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愿已经平静下来,只除眼睛通红。辛夷正在打量这个空间。
“对不起,害你也一起被关禁闭。”祝愿低声道。
“别放在心上,反正雏龄迟早也会找个借口狠狠修理我一顿,早晚的事!”辛夷仰面看画,“他只不过是一直苦无机会而已。”
“但为什么是我们被关,明明是神音不对!”祝愿提起神音,声音里依然充满痛恨。
“这世界就是这样,强者总是对的。”辛夷道。
“你怎么好像什么都无所谓?”祝愿有些疑惑地望着她,“大司乐冷落你也好,关你禁闭也好,你怎么一点都不会生气或者伤心?”
“生气或者伤心,有用吗?”辛夷一直仰着脸,凝视着空荡荡的墙壁上那唯一的一幅画,祝愿看着她的侧脸,那张宁静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流露,可是不知为何,她却觉得辛夷的口吻充满了悲怆。
“你和神音……是怎么回事?”辛夷本来不打算探人隐私,但犹豫良久,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祝愿的脸顿时冷了下来,一言不发,似乎不欲多谈,辛夷自知问得鲁莽,连忙顾左右而言他:“曲谱你还记得吧!这会无事,不如一起研究修正一番?”
“又没有笔!”祝愿嘟囔一句,脸色渐渐松缓。
“没关系啊!”辛夷找了枝檀香,“可以画在地上。”
祝愿也凑上前来,趴在地上一点点把脑中的曲谱再度写了出来,辛夷看着她写的曲谱,还是有些头大,古代标志音符可不是用五线谱,麻烦的不得了,虽然学了快三个月,但看起来还是有些吃力,但一时半刻又教不会祝愿使用五线谱,只好先凑合着,看了半晌,问:“你去过草原吧?”
“是啊!”祝愿专注地写着,头也没抬,“先父曾出使匈奴,我扮作小子,随他前往,见识过草原的壮阔。”
先父?辛夷没有做声,原来祝愿的父亲曾经是官员,而且还去世了,短短几句话,说的人仿佛不放在心上,听的人却突生怜悯,不知道是怎样的际遇,才让这个官宦人家的小姐流落到宫中做一名寂寂无名的乐工。
辛夷抱膝坐在一旁,从窗户能看到外面的星空,星河璀璨,树影横斜,真是个秋高气爽的良夜。不知不觉思绪又转回离开辜幼棉的前夜。
辛夷本是端了药要去给幼棉敷上,那伤口早已触目惊心,再不上药,只怕性命难保。谁料推门进去,只觉空气中暗香浮动,跟平日略有不同,走进内室,赫然惊见大床上两具修长不着寸缕的身体以极其暧昧的姿势缠在一起,听见脚步声,上面那人猛的回过头来,黑发散乱,目光乌黑迷离,嫣红的唇上竟带着血,赫然是清隽儒雅的清王殿下!
辛夷完全怔在原地,脑海中一片空白。她的唇一瞬间变得极度苍白,眼睛深黯,仿佛不见底的黑洞,空空茫茫。
红纱帐里,幼棉喘着气,从清王身下抬起上身,目光瞟过她,没忽略她苍白失色的脸颊,却只是淡淡轻喝:“出去!”
“她是谁?”清王的目光渐渐从浓重的情欲中变得清明,锐利的眸光一闪,顿时杀气腾腾。
“只是个下人!别管她!”幼棉淡淡撇了撇嘴,重新躺下,雪白纤细的手臂勾住清王头颈,迫使他面对着自己,嫣然一笑,“你总不会吃醋吧!”清王唇间一热,又软又甜的少年之唇早已吻了上来,室内顿时又是春色无边。
辛夷低头,她手指颤抖,竟然也没有将手中的药碗摔落。
那一晚,辛夷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恍惚的从幼棉房间里出来,只记得那晚月亮就像今晚一样又大又亮,明晃晃的,好像要把人间所有的黑暗都驱除,辛夷在如水的月光下茫然走着,只觉得心底的黑暗越来越浓,仿佛要把一切都吞没。
她仍然记得自己第二日是怎样冲幼棉大吵大闹,哭泣哀求,求他不要再留在清王身边,可是幼棉只是用很冷很冷、仿佛从不认识她一般的目光看着她吵闹,然后把她赶出了家门。虽然仍是按她自己的意思,把她送进宫廷当一名乐工,但辛夷却觉得自己又一次被抛弃了。
从东方命薄到辜幼棉,一次又一次的被弃。辛夷叹息一声,只觉得冷,于是更加抱成一团,看着落在地上的月光,像雪霜一样。
她张开手,看着月光流淌在长满薄茧的手指上,看着手掌空空就像月光,不由微笑。是不是,只要像这样放开手,就好了?是不是其实他们都希望自己能够放手呢?如此,如你所愿,那就放手吧!
她慢慢伸长腿,将头靠在墙上,微微阖上眼睛,在满室澄明的月光里露出似笑非笑的凛冽神情。
次日一早,雏龄登上听雨轩时,两个女孩子已经离去,他负手走到雨夜听琴图前,久久望着图画发呆,良久,闻到空气中似有淡淡檀香气,目光一扫,随即发现地上用檀香画下的曲谱,那曲谱被涂抹的异常凌乱,很多地方都面目全非,两种笔迹交叉写得几乎看不清楚,雏龄看了良久,然后一言不发的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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