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初相见,云飞暮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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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家没有墙,进来狼怎么办?”

  “那你说怎么办?”东方翘着腿坐在家里惟一的椅子上,闭目养神。

  “我倒有个主意,我看那边坟地里砌坟头的砖挺好,不如咱们顺手牵羊,拿来用用?”辛夷打着如意算盘,两眼发光。

  “用死人的砖?你也不怕他们半找你算账!”东方不以为然。

  “只要活人不找我算账就好了,哪管得了死人!被狼咬死了,那才算不完的帐呢!”辛夷一锤定音,“就这么定了!快去帮我搬砖!”

  东方动也不动,懒洋洋地道:“要去你自己去!怕狼的是你,要砌墙的也是你。我啊……没有篱笆也能住!”

  “你!”辛夷被他堵得气结,“你当然能住了!反正你晚上也不回来,狼来了也找不到你这个人!白天你在了,狼又不在!”

  “你说的对极了!”东方睁眼笑道,“帐算明白了,那就该干嘛干嘛去!不要老是在我面前啰嗦,吵死了!”

  辛夷气得扭头就走。

  这个人,怪不得家里人把他撵了出来,说话能把人气死!被撵出来真是活该!自作自受!一点都不体恤她吗?真是过分极了!

  “这是东方先生的家吗?”

  辛夷正在把人家砌坟头的砖头搬到院子里准备砌墙,以备万一,猛然听见有人叫唤,吓了一大跳,连忙回过头来,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丈躬身站在门口,眼睛正向里面巴望。

  原来不是来找她算账的!辛夷吁了口气,拍拍胸口,走了过来,一脸笑容烂漫:“什么事?”

  老人家提起身边一个布带递给她,她诧异道:“这是什么?”

  正说着身后东方推开屋门走了出来。

  “半年前,东方公子为老朽写了一状讼纸,现今司赢了,特来相谢。”老人说着抖开布带,“小人家穷,无以报答,只有这三斗米了,请公子切莫推辞,这是小人的一片心意,一定收下!”

  东方在那老人肩上一揽,把布带塞到他手里:“米拿回去,你真要谢我,不如请我去市上喝酒!”

  辛夷悄悄扯他:“家里已经穷得揭不开锅了!”

  东方也附在她耳边悄声道:“这老丈穷得连锅都没有了,就剩下这三斗米,咱们收下,难道要他喝西北风去?!”

  然后满脸堆欢,不待那老丈再说什么,扯着那老丈跌跌撞撞去得远了。

  辛夷呆了半晌,才一笑,自言自语道:“想不到他看似无赖,心肠倒好!”然后撇了撇嘴:“坏家伙!为什么总是针对我!真是气死人了!”

  正当她砌墙累得满头是汗的时候,就听见一个优清澈的声音问:“这里是东方先生的家吗?”

  她再度大惊,回过头来,几乎把脖子扭到,却见不远处站着一个清雅似水仙的少年,黑发覆额,白衣似雪,眼睛清澈地看着她,见她满脸惊慌失措,便笑了一笑,迎风侍立,衣袂俱飞。

  辛夷好一会儿才从他倾城的笑容中回过神来,勉强站起,一手扶着篱笆:“东方命薄人不在,你找他有事?”

  “清王殿下那日杨柳赏见了先生的清雅高致,大为倾心,特命小人前来相请,不知先生他哪里去了?”

  “那家伙喝酒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辛夷说着,上上下下打量着面前的少年,少年被她肆无忌惮的眼神看得脸微红,再度问道:“那么小人可以在此等先生回来么?”

  辛夷点头:“当然可以。不过我要砌墙,你自己进去坐,我不能陪你了!我要在天黑前把墙理好。”

  少年走进来,看了看院子里的砖,绾起衣袖:“那我来帮你好了!”

  辛夷愕然看着他纤细白皙的手腕,实在不相信他是可以做这种粗活的人,看他挽袖当真要帮忙,连忙摆手:“算了吧!还是我自己弄就好了!”

  少年侧头一笑,露出玉石般的牙齿,笑容娇无比:“没有关系,小人以前做过这种事情,姑娘不必担心我会把墙给你砌坏!”

  辛夷一时之间无法理解他说的以前做过这种事情是什么意思,见他去搬地上散落的砖,连忙上去帮忙:“不是担心弄坏!你怎么能做这种事情呢?弄坏手怎么办?还有,不要叫我姑娘,我叫辛夷,叫我辛夷就可以了!”

  少年一呆,看着她着忙的脸,一时宁静了下来,轻声说:“辛夷?叫你辛夷吗?”然后不等她回答,便低下头把砖垒到辛夷打得歪歪斜斜的地基旁边,拿起锄头:“地基不是这样打的。要这样!”说着一下下重新挖了起来,等挖的深了,才拉起旁边的碾子滚压,因为用力,额上微微见了汗,本来如玉石的脸颊上现出微微的嫩红。

  辛夷呆呆地看着他来回地滚压地基,竟然忘了劝阻。这个少年是什么身份?看起来清如水仙,为什么却懂得这些劳作的事?

  “辛夷姑娘,这样就好了吗?”辛夷被他一问,才反应过来,看着他微微喘着气站在面前,洁白的衣袖拭着额上的薄汗。

  “什么辛夷姑娘,我说了叫我辛夷!”辛夷跳起来,在他额上弹了一手指,“没记啊!”

  少年被她一指弹中,揉着额头,抬起脸来,看她并不在意的脸,便笑了一笑,辛夷看看地基,居然比她弄得好上十倍,不滋滋地边看边称赞:“想不到你看起来文文秀秀,干起活来居然是一把好手!比我弄得好多啦!现在可以砌墙了吧?”

  “嗯!”少年点着头,帮忙把砖一块块垒上去,不大一会儿功夫,一道勉强可算得上墙的东西弄好了,辛夷一边擦着脸上的汗,一边招呼少年:“来这边洗手吧!哈哈,这下可好了!东方命薄那家伙,以为少了他我就干不成事吗?真是笑话!”

  少年把手伸到舀子里一边洗手,一边看着她满脸泥土却神采飞扬的笑脸,不微笑。

  “屋里坐吧!”辛夷在脸上乱抹一把,把洗净的毛巾递给少年,少年接过来,看看这毛巾已经烂得不成样子了,辛夷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们家没有什么好东西,你凑合着用吧!”

  “你不是东方先生的丫环吧?”少年把心里的疑虑问了出来,“看样子不像啊!”

  “我?”辛夷指指自己,“他的丫头?哼,他想得!他算老几啊!我只不过是借宿在他这里罢了!对了,你找他什么事啊?能和我说说吗?”

  “我叫辜幼棉,你叫我的名字就好了!”

  “辜幼棉?”辛夷好奇地看着他的脸,“这个名字跟你真的很相配啊!”

  幼棉低了低头,看着辛夷,明亮清澈的眼睛里漾着微笑。这个孩子没有听说过他吗?居然对他的名字这么无动于衷,好像是第一次听到呢!而在京城,乃至天下,无论公卿王贵,还是草野平民,有谁没有听说过他辜幼棉的名字呢?

  辛夷歪着脑袋看着这个倾城倾国般华丽丽的人儿,绝对想不到,眼前这个对她温柔微笑的人,以后给她的生活带来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