,人的命是注定的。”天权的话像是黄泉的钟声,敲碎了最后的希望。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天权轻抚着我,语气中带着疼惜。

  泪就这样不停的掉下来,眼睛酸的有些睁不开,伸手摸上自己的脸,沾了满手的泪。我不想哭,因为哭了就承认紫真的死了。所以我不哭,不伤心,使劲瞪大双眼,泪是眼睛自己流淌下来的,不是我的。

  不知道怎么睡着的,再醒来时已经回到了幽园,自己的上。只是睁开眼,再也看不到熟悉的身影了。不知道躺了多久,我想不管我肯不肯面对,紫真的死了。外面乱哄哄的,起来穿好衣服,下楼看到四位长老都在客厅中,还有些生面孔。大家看到我,都霎时安静下来。

  天璇首先开口,“幽主不要太过伤心,能换来您的安全,我想紫也安心了。”

  看着大家的担忧,话语脱口而出,声音带着沙哑,“不用再劝我了,我都明白,紫只是护卫,既然是护卫就有牺牲的可能。人死不能复生,他也算死得其所了。再说生老病死,谁都不可能避免,就算不是今天,以后早晚也会死。魁还有很多暗卫,会有人代替他。这世界谁离了谁,不能活?我会难受伤心一段时间,过些天就会好了,毕竟活着的人还要活下去。”一番话后,每个人都没有话说了,因为我把他们要劝我的话都说了。其实这些我都懂,而且也是这么劝自己的。

  “好啊,幽很坚强,还有逮到的这个人,也算对紫有个交代。幽想怎么处理?”天枢从地上拽起了个被绑着的男子。

  天权说这个男子叫黎,本是前些时候刚找到的又一个命定之人,但是因为此人乃是从泰国的人妖黑市中买来的,所以不建议我收纳。再加上过血事件,此人就暂安排在离尘楼,还未来得及向我征询意见。这次就是他做的内线,导致我受袭击。至于外面的人,做事很谨慎,黎也不知晓幕后指使他的人。

  仔细看着这张脸,生怕漏掉任何一个细节。晶莹剔透的皮肤,褐的眼珠像是琥珀,粉润的唇,媚惑的气息不是在脸上,而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原来红颜水在男人身上一样适用,就是这张绝的脸换走了紫的命。有水滴嗒滴嗒落在手背上,才惊觉原来泪又流了下来。

  那种悲伤的气息勒得我喘不过气来,这使我很难正视关注现实,感到自己像一个在太空中,荒原中行走的人,找不到出路,走不到尽头,我想呼喊,却没有回声,茫然而无助。“让他完好无损,但是在我眼前不停的痛。”

  以前我所在的办公室遭过,看见同事比我损失大时,就不那么沮丧了反而安慰起同事来。当人遇到比自己更不幸的人时,自己的遭遇虽然没有改变,但心态会不同。已经失去了正常的思维,只想有人比我更悲伤痛苦,把我从自己的漩涡中拉出来。不想让自己滞留在伤痛之中,无法复原。

  长老们都走了,以前从来没发现屋子竟然这么大,自己的呼吸声都有了回音。我躺在上,想起曾经有只感的黑猫,曾经有双漂亮的手……,心中对自己重复着对长老说的话,可泪就是停不下来。楼下黎开始痛苦的呻吟,内心有一个黑洞,一个深渊,害怕跌入其中。当太阳升起时,我还没有睡着。来到窗前看着叶落如雨,真正让我心痛的是那些曾经走过的日子,曾经丽的心情,和曾经以为不会离去的一切……。阳光里反射的是我一些支离破碎的零乱迷惑的思想。

  陪伴我的是远处隐隐传来一点凄清、忧伤的声音。天黑了,又亮了,有双手似乎掐住了我的喉咙。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努力的振作起来,却又被悲伤一次次掩埋。有人在摇晃我,许久才看清眼前的脸庞,原来我已经来到天玑的法坛之上。天权在地上痛苦的扭曲着,指甲都已迸裂,耳朵和嘴流着黑血,似乎到了生命的尽头。

  天玑看我清醒了些说道,“天权怕你撑不下去,冒险用了术,虽然能返老还童,但施法过程非常人能以忍受,几千年间还没有人活下来,他有先师守护,再加上幽的血,希望能帮他度过生死一线。”

  愣愣的看着天玑划开我的手腕,收集血液后,又开始配置药物。天权已经痛的失去了理智,竟把自己的舌头咬断,啊啊的叫着,血从嘴中喷涌而出。

  “不!”我跑过去,抱起天权终于哭了出来,不再只是流泪,这是紫死后我第一次听到从自己的嗓子中发出哭声。“别再有事了,呜……你们不要都一个个离开我……”在自己的哭声中失去了意识,但我已经知道自己真的可以面对紫的死了。

  有着温暖的午后阳光的下午,天权陪着我来到了紫的墓地,阳光散落倾洒在我的身上、手上、墓碑上。“你为什么哪里都这么软?”第一次在室碰到紫的身体,我问的话还犹言在耳。如今触摸着的是冷硬的石碑,泪就这样流下来,落在碑上。很久以前我就发现,紫没有任何喜好,没有任何习惯,所有的标准都是由我产生的。就像他知道我喜欢揉弄他的手,总会在我无聊的时候,烦躁的时候,把手递给我。我喜欢吃什么,他就跟着吃什么,我喜欢玩什么,他就陪我玩什么。甚至他身上没有任何属于自己的味道,我在他身上闻到的是我的味道。有着一份温暖、平静的心境,“我想你。”这句话,积郁在胸中多时,此刻终于可以说出口了。“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会从悲伤中走出来。”

  “走吧。”挽着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天权踏上回家的路。看着年轻的面孔,还在回想天玑的话。简单的说,凤凰是在火中重生的,所以返老还童之术是要经过鲜血的洗礼。只有一人成功过,就是魁的起源中战国时期的那个太子。后来因为没有一人在施法后活下来,所以列为术。天权算是个奇迹了,但是能成功,应该跟他本身其实只有三十岁有关,加上幽的血脉和先师的守护,缺一不可。没想到当我一觉醒来时,天权完全变了模样,身上的伤口也神奇的消失了。不过那种道骨仙风,飘逸的气息还和以前一样。长老们认为我在短期内很难再接受一个暗卫,暂由天权先照顾我。对他们的闪烁其词,抽丝剥茧很容易猜出个大概。不知道为什么年轻的天权有意代替紫的位置,但他毕竟是长老不是暗卫。所以有了现在的决定,为了照顾我,天权暂搬进幽园,贴身负责我的起居生活。

  逐渐平静下来的我开始了新的烦恼,天权现在已经成为一个三十岁的男子,虽然他不会刻意接近我,并没有睡在卧室中紫的上。但作为男对我的压迫感,无法忽视。

  傍晚倚在贵椅上,看着太阳就剩下最后的一点儿余晖了。天权从外面进来,牵着一条大狗,全身雪白一根杂都没有,身上的毛几乎拖到地,脸上的毛把鼻子眼睛耳朵都盖住了。想来是哄我玩的,不过怎么不送只小的?栓狗的链子是银灰的,配上雪白的毛,显得非常贵气。天权把链子套在楼梯把手上,大狗乖乖的趴在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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