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我……白凉你……”我慌乱的试图解释着什么,却发现话到嘴边,又好像什么都不对。
白凉像是预料到了我的回答,笑着摇摇头,一步步逼近,“你什么都不用说,我都知道。”还是前进,“只要是你所希望的,我都会如你所愿。小繁繁,可为何我永远都只能这样?每一次告白都会被你当作是玩笑,或者你干脆逃开。是不是我太傻,早明白了你不喜欢我的这个事实,却还是死缠烂打?”
我一步步后退,脑内是一片空白。曾经我们共同经历的一切充斥着大脑。没想到,我们竟已经经历了那么多。
从在廉王府内初遇这个诡异而神秘的医者,一同打打闹闹了三个月,到一同去白剑山庄时一路上无数的奇遇,再又是他孤身犯险去邪谷救我。
我记得他在廉王府一脸欠扁的说在上等我的样子,也记得他在马车上无赖的要我侍候他的样子,更记得在白剑山庄他手捧着娇朵诚恳的告白的样子,还有他一人驾着马车带我逃离邪谷时那几乎让我以为是梦境的笑容,他发现我自刎时的震怒,他在毒发晚诡异的举动,这些,统统都让我记忆犹新。
迷茫之中,我甚至发现这些我竟没有一刻真的忘怀过。
“白凉,凉,不是这样的,我,其实我……”接下来的话已经不受我控制了,理智告诉我下面的话一旦说了有些事情就不能挽回了,但我还是控制不了自己,也许是并不想控制……
忽然,清脆的撞击声唤醒了我游离的神智,缓过神来,才发现,眼前哪里还有白凉,有的只是一个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的万丈深渊,我若是再退一步,只怕就再也出不来了。
等等,那刚才的声音是……
滞滞回身,碎裂的石块散落一地,月白的身影穿插在其中,和着斑驳的血迹,本就白皙的脸庞染满了污迹,更是灰白无息,淡淡的泪痣晦暗的预应着它主人的生命即将油尽灯枯。
手先大脑一步拼命地扒着石块,不多久,那些石块便被我拨在一旁。
掏出怀里凡是可能有用的药,一股脑的塞进初光的嘴里,然后舀起一捧清水,就往初光的嘴里灌。
水顺着初光的嘴角滑落,俊逸的脸已无人。
“他中毒很深,目前能救他的,只有你怀里的连瑾。”空灵如幻听的声音幽幽飘响,轻轻回荡。
只犹豫了一霎那,我将连瑾撕裂,一瓣瓣塞入初光的口中,绚烂的入口即化,不一会便被消化殆尽。
初光的脸上也微有血,身上撞伤、砸伤的伤口却仍没有好转,血液一点点晕开,如蜿蜒长河,支流纵横。
怎么吃了还是好不了?
“除了中毒他还受了很多皮肉伤,如果不及时救治,他还是会失血而亡。”耳畔漫不经心的声音空灵依旧。
我这才反应过来这里还有第三个人,视线扫过一圈,却什么也没有看见,“那怎样才能救他?”我努力使语气镇静下来,却还是控制不了那一丝焦虑和颤抖。
“和我签契约,签了我就救他,而且我还可以带你们离开。”一卷发黄的卷轴落下,我抬头仔细寻找才找到说话者。
竟然,竟然是一个不足一指的小人,不,应该是小妖。
一头银的长发随意的飘着,雪衣人背后是六只闪亮的翅膀,扑闪扑闪着在空中如一只银白的萤火虫。
握紧卷轴,我瞪着那只银的东西,“我凭什么相信你?”
他毫不在意的停留在我的手指上,一条腿悠闲的搭在另一条腿上,轻描淡写道,“除了相信我,你没得选。”银的眸微瞟,“忘了说,我还有个名字叫殆。”
空剑守护神兽殆!!!
将信将疑的展开卷轴……
他了然的望了我一眼,“不认识字也没关系,摁个手印就行。”
蹭得血压上去……我真想把这只蛾子一样大的生物掐死,竟敢说老子不识字。
咬牙,等着卷轴许久,恩,我还是摁手印吧。(因为某繁也确实不认识的说)
摁完手印,递上卷轴之后的事情便变得模模糊糊,只记得眼前银晃晃的生物笑得刹是邪佞,然后就没有任何记忆了。
唤醒我时,已是在青城来时住的酒店,诺大的客房里只有我和丁寻聂两人。
“公子,要茶么?”
“寻聂,从我出空谷山庄到现在发生了什么?”
丁寻聂正在倒茶的手一抖,溅出三两滴茶水。接着疾速伸手探过我的额头,片刻退回一旁,恭敬答,“公子寻回秘宝,且救了空谷山庄的小公子,您还大度的成全了一对苦命鸳鸯。最后您拒绝了空谷山庄小公子的邀请,决定先回青城。”
“那,初光呢?”
“处光?……公子值得可是那个天朝贵族。他很感激公子的救命之恩,并且期待能与公子在首城再见。”
“我们启程去邪谷吧”思考片刻我还是忍不住追问,“白公子还在邪谷么?”
“据我们在邪谷的探子回报,待公子离开不多时,白公子就已经回白剑山庄了。”
“你叫人去白剑山庄给白公子带信,就说我没有拿到连瑾,但让他放心就是把整个大陆翻过来我也会替他找到解药的。”知道白凉不在邪谷,起初是感觉吊着的心放松,接着又有一丝我也不愿承认的失落,“你先退下吧,我想休息一会。”
“是”
“等等……”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你叫人到首城我的书桌下面把一个檀红木匣子取来。”
“是”
疲倦的向后仰去,三天的野外体验,果真够累。
“邪谷……有个人在等你吧。”
惊觉的醒来,“谁?”
银的小人悠然的飘上空中,“这么快就忘了我么?”
沿着沿倒退两步,“你怎么还在这?”
小手从怀里掏出某样东西,折开一扬,长长的卷轴直砸在面上,“我们可签过契约。”
警觉地望着那银的身影,我有种被签了卖身契的错觉。
“没有那么严重,只不过是一笔对你有我都好处的交易。”他收起卷轴,靠进软软的被褥中,“空剑的秘宝确实在空谷山庄,我只需要你帮我找回我的肉身,就可以把它给你,并且我还会在一路上保障你的安全,但条件是,每当你需要我的时候,我要借用你的身体。”
“为什么是我的?”
“我喜欢人的躯壳。”他笑笑,“而且你的身体里曾经种过玄天冰蚕,这样的身体很适合我。并且你的大夫很负责,虽然受过重伤,可是他把你的身体照顾得很好。”
“你的肉身在哪里?”仔细算来也确实是挺占便宜的一个交易。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让我找?”
他丢过来一个白痴你自己解决的眼神,闭上眼睡去。
“哦,对了。”他半眯着眼道,“记得要注意个人卫生,我喜欢干净的身体。”说完继续睡。
暴怒……在雾林那种情况你让我怎么洗澡?
赶到邪谷已是五天后的事情了。
因为那条路已经熟到闭着眼就能来回一趟的地步了,所以我没让灰衣弟子带路。
谷内一如既往的安静,朴紫萝依旧丽绽放。
也难得没有看见镜水月哪一使出来捣乱,心情不错的我决定不让人通报潜进去,给环御一个惊喜。
只要没有四使,避开人群潜到环御房里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站在门口,我踌躇片刻,决定先听听里面的动静。
“咳,把那摞公文拿给我。”是环御的声音,尾音微颤,难道他的毒没解完?心里一紧。
“谷主,您不能再看了。”声音尖细,“药都要凉了,先喝药好么?”
“把公文拿给我。”
“谷主,您何苦呢?他走了,不会回来了,那个负心人,他去空谷山庄参加招亲了,他根本就不在乎您。”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声音阴森,“钱斐瑕,看在你多年忠心的份上我可以饶过你一次不死,可是你以为还有第二次么?”
“就是死瑕儿也要说,为什么您要这么自欺欺人?从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重您难道看不出来么?若不是他,您怎么会这么痛苦?您又怎么可以轻信他的一面之词,他那几句看似深情的解释和承诺就可以掩盖他对您的伤害么?我这么爱您,您为什么只能看得到他,他为您做的我统统都能为您做,为什么……”
又是一巴掌,“就凭你,也配和他比?”
“那他为什么一次一次辜负您,一次次抛弃您,因为,他不爱您!!!”
“闭嘴,咳……你胡说,胡说……”
“他的确是在胡说,因为我从未想过抛弃您`,御,我不是回来了么?”
“繁……”环御一跃跳下榻,紧紧抱住我,几乎喜极而泣,“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会回来,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阳光透过窗口泻下,风儿温柔的拂,云儿轻轻的飘,一切温暖如。
我轻轻拉开他,柔声问,“你的身体,还没好么?”
“早都好了。”环御仰起脸,笑。柔的眉眼尽是不加掩饰的思念和爱恋,只看得人心碎。
“谷主的身体常年被罹刖焚心折磨,纵然解了毒,身体还是一样不好,而且谷主这些时日没日没的工作,总是乱发脾气,还把四使都赶走,还总是不喝药,身体怎么好得了?”瑕儿跪在一旁冷冷补充,唇边还有未擦尽的血迹。
环御反手又想给瑕儿一个巴掌,我急忙握住环御的手腕,“是这样的么,为什么,不好好照顾自己?”
“我愿意,反正身体是我自己的……”环御低下头,幽眸低垂,声音越来越小,像个做错了事却还想辩解的孩子。
我侧身端起药碗,带着满腔宠溺,“药还热着,我喂你好不好?”
“谁要你喂,我自己喝。”夺过药碗,环御仰头咕咚咕咚几口将药全灌进嘴里了。
我望向窗外,那是一片丽到让人忘记一切忧虑的海,笑着开口,“御,你还记得明天是什么日子么?”
环御狐疑问,“什么日子?”
忍不住伸手捋过环御柔顺乌亮的发丝,“自己的生辰都可以忘的么?明天我陪你过生日好么?”魅惑的粲然一笑。
陪他过生日也算是一种补偿吧。
“你为什么……”环御失神地望着我,“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温柔?”
“因为我答应过只对你一个人温柔啊!”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的确,只要看见环御忍不住就想要温柔一点,再温柔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