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审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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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好痛,都要裂掉了。我挣扎着从上起来,我怎么头这么痛?

  昨晚我是不是喝酒来着。

  按了按太阳穴,我叹气着想,我似乎一喝酒就没好事,昨晚居然都忘了这茬。

  想我第一次喝时就被在邪谷整到差点死,第二次又差点给人上了。

  那这次我干了什么?

  我努力在残存的记忆中搜索。

  “碰”一声响,只见一只瓷碗砸在桌面上,碗里浓黑的汤汁撒出了些许。

  “醒酒汤,你快点喝。”桐儿毫不客气的叉着腰,凶神恶煞道。

  我端起瓷碗在鼻间嗅了嗅,酸苦之味扑鼻而来。

  恶,这东西怎么能喝?

  桐儿看见我的表情,二话不说,夺了瓷碗就要把汤往我嘴里灌。

  靠,看我最近老被欺负就觉得我好欺负是不是?

  我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正开口时,门口似乎多了一个人影。

  我定睛一看,那不是傅允流么?

  不过,他光洁的脸上怎么多了一道口子,不对,是齿痕。

  我猛然一惊,那个不会是我昨晚咬的吧!

  没等我想完,就意识到有些不妙。

  方才我这一惊,手上的力不自觉的松了,桐儿趁机一口汤灌进了我的嘴里。

  顿时苦涩之味漫了整个口腔。

  桐儿放下瓷碗,瞪着傅允流道,“公子,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我给这登徒子送汤么?”

  傅允流的眸扫过我被褥上的污迹,笑道,“还是我来吧。”

  桐儿闪身挡在他和我之间,“不行,不行。公子,千万不行。万一他要是再对你图谋不轨怎么办?”

  图谋不轨?!!

  傅允流面上一窘,解释道,“昨是因为繁他喝醉了。”

  桐儿不屑道,“醉?谁知道他真醉假醉?搞不好他是借醉酒之名,行清醒之事。”

  “桐儿,不得胡说。”傅允流呵斥道,转而对我道,“繁,你的头还疼么?莲公子现在正厅中等候你,你若是不适,我让他晚些来吧。”

  我沉吟片刻,还是决定去看看。宫里刚出事没多久,他怎么会闲到无聊来我这,想必是有要紧事。

  迅速换好衣物,我便奔向大厅。

  庄祭莲果然是一脸焦躁的在厅中踱步,秀气的眉蹙起,琉璃瞳中满是急切。

  我上前一步问,“怎么了,是不是你出事了?”

  庄祭莲摇头,“不是我出事,是父皇和大哥出事了。”

  听庄祭莲说来,原来是庄祭峥好意将买来的少年献给自己的父皇,哪知道这少年竟然在欢好中行刺庄司毅。庄司毅重伤极怒下招庄祭峥和另两个儿子进宫。

  结果庄祭峥最先捂着被刺的伤口背着荆棘进来请罪,说是自己识人不清,竟让刺客进了皇宫刺客。今日在他府上动手时,被他发现侥幸逃过,如此他不顾伤口特来提醒自己的父皇,结果竟还是迟了。

  庄司毅震怒之下下令庄祭莲彻查此事,同时也责令庄祭峥在查清之前只能呆在自己府里,不得出门或与任何人有联系。

  “这不是很好?你父皇让你彻查,你就什么都不用顾忌,查出什么结果就是什么呀。”

  庄祭莲道,“那少年已经下了天狱,可是他什么都不肯说。”

  我笑道,“天狱是什么地方?应该是各司审训人才和各类刑具集聚的地方了吧。你随便用两样,还怕什么口供没有么?”

  庄祭莲瞪大眼看我,“繁,你这是屈打成招。”

  我点头继续笑,“那又怎样?只要招出了你想要的结果不就好了,还有谁在乎过程。”

  庄祭莲摇头,“不行,这样不行。”

  我的笑容更深,“为什么?别说什么不想用严刑逼供的说辞。天狱我去过,那里逼供没有不用刑的,我想你也应该不会天真到以为好饭好菜养着,人家就会招供。”

  庄祭莲不再摇头,而是垂睫苦笑,“繁,你真的很敏感。没错,我不是不能审,而是不想审。”

  我憋不住一个暴栗又砸他脑袋上,“又是为了你那个暴君哥哥,是不是?”

  庄祭莲揉了揉脑袋,温顺的点头。

  看着他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我还真不忍心再骂他了,只好也伸手去揉他微卷的长发,“这次你不用担心,这事和你那哥哥还真没什么关系。”

  “啊……”庄祭莲猛然抬头,一双水水的琉璃瞳晶亮晶亮的闪烁着光芒,“繁,你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我想你大哥再怎么想要皇位,也不会在这个时局还不明朗的时候,放弃正大光明拿到皇位的机会,而选择这么孤注一掷的举动。而且他应该也不会苯到用这么显眼的办法去杀人,他完全可以用更安全,甚至是嫁给别人的方式,根本没必要陷自己于困境。那样就是成功了,你和你二哥反倒可以借为父报仇而连手除去他。这样怎么看也不可能是他做的吧。”实际上最主要的原因是我听墙角听到真相了,但我总不能告诉他真实情况吧。

  庄祭莲长吁一口气,笑得开怀,“繁,陪我一起去审犯人吧。我想你也会想知道是谁行刺父皇还嫁大哥的。”

  我本来还真不想去,但是看着庄祭莲一脸期待的样子,我确是点了点头。

  见到那少年时,才发觉真是无巧不成书,这少年正是我在交易日原本想买下的那个眼神不屈的少年。

  此刻他躺在草垛上,脆弱不堪,双目紧闭,没有血。

  看来庄祭莲说不用刑也有此原因,这个人再用一点刑恐怕就必死无疑了。

  他一身血衣尽染,手脚上都是划伤、矬伤和擦伤,最可笑的是他的裤子上还沾着未干的白浊,臀侧间也还有浸透的血液在向下流,简直惨不忍睹。

  这样一个还不过十五岁的少年,他们怎么忍心。

  一个狱卒一脚踹向那个少年,吼道,“起来,起来,小贱货,大人都来了,你还敢睡。”转而对我和庄祭莲谄媚的笑了笑。

  庄祭莲面不善的挥手让狱卒下去。蹲下身对着少年和颜悦道,“是谁让你刺杀我父皇的,告诉我好么?”

  少年冷冷看着庄祭莲,冷笑,“我死都不会告诉你的,庄狗。”说完竟一口口水吐在了庄祭莲身上。

  饶是庄祭莲这样的好子,也忍不住怒了。

  我伸手拦住庄祭莲,有些玩味道,“能不能让我单独试试。”

  庄祭莲只犹豫了一瞬就点头出去了。

  我看着这个少年,笑得谦和温柔,让人心生好感。正踌躇着从哪开始下催眠,不想少年竟一下跪了下来。

  “属下程西参见少城主。”

  “你是宁,我爹的人?”

  “属下是炎城驻空剑监察司下属第四队第四十七号,直属炎城监察总司。”

  “你怎么会刺杀庄司毅还嫁给庄祭峥?”

  “城主有令,命属下助公子夺权。为推进皇位争夺的进程,也为了教训他们对公子不敬,才故有此命。”程西低头抱拳道,此刻是一点也看不出刚才的纤弱了。

  宁远这只老手伸得还真远。

  “你们在空剑一共多少人?都在干什么?还有没有其它指令?”

  “一共十队,每队一百人,共一千人。一至三队是炎城死士,四队是在空剑民间各行的密探,五队是商人,主要是财务进出,六队是空剑王朝朝内部和宫中的卧底,七队是在祭司大会的卧底,八队是刺客和暗杀者,其余两队是炎火营的人,听命于丁寻聂丁城护大人。目前司中只收到这一个指令。”程西的回答简洁而具体,丝毫没有停顿。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死撑,死前将嫌疑引到庄祭峥身上。”

  我思索便片刻,“过两天如果你还撑得住,就说是庄祭峥让你的做的,但记住,要装作很怕的样子,并且一口咬定是庄祭峥,其它什么都不要说。”又顿了一下,“你死后我会尽量让你的尸体回到炎城,再给你立个墓的。”

  程西抬头,还略有稚气的眼中有着一种说不出的狂热,似乎赴死对他而言是件无比光荣的事情,“谢少城主,属下死而无憾。”

  我有些疲倦的出了门,对着庄祭莲一摊手,“他还是不肯说。”

  庄祭莲却好象一点也不意外,拉着我出了天狱。

  之前未曾留意,出去了才发现,原本银装素裹的空剑血都不知何时竟变成了一片五彩缤纷的世界。

  各家各户门口都是各灯笼,挂着鞭炮,大大的祭字贴满窗棱,甚至还有一些酷似渊暝的貌人像贴在门上。到处是欢声笑语,人潮涌动,远远向市集望去都能看见无数的小摊前围满了人群,酒楼、茶楼,甚至是青楼中都是热闹非凡。

  “空剑这是怎么了?”

  庄祭莲窃笑,“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还有十日不到就是空剑的国祭节了,能不热闹么?”

  国祭节,空剑三年一次最圣大的庆典节日。哦,对了,念雪不是还请我看她的祭舞来着么。

  庄祭莲看见我来了兴趣,更是热切,“繁,等到了国祭节,我带你到祭司台去看祭祀,好不好?我保证,你从没看过这么华丽的仪式。”

  “好啊。”热闹的人群也感染的原本兴致缺缺的我,这时倒也真有些兴趣了。

  天空不知何时竟飘起了雪,簌簌乎乎的旋落,似鹅毛,似瓣,落在树桠上,屋檐上,书生的长衫上,少的裙裾上,浅浅下坠,不时地掉下一两片雪,无声的融在地面。

  建筑物却象琼楼玉宇似的闪着耀眼的皑白,那是一片片惊的白,那样轻,那样。

  世界似乎也停滞了。

  我缩了缩手,决定还是先回家。不知何时起,那个简陋的质子府对我来说,已经变成了家的存在。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