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我是谁?”
“不知道。”要真猜他是谁也不是完全猜不到,只是不知者无罪,所以我不知道。
“渊暝,我的名字。”
这个名字我绝对绝对不陌生,空剑国师,祭司总长,这一代渊氏唯一继承人,拥有和宁繁等名的“仙颜国师”之称,是所有空剑臣民心目中的神!
但……“不认识。”我头摇得好似波浪鼓。
渊暝的云眉一扬,带着我的小心肝也一抖,还是那种冰冷而平静到不正常的声音,“你对我做的事情,足够让你全家死上一万次。”
在我所听过的声音中,属宁繁的声音最为清寒,尤其当我生气的时候,那冷洌而磨擦着金属质感的嗓音,连我自己都觉得冰冷。
可是和渊暝此刻的声音比起来,我那简直称得上是温和。
那夹杂着冰屑般透骨的音节,一点点仿佛要冻裂我的神经。
阴风透过窗沿猎猎作响,惨白的窗帘一个回旋,呼啸着似要疯狂的撕裂什么。明亮的白骤被阻在屋外,只有阴沉的压力毫无阻碍的压下。
为何现在明明占有身体优势的是我,可我却是感到了害怕。
紧了紧身上束得严丝合缝的黑袍,觉得犹如身置冰窖,冻了许久才缓慢开口,“可是我暂时还不想死。”
渊暝深深的看了我一眼。
被那得不似人的眼眸一盯,我只觉得惊心动魄,三魂差点消了两魂。
“你暂时也不能死。”
“嗯?”
“你和空剑秘宝有关。”
“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到现在还活着。”
“活着?”
渊暝没有再回答我的话。手中的笛子在空中划了几道,碧光自我的周身亮起一个奇怪的图形,霎那间我身旁的空间开始颤动。碧绿的光芒瞬间罩住了我的身体,接着我便只能保持着站立的姿势,一动也不能动。
这,这是魔法么?
渊暝如没看到我一般,起身,着身子取了一套白的亵衣,换上。又拿了一件白的毛边雪裘裹在身上,高高的衣领遮住几乎与他身上衣服同的雪肌肤。
而剪裁得恰到好处的裘袍,反衬得渊暝身材高挑挺拔,犹如耸立的冰山。再配上那样淡漠的神情,仿佛在他眼中万物皆空,一切都化成了过眼云烟,果真是神仙容颜。
他穿戴完毕才缓缓看向已经动不了的我,眼神依旧很冷很平静,“神兽殆在哪?”
殆银?原本我见他的次数就很少,都是他偶尔出现,尤其是从快到空剑时他几乎就消失了。我想他大概是重回这里有很多事要做,我也就没有在意。
见我半天不说话,渊暝手中的笛子又是一划,一道碧光便进入了的身体了,诡异的图形再次绽放异彩。透骨的寒冷渗进骨髓,只觉骨头都要冻裂了,一时疼痛难挡,冷汗顺着我的额头大滴落下。
我挣扎着挤出几个字,“我也……不知道。”
渊暝慢步到窗边,用如削葱般细腻的手指挑开在阳光的普照下流转着芒辉的窗帘。随着帘子的上升,金的光洋溢着生命的圣洁沿渊暝俊秀至极的眉眼镀满全身。
即便如此,他身上凉薄的气质却丁点也没有消失,如同包裹在一团柔软雾气中的寒冰,益显尖锐。
“五日内带他来见我,不然后果自负。”
丢下这句话,就见渊暝一拂袖,我眼睛里便是一片白,再后我就失去了意识。
清醒过来时,我正合衣躺在质子府我的房间里,好象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但是脑海里那挥之不去的冷冽声音,存在感极强的提醒着我刚才一切都不是我在做梦,而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出了门,我在不大的质子府里逛了许久也没看见任何人。
奇怪,那三个人都到哪里去了?
一直等到日上中天也没看见他们中任何一个,我实在是等得不耐烦了,于是决定自己出门去找。
没想刚出门迎面就撞上了便装而来的庄祭莲,他看见我似乎大吃一惊,疑惑又惊讶的道,“繁,繁,你怎么在这里?”
我四下打量这的确是赐给我的质子府,“我在这里有什么不对么?”
庄祭莲的神霎时暗了下去,流光润泽的琉璃瞳里划过了些挣扎才道,“昨天,昨天我等了好久你都没来,又听说后来在祭司台附近发现了刺客,我就一直担心你出了什么事。于是我连赶到质子府,发现你不在,只有和你随行的三个侍从在,我就把发生了什么都和他们说。”说到这庄祭莲已换上担心和懊悔的神情,我也隐约感到事情不妙,“谁想他们竟然潜到了圣宫,圣宫守卫森严,他们三个被抓住,现在已经被关在空剑天狱里了。”
“什么,你说他们三个都能被关?”听到庄祭莲的话我反而心安了,试问能把白凉幽玄清这两个人精关起来的可能有多大,更何况还有个武功不弱的丁寻聂。恐怕让我相信空剑马上要灭亡可能还大一点!
庄祭莲听出了我的怀疑,摇头道,“你那几个随从确实武功和用毒都不错,可是空剑和南越一样都有自己的秘术。空剑擅长的是阵法,一但陷进高级的困阵里,无论你武功再高是连动也动不了的。”
我忽然想起渊暝困住我时所用的诡异方法,原本心里的笃定开始动摇了起来。
我的忙追问,“你能救出他们么?”在空剑我的确是对一切都束手无策。
庄祭莲又缓缓摇头,表情略含苦涩,闪动的睫毛似乎无法承受的颤着,“天狱是母后管的,我去反而是适得其反。”
我的急切逐渐褪去,这才意识到庄祭莲在这里也是步履维艰,在外人看来他不过是不大受母亲宠爱,可是谁能想他这些年到底过得有多惨。
昨庄祭峥对他做得事我可还没忘,就连这样的折辱庄祭莲都没有多在意,那之前这个少年到底还承受过多少,以至于能让他后来甚至不想再活下去。
也许就是因此自己对他的那点根本不算什么帮助的帮助都能让他感激若此,他是太渴忘别人的关爱了。
“我……”我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庄祭莲复又苦笑道,“如果不是昨晚我太卤莽,现在我还有机会求大哥帮忙,或许能救出他们。”
“大哥?你还管他叫大哥?”我不可置信道,“昨他那样对你,你竟然都不怪他?”
“我为什么要怪他?”庄祭莲奇怪的看着我道,“比起其它人,大哥虽然有的时候要求过分了一点,可是也是小时候唯一偶尔关心过我的人。所以他怎么做我都不会怪他。”
我冷笑。关心你?怕是根本对你这个亲兄弟不怀好意吧。
想起昨庄祭峥竟对自己亲生弟弟露出毫不掩饰的,我只觉得胃里一阵难以言喻的恶心之感。
“除了求你母后还有其它的方式救出他们吗?”
“那只有求我父皇或者是国师大人,可是父皇是不会逆母后意的……”庄祭莲皱着眉头苦苦思索。
“你说的国师大人是那个渊暝?”我眼前一亮。
庄祭莲不可思意的看着我道,“繁,你认识国师大人?”又自顾自的摇头,“不可能的,国师大人长年居住在祭司台里,你怎么会认识?就算认识国师大人,国师大人也不可能帮你的。”
“为什么?”
庄祭莲用奇怪的眼神看我,好象我问了什么很好笑的问题一样。
我不自觉的笑笑道,“既然这样不行,那还有没有其它办法,比如说劫狱或者能让他们死遁什么的。”
“劫狱?死遁?”
“劫狱,自然是直接闯天狱救人,但是要安排好时间、人手、出逃路线什么的。至于死遁,就是先要找人进去带一些假死的药,或者买通送伙食的下药,让别人以为他们死了,再找机会等他们处理尸体的时候将人救下。”时间紧急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也只能想出这两个走偏门的方法了。
“这真的行?”庄祭莲讶异道。
我点头道:“一时我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只能先这样。”
庄祭莲天人交战了片刻道:“我先和徐非将军商量一下。不过,毕竟他也才刚上任军统领,可能有些困难,但我会让他尽量想办法帮你的。”
接着我又和庄祭莲聊了几句,时间实在是迟了。他毕竟也算是跑出来,就先回了圣宫。
这一下整了质子府孤零零就只剩我一人了。
转回到厅边才发现桌上摆放着的几碟菜,之前一直是被倒扣着的碗压着所以我没怎么留意,直到现在才看见。
菜已经凉透了,却几乎没怎么动过,很明显是留给什么人的。而那个人,估计是我。
想来是昨晚他们准备留给我的宵。
拿了筷子,没有热菜就直接夹了一点到嘴里。都是我喜欢的菜,味道虽然算不上好,但也勉强可以入口。
只是不知为何吃在嘴里,心中却隐隐泛酸。
我知道他们是关心我的。
被人这样关切的感觉竟是如此难以言喻。
都有这样的朋友了,我怎么还不满足呢?
自己真的是太过贪心了,只想着那无妄的爱恋,连身边其它已拥有的都没有留意。
就着冷掉的饭吃了一顿无比味的午餐。
虽然只有一个人但丝毫没有感觉寂寞,甚至或许还有我没有觉察的温暖。
收拾掉碗筷,我不由思索起昨的事,仔细回想事情的前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或许他们真的会被空剑秘术控制,但是以白凉和丁寻聂的格怎么会就这么毫无准备的进了宫?他们至少会通知炎城或者白家吧。怎会这样鲁莽?而且一去就是三个人,甚至没留一个在质子府里。
不对,不对,那到底怎么回事?
正当我思索至深的时候,质子府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大门“哐哐”的响了起来。
沉闷的声响在不大的质子府里回响,我顿时被惊醒了。
此刻还有谁会来这里呢?难道,难道是白凉他们出来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