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没个正形的歪坐在自己院里的观心楼上,一条腿搭在身旁的石凳上,身披雪白的貂皮大氅,更衬的面如冠玉唇红齿白,整个人越发的俊若仙。
饮一口温着的儿红,凤眼儿朝四下一望,唇边笑意越发浓厚,直若一直做了坏事正在得意着的小。
他这观心楼建在假山之上,偏对着岛上的议事厅,在楼上眺目,眼力够好的话,议事厅能看到一大半。白玉堂的眼力自是不用说了,此时他正是因为看到四位哥哥在那里忙得像个陀螺而自己却可以仗着大嫂的宠爱坐在这里喝酒而开心。
看了一会儿,白玉堂挑了挑眉,歪头想了想,决定明天还是去帮大哥他们好了,毕竟大家都忙成那样,自己也不好意思再闲下去了。
嗯,明天就帮大哥看看账吧。
“五爷。”
正想着,小厮白福巅巅地跑过来。
“什么事?”一脸的笑容看向白福。
白福几步跑上来,“五爷,大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白玉堂皱了皱眉,旋即又笑,“大夫人请我过去就请我过去,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白福吓了一跳,赶紧作揖干笑,“嘿嘿,五爷您……您看出来了……其实……其实没什么啦……真的没什么啦……”
此地无银三百两嘛,他越说没什么就越有什么。
眼珠子转啊转的,一副在打坏主意的模样,看得白福心惊胆战,赶紧上前招供,可怜兮兮望着他家五爷,“爷……其实是这样……那什么,老夫人来了,正在大夫人房里歇着,说是想您了,叫您过去。”
老夫人的原话是这样的:那个小兔崽子!上次从我的酒坊跑,害我老人家着急了半天,看我这次不好好教训他!
娘来了?白玉堂笑不出来了,他记得上次好像是因为喝了娘千辛万苦从老酒鬼手中骗来的醉仙酿醉死过去,醒来的时候看到他娘横眉立目地站在自己面前,然后他是怎么办来着?哦,他说头疼,叫得那叫一个惨呦——趁娘心软去拿醒酒汤的当儿,拔腿就溜……
惨了!娘这次来一定是来跟他算账的!
“白福,我娘真说想我了?”白玉堂眯着眼睛盯着白福看,看得白福以为自己被眼镜蛇盯上了。
“这个……那个……”吞吞吐吐。
白玉堂的心一下子凉了下来,瞧这小子吞吞吐吐的一副有话不敢说的样子,摆明就是告诉他娘绝对不是那样说的嘛。
不行,他又得跑了,赶紧躲开,现在被抓到一定会被绑被教训,他还是等娘的气消了之后再出现在她老人家面前好了。
想着,白玉堂一把抄起桌上的佩剑,飞身下楼,一路远去。
白福就看到一道白影以极其潇洒帅气的姿态自自己面前掠过,他家五爷已经跑出去好远好远。
“五爷!!您不要走啊!要走也要带小的一起走啊!小的不想被老夫人的捆龙索捆啊啊啊啊啊~~~~~~~~~~~”白福看着已经缩小成一个小小白点的背影哀号。老夫人说了,请不到五爷就要教训他啊!呜~~~~~~~~他怎么那么命苦啊~~~~~~~~五爷,您不讲义气!!白玉堂溜出陷空岛才敢松一口气。
这口气一松,放荡不羁的子可就又显现出来了。他白五爷现在虽有家归不得,可也一点不见他怎么担心。一路上招摇过市,直往离陷空岛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的茉村而去。
嘿嘿……他跟丁家那三个小孩混得可熟着呢,丁老夫人也蛮疼他的,此时有难,不到那去到哪去?
当白玉堂敲开丁府大门的时候,正好一柄长剑晃晃悠悠直奔他俊挺的鼻梁而来。亏得白玉堂身手灵活反应及时,赶紧侧身并以右手长剑压下那柄亮晃晃的凶器。
“丁兆蕙,你要谋杀我啊!!”险险保住自己俊脸安全的白玉堂不满地瞪向持剑之人,火大得很。
丁兆蕙很不好意思地抓着自己的头发笑,“嘿嘿……我不是故意的么……谁叫你突然推门进来的,我怎么会知道有人进来。”
“兆蕙,别找理由了,总之你练功不认真,不然明明不是往那个方向出剑的,你的剑偏了。亏得是小白你伤不到他,不然你岂不就闯了?”院子里的丁兆兰收剑走了过来,教训自己的弟弟,然后转过头看白玉堂,笑得开心,“小白,你怎么有空来我们家,听说你们陷空岛现在很忙吧?”
白玉堂笑得有些心虚,“是啊,很忙很忙。”一边打着哈哈一边不等人家招呼就往里走,“伯母在吧?我是特地来拜见伯母的。”
丁兆蕙趴在他哥耳朵边上很大声地耳语,“哥,小老鼠好像很心虚的样子,你猜是不是他又闯了什么来咱家避的?”
白玉堂身子一僵,“呼”地转身瞪向丁兆蕙,“死钉子!你又叫我小老鼠!”拔剑就砍过来,快得让丁兆兰来不及阻止,两个人就打成了一团。
丁兆兰无奈地摇头,这两个家伙是鞭炮,一个响了,另一个也会跟着噼里啪啦,真烦人!
眼看两个人好像不准备停手了,丁兆兰撇撇唇角,抱臂朗声道:“小白,你再不停手,我可叫人去陷空岛报信了啊。”
此话一出,果然奏效。白玉堂一脚踹飞丁兆蕙,“刷”地闪到丁兆兰身边,笑容满面,“别呀,兆兰,我可一直把你当亲大哥的,你可不能落井下石啊。”
被踹飞的丁兆蕙很没面子地爬起来,不满地嘟囔,“我跟哥是双胞胎,你把他当大哥岂不是也要叫我一声大哥?怎么就从来没见你尊敬过我?”
“去!哪边凉快哪边闪。”白玉堂仅是送他一枚不屑的白眼。
差别待遇!这绝对是差别待遇!丁兆蕙气得跳脚。
丁兆兰无奈地看白玉堂,“你能不能换套说辞,每次都这样你腻不腻啊?”看白玉堂没一点要反省的样子,只好冲天翻个白眼,“好吧,你自己说吧,这次你又在岛上闯什么了?真是的,我们茉村都成了你的避难所了。”
“嘿嘿……我哪有在岛上闯……”白玉堂心虚地辩解。
“怎么没有?前年的天,你把大嫂练的毒药当糖果来吃,结果中毒,解毒后怕大嫂揍你就跑我们家来。前年的夏天,你把二哥的炸药拿去炸鱼,结果把四哥当鱼来炸,四哥跑去向大嫂告状,你又跑我们家来。前年的秋天……”丁兆兰一口气把白玉堂近两年的不良先例数落完,喘了口气,问:“说吧,你这次又怎么惹了大嫂或者又惹得谁去向大嫂告状了?”
白玉堂目瞪口呆,“你……你怎么比我娘还能唠叨?兆兰,你确定你才二十二岁吗?”
“哼哼!没错,他的确是二十二岁,可是呢,心理年龄保证已经是个老头子了。”丁兆蕙暂时忘掉被白玉堂踹了一脚的事情,深有同感地跑过来跟白玉堂惺惺惜惺惺。“他总是唠叨我这唠叨我那的,迟早有一天被他烦死,小白,兆蕙哥可待你不薄,如果某一天那种惨剧真的发生了,记得为兆蕙哥掉两滴眼泪啊,一个大好青年就这么被一个未老先衰的家伙生生唠叨死了……呜呜……好命苦的我啊……”丁兆蕙唱做俱佳,深刻表达了对自己大哥的不满。
“我同情你!”白玉堂跟他一唱一搭。
伸手压下头上突然窜起的青筋,丁兆兰头痛地一手一个抓了他们两个往厅里拉,免得万一有个下人走过,被人看了去丢人现眼。
把白玉堂往椅子上一丢,丁兆兰揉着额角问:“小白,你到底又是干了什么好事?”
“没啊。”白玉堂的眼睛闪啊闪的,一脸的纯真无辜,“我说了是来拜见伯母的嘛。另外,咱们好久不见,来跟你们联络联络感情也没什么不对吧?”
若不是深知这小子的本差点就被他给骗过去了,这小子那一脸的真诚还真是叫人不忍怀疑。可是丁兆兰吃他亏吃多了,对他可不敢掉以轻心。忍住嘴角的抽搐,丁兆兰深吸口气,还待问什么,就听环佩叮当,风阵阵,笑语殷殷。
“娘!”丁兆蕙早就跳了过去。
丁老夫人在月华的服侍下来到大厅,保养得宜的脸上只有眼角的几丝鱼尾纹能看出她的年纪已不再轻,此时正一脸的微笑,她身旁娇悄可人的月华也笑得枝乱颤。
看到白玉堂,丁老夫人笑得更开心,“小五怎么来了?几月不见,越发的俊俏了。”
白玉堂赶紧站起来行礼,“伯母好。几个月不见,我可是天天想念着伯母呢,如今一见,伯母也是更加年轻丽了。还有月华子,也是越发漂亮了。”
“呵呵……你这孩子,就这张嘴会说,伯母老了,那还有什么丽不丽的。”几句话说得丁老夫人笑成了一朵,直夸白玉堂会说话。
赶紧叫白玉堂坐了,自己也坐下,推推身边的丁月华,“怎么样?你说的那个人若是比不上小五的一半,我可是不同意的呦。”
丁月华冲着白玉堂皱鼻子,“哼!人家是真正的真人君子,才不会像小五哥只一张嘴会说。”
“唉!月华子,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嘛,小五哥我就不是正人君子是小人了?”白玉堂翻个白眼,忽然又笑,“听子这意思,莫不是有意中人了?真是恭喜恭喜啊。就不知是什么人能让子你看上眼了。”心里却暗道:我同情他。
丁月华抿着嘴乐,娇嗔道:“哼!反正啊,比你强多了!”
“月华!姑娘家哪有这么说话的!”丁老夫人半真半假的斥了一声。
“娘。”丁月华扯着她娘的袖子撒娇不依,“人家说的是真的嘛,怎么就不能说了?人家展大哥真的比他强嘛。”
“瞧你这几天说话就不离那个什么‘展大哥’,你也不羞。”丁兆蕙刮着脸皮羞她,故意模仿她说“展大哥”时的语气,学得惟妙惟肖,惹得众人大笑不止。
丁月华气得跺脚,“笑!笑!臭二哥!就你会欺负人!”虚踢丁兆蕙一脚,气得跑回房去。
“月华!兆蕙,你别老是欺负她。”丁兆兰心疼,责备地瞪着弟弟。
“好了好了。”丁老夫人笑着拉回丁家兄弟的注意力,“我刚刚就是想来问问你们的意见,你们在江湖上的人脉比较广,可知道那展昭究竟是什么人?月华的事情,你们做哥哥的就要帮着她拿拿主意,别总是取笑她。”
“哪有啊娘,只是一直跟我们打到大,一直没拿她当孩子看嘛,我们哪会取笑她。”丁兆蕙辩解。
白玉堂早就在听到“展昭”两个字的时候楞住了,根本接下来的话再也听不进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好你个臭猫!几年不见你倒出息了,竟然还学会勾搭小姑娘了!
越想越气,跳起来一把抓住丁兆蕙,“你说,那只臭猫怎么了?”
丁兆蕙大奇,“咦?小白,你消息够快的啊,你怎么知道展昭被皇上封了御猫了?”
这下换白玉堂摸不着头脑,“什么御猫?他不是南侠吗?什么御猫不御猫的?”
“你不知道吗?展昭月前救了包拯包大人,随包大人入了场,耀武楼前献艺,被皇上赏识,皇上一时高兴,封了他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听职开封府,并且因轻功超绝,皇上心喜,赐了个‘御猫’的名号。”丁兆蕙拍开白玉堂的爪子,细细道来。
白玉堂越听脸越黑,在那咬牙切齿:“可恶!白爷爷的猫也是你叫得的?!”
“小白你说什么?”丁兆蕙没听清楚,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咬牙咬那么紧他不怕把牙齿咬碎啊?下一刻,白玉堂的身影消失在大厅里。
“小白!小白!”丁氏兄弟赶紧追出去,老夫人也担心不已地跟出去。
却哪里还有白玉堂的影子?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