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公子是否需要雅座?”这位笑得几乎五官挪位的小二,识人本事果然强大,一开口就能把丫头这个穷酸忽略不计。
“不必,在大厅即可,这儿热闹。”宇文宁摆了摆手,小二便引着他们寻了一处空座,紧接着便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厮伶俐地摆上一套茶具、茶点。茶具?丫头探头看得仔细,竟还如此齐全,嗯,茶道?品茶?这是这家店的饭前热身项目么?看来这店老板还真有些不可测了!
“二位公子,想喝些什么茶?”小二笑眼常在,温煦如春,这里的服务还真完善,连个热身都好像是正餐一般,不错!取得成功关键在于细节!
可惜身旁的政治人物总爱练习他们的政治手段,就像是武林高手遇到一起总想着切磋!白白辜负了店小二这一番苦心经营的春光明媚!
“惜云兄,你看看喝点什么好呢?”一听到宇文宁这种客气到无以复加的调调,丫头真愿此刻有人能一掌打晕她,一了白了,免得生生要受折磨!只是……哎呀,热身就不要那么讲究了,随便就行了,关键我很久都没吃上好吃的了,两位哥哥别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呀!
“客随主便,此次黄兄做东,这茶当然也是黄兄来选。”顾亦庭自然是见招拆招。无视丫头内心大喊选什么呀,白开水都行!饭前热身而已,两人矫情什么!
“那……黄宁就不客气了”眉眼聚笑,宇文宁气质雍容,“素闻汇宪龙雾勘比当年天玄西湖龙井可是南月一绝,有『一壶龙雾得真味,六泡悠然仍有香』之说,今日就点它吧。”暴毙之前,终于结束!擦汗,擦汗!
“好咧,二位爷!”
这里小二相当利索,云雾茶很快就冲泡上了,只见透明瓷杯中茶汤果然是嫩绿清澈,花芽香浓,还带着微微果香,连丫头这不大喜茶之人都有些欢喜起那丝丝回甘,稍稍忘记了她叨叨记挂的鸡鸭鱼肉。
“惜云兄”丫头欲死,“这一路而来,烦你多处照料有多辛苦,黄宁心愧,诚心敬茶一杯聊表谢意!”靠,怎么又开始了,虚伪,明说顾亦庭处心积虑监视你的一举一动不就行了,何必呢!
“宁兄严重,顾惜云自认比不上宁兄的细致体贴,话说茶能消俗,惜云在此也借花献佛了。”白眼,抽搐,吐白沫!玩政治的都无聊!关心你们那点破事做什么,还不如要求上菜啊,我很想问我的鸡鸭鱼肉在哪里?这店主不凡是不凡,但似乎有些主次不分啊,茶可喝得够久了,怎么还不把菜单拿上来,真想拽起店主的衣领好好摇晃他,告诉他,教育他,咆哮他光上个茶就完事的那是茶馆不是酒楼!
对宇文宁与顾亦庭的对话实在兴致缺缺,丫头又拈来一块云片糕想稳定稳定情绪,却不想隔壁桌的声音又实在大得离谱,似乎是自己在开百家讲坛一般,让丫头不注意都不行!
自古文人最反动,丫头斜瞥一眼,叹了口气又回到桌上继续喝茶。
隔壁桌的一圈人皆是举子模样,方巾皂靴,蓝衫玉带,他们就着政治高谈阔论,口沫横飞之中可见谈兴正浓。
“现今就是世路难行钱做马,人情大如天。有银子的,大堆大堆的银子送上去,有钱能使鬼推磨呀。有面子的,爷爷或老子出面打个招呼,大伙互相帮扶一把。只要是做的不显山不露水就行啦。呸,什么狗屁!”这个白面书生骂得好响!
“可不是么这江南考场乌烟瘴气,银钱送到了,那么名次就定了。家族地位高,面子也大,那名次说几就是几。真是应了『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仕族』。”靠窗那位神情落寞。
“说这考试最是黑暗,考场舞弊屡禁不止,我连考四次皆是名落孙山,叫我如何有脸面面对家中辛苦娘子和白发老娘啊,这个世道不公啊!呜……”喂,那边那个大哥你不要那么伤感行不,鼻涕都流出来了!
“王兄莫悲,听说此次江南会试主考是宁郡王与湛郡王,此二人身为天皇贵胄,这天下就是他们宇文家的,小弟心想他们该不能也去贪去徇私,这次江南会试该能有一片清明天空。”咦,小朋友看你面色幼稚,原来懂得还颇多,这次恭喜你,无意间拍到马屁了哦!
“唉,江贤弟你年纪还轻,还不知这官场上的肮脏,官场之上根本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严格选拔,有的只是人情和污浊。”这位大哥这么说就是你的不对了,既然你把官场看得这么腌渣,为什么你还拼命消尖脑袋参加科考想进来啊!哦,原来你也是个居心不良者,就等着同流合污!
江贤弟面色绯红,稚气小脸正气凛然:“要是真有舞弊证据落到手上,咱们就闹它个天翻地覆!直至惊动圣上,请他来主持公道!”
“江贤弟,你是有所不知,请了圣上又能怎样,上次会试的江南主考,就因收受贿赂,徇私枉法,所以有才有学问的他不录取,文章作的不好,不该取的,却全部高中,结果惹恼了大家,那时几百人抬着财神,拥进了贡院考场,要打主考,是巡抚带兵弹压,才保住了贡院,发生这么大的事情,皇帝是惊动了,可也没能仔细彻查,只说重考,结果重考还是一样舞弊,只不过没有做得那么过而已。”哦,这位大哥你果真是被考试伤透了心啊!说得真悲凉!
江姓小弟,清秀小脸一红,愣了一愣,像是下了大决心:“若真有舞弊,即便是无功之劳,大家也应将天捅破,让世人看个明白!”喝,嘴上无毛的小弟弟,想不到你是反动文人中最反动的啊!不过有这样的气魄姐姐支持你哦!嘻嘻,宇文宁啊,你可难过了,要是江南会试又出什么骚乱,你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啊!
窃喜丫头偷瞄宇文宁希望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懊恼的神色,可却依旧无功而返,这个人实在是喜欢掩藏自己。
等了许久茶也上了三巡,就是不见上菜,丫头有些恼意,难道这家酒楼中午供茶点茶水晚上才开筵席?酒楼老板贯彻的还是彻底的『下午茶』制度?
就在丫头胡思乱想之际,隔壁的桌子唧唧喳喳声又传来:“前次的江南会试会元正是苏杭首富沈昆魁的草包儿子沈戴儒,他会什么呀,做个宝塔诗真是笑死人,说什么『远看宝塔黑乎乎,顶上细来下边粗』……”
话还未完,一阵惊天动地的笑声就挨着身地传来,那笑声大得好似众人恨不得把心肝肺全给笑出来一般。
丫头不由也是浅笑,这一群不愿忍下这口窝囊气的文人,备受压迫但却无力反抗,只好把一腔愤怒全都寄予这没什么实际伤害的八卦嘲讽来聊以慰藉,不知道这算不算也是一种无可奈何的现实悲哀!只是如若当这群备受欺凌的人真的有了他们现在所鄙夷但却无比向往的高官厚禄之时,他们会不会很理所当然地就去做同他们现在所唾骂的那些人所干的一摸一样的事?不由又抬眼看了看那位无畏的白面小弟,他茫然悲哀面色在一片笑意中醒目得紧。
“众位兄弟,不才小弟黄宁”就在丫头啧啧感叹人世之时,宇文宁不知何时起身走到隔壁桌旁,含笑抱拳:“请恕小弟无礼,适才无意听得几位高谈阔论,得知各位也是今年应考举子,心生仰慕有意结交,那边正是小弟同窗好友顾惜云与小丫头尽忠,不知可否叨扰?”
见得宇文宁举止得体,面貌俊雅,几位适才还不羁阔论的反动举子也心生好感安静下来,忙腾了几个空位抱拳曰:“幸会幸会!”
顾亦庭也不客气,回了一礼,便同宇文宁一道一撩衣袍坐到邻座,只可怜丫头一介女流,又只是个奴婢没有别人的招呼只得在桌边独自站着侍候,内心呕得无以复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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唠叨时间:单位开始搬新大楼了!今天已经忙了一天,仅仅是整好了库房里的发票,我的天啊,肩膀酸疼!——肩周炎…………
明天还有搬上一天,或许后天……晕,要是有人能替我去整理那些档案盒就好了!呜呜,猛然想起资料室门口堆积如山的巨型大箱子……省局的免费友情大赠送果然没好事!
另外要补充的是:单位在新大楼的楼下自己建了一个小型花园,里面有一个石雕,既然是斑点狗……晕,身上果然嵌有黑色斑点!
再另外补充的是:明天小左要忙上一天,估计是顾不上更新了(所以今天晚上加更一章)……抱歉抱歉(存稿也不多了,撑不了多久……唉……)……(虽然极有可能没人注意……就当我是自言自语……默默飘走……)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