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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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大好的回味着庄祭莲窘得不敢抬头看我的表情,这个世界上居然有这么好玩的人,还真是少有。

  “小繁繁。”一听到这个声音我的鸡皮疙瘩立马簌簌地往下掉,白凉笑眯眯的进入了我的视线。虽然极度不想理会他,但想到如果要送庄祭莲、徐非回空剑还得靠他帮忙,我第一百次忍住反胃告诉自己——要忍耐。

  还好白凉没有继续恶心下去,而是往我的手中塞了一个冷冰冰的东西。我拿起来一看,是一块玄铁令牌,正中是一个诺大的“白”字。我有些疑惑的抬头看他,他笑着为我释疑,“这是白家家主的令牌,辰时三刻我们会起程去白剑山庄,你让庄祭莲他们拿着令牌午时从别苑侧门出去,那时正好有一队去空剑的白家商队。你放心,人家已经吩咐过了,跟着白家商队应该很容易回到空剑,到了空剑他们自己也应该有能力回府。”

  我极度疑惑的看着他,“你怎么这么好心?”

  “人家本来就好心嘛!”不满的撅了噘嘴,“当然,为了报答人家的好心,你总得给点奖励嘛,你答应人家一件事好不好?”

  天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狗嘴里怎么可能吐出象牙?我防备的看着他:“好。不过我事先申明,我不帮你炼药,你不可以提什么占我便宜的要求,比如亲吻、上之类的,你也不许提什么稀奇古怪的要求,比如……。”第一次发现我口才这么好,把所有他能提的无理要求都一一否决。

  “人家怎么会提这么无理的要求呢?”白凉委屈得看着我,一脸哀怨,“人家只是想再听你弹一次琴而已。”

  “我就猜你……等会,什么,弹琴?怎么可能这么简单,你确定不是要我一边跳一边弹琴或者用脚弹琴又或者……?”我在脑海里不停历数白凉可能提的要求。

  “呜……呜……你怎么可以这么误会人家?”白凉悲戚的望着我,仿佛他就是在世窦娥一般,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冤屈,那双大大的眼睛闪着动人的泪光。

  妈的,这小子又想哭……主啊,原谅我说脏话吧,我实在是受不了他了,他就不能换个套路么?难道我这辈子就要被这小子吃定了么?

  我……不……要……啊!~—~!

  最终我还是没斗过魔王白凉,特没面子的哄了他半个小时才从白凉那里全身而退。

  回到房间看见徐非正在拿勺子帮庄祭莲喂药,而庄祭莲左躲右闪就是不肯张口。

  “怎么了?”我问

  “三殿下他不肯喝药。”徐非无奈的说。我转过头去看庄祭莲,庄祭莲拼命摇头,“药太苦,而且徐将军喂药喂得我很难受。”我低下头一看,庄祭莲的白衣上黑迹斑斑,还泛着难闻的苦药味。徐非地喂药方式真特别,敢情全撒在衣服上了。

  “算了,我来喂他吧。”迎着徐非感激的目光,我接过他手里的碗,舀了一勺,吹了吹就往庄祭莲唇边送,他摇了摇头皱着眉只说了一个字“苦”。本来我对古代重要也没什么好感,可是后来喝了白凉的药之后,我腰不酸背不痛,腿也不抽筋了……呸呸呸,我怎么改作广告了。我正就是我对中药的看法大为改观,为了证明这一点我舀了一点药尝尝,尝完后的感想是——我收回我之前的话。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苦的东西存在?苦瓜汁和这个比起来都是糖浆。

  我蹬蹬蹬的跑回厨房加了两勺蜂蜜,十块冰糖,再尝了尝,味道果然不一样了,又抓了一把冰糖放进去,然后再蹬蹬蹬的跑回房间。

  舀了一勺,微笑着递到庄祭莲唇边,而庄祭莲仍然一副死也不要开口的样子。这个时候宁繁的那张脸就可以好好利用一下了……魅惑的笑容绽开,语气无限温柔,带着醉人的宠溺感,“莲殿下,已经不苦了,乖乖吃下去好么?”我保证这个时候我的表情可以溺死一头大象。

  庄祭莲看着我毫不犹豫的张开了嘴,一勺药顺利的顺着他的咽喉滑下,漂亮的琉璃眼弯成一轮星月:“真的不苦了。”我如释重负的笑了笑低下头接着喂药,却没有发现庄祭莲的视线一直在我的身上停留,不曾离开。

  喂完药我掏出怀里的玄铁令牌地给庄祭莲,“午时你们从侧门出去跟着白家商队就可以回到空剑了,这是白家家主的令牌。我能为你们做得就只有这些了。”

  “哦,谢谢。”庄祭莲接过令牌缓缓开口,那双琉璃瞳一瞬间暗淡下去,声线里隐约含着不舍的意味,“我们今天就要离开了,是么?”果然很单纯,完全不懂得如隐藏感情,不过,他不舍些什么?难道他是什么爱好者?

  “喂,你听到这个消息不是应该欣喜若狂么,怎么露出这样的表情?回到空剑你就彻底安全了,在这里还有随时被发现的可能。”我笑着开导他,“难不成你还想留在这里被凌辱?”

  “安全?回到空剑就是安全?在那里我还是要过着整天提心吊胆的日子,母后和皇兄是不会放过我的。要不是父皇护着我,我现在恐怕早就身首异处了。其实这次出征本来我父皇是可以帮我推掉的,是我自己要去的。与其在皇城中被慢慢折磨死不如像个英雄一样死在战场上,那样我死后至少还可以得个精忠报国名声。可是母后怕我万一战胜会指染兵权,对两位皇兄继承皇位不利,就干脆让国舅把作战方案、部署全部泄露给了天朝。不过他们没想到被俘后我居然还能活着,所以我才能逃脱。”庄祭莲的声音淡淡的,听起来却分外难受,“即使活着等待着我的也将是兵败的惩罚和永不休止的迫害。我真的厌倦了,皇兄和母后的每一次陷害其实我都知道,我只是不愿把猜疑和伤害进一步扩大而已,只是我的忍耐换来的只是他们更加的肆无忌惮。这样我宁可承受别人的凌辱,也不愿意和至亲互相残杀。”

  “他们为什么要如此对你?”沉默了一会我问

  “事事当然都有原因。那是空剑王朝内部的一个忌,是我父皇在一次醉酒后无意间告诉我的。”庄祭莲沉声说,“你应该听过空剑蝶吧,他和天朝月并称两大妖,她们都拥有无尚的貌,都曾被帝王极尽宠爱之能事,却都红颜薄命。不同的是月格温婉悲凉的结局完全是皇后陷害,而蝶骄横跋扈纯粹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当年在我母后怀上我之前,父皇中日流连于蝶殿,对她有求必应,为她取尽天下珍奇法宝供她取乐。不久御医诊断出我母后已有身孕,父皇这才意识到冷落了母后,之后父皇有时也回来看看母后,尽管如此他也并没有冷落的蝶,这本是无可厚非。但蝶以恃宠而骄,自以为能取代母后成为后宫第一人,经常在父皇陪母后时哭喊着要父皇陪她,最后父皇也有些吃不消了,就不再管蝶。哪知蝶恼羞成怒,居然串通御医假装怀孕,果然又再一次骗回了父皇的宠爱。毕竟纸包不住火,这是竟然被来探望蝶的母后撞见,母后当即告诉了父皇。父皇就是再宠蝶也不可能容她欺君,盛怒之下将蝶打入了冷宫。”

  “本来这一切都将要结束的时候,母后却突然常常腹痛难忍,御医怀疑是有人对母后用了空剑咒,父皇下令彻查,却在蝶的房间了发现了咒的吟唱符。而蝶此刻再也不是那个绝伦的宠了,因为她疯了,蓬头垢面衣冠不整的在冷宫中游荡。每天每的鬼叫,说她有孩子,说她的孩子还活着,说她的孩子在我母后的肚子里,那个披头散发的疯狂样子再加上蝶天生尖厉的嗓子,听到的没有一个不恐怖的两腿发软。那也是我母后第一次亲自审讯犯人,也是第一次那样残忍的对待仇敌,她把蝶做成了人彘,看着她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很传奇的故事,那和你母后、兄弟对你的残害有什么关系?”这还真是标准的电视剧情节

  “你知道我母后那是肚里怀的就是我吧。”我点了点头,庄祭莲苦笑,“谁叫蝶她非要诅咒我是她的孩子呢?母后刚生出我时就只看了我一眼就再也没有正眼看过我了,因为我和蝶一样有一双琉璃般的瞳仁,随着年龄变大我长得越来越像蝶。母后从来都不承认我是她的孩子,她只认为我是蝶的罪孽,所以从小我就在被亲生母亲的谮害下长大的,而父皇认为自己亏欠母后的太多,所以对母后所作的一切也都睁一只眼闭一支眼。”

  “我小的时候连得宠的太监、宫都敢随便欺凌打骂我,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那时我在长身体需要营养,每次却都只能吃大皇兄、二皇兄吃剩下的。”庄祭莲的笑容越发苦涩,“曾经有一个宫可怜我从御膳房拿出一些吃食来给我,结果被发现第二天这个宫就被当着我的面乱棍打死。所以年幼的我比谁都渴望温暖,可是每一个给我温暖的人到最后不是死就是与我形同陌路。我也很想像皇兄那样能陪着母后谈心开玩笑,能让母后为我的功课成绩而高兴,可是无论我怎样努力母后每次见到我眼里却只有深深的仇恨。我的伤心、我的难过从来都没有人能体会,也没有人会在乎,我无条件的忍让退却在他们的眼中却是懦弱无能,这样的生活真是生不如死。”

  “你的隐忍真的有任何用处么?你就想这么被压制着过一生么?你难道真的没有丝毫力量反抗么?”这小孩的话真让人窝火,我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冰冷的笑意,“我看你根本就是自甘平凡吧!是的,你得不到母爱和手足情,可是你可以得到朝臣的赞许和子民的爱戴。他们想要你像个奴仆似的活,你就应该活出你自己的骄傲,你是皇子,你由于生俱来的高贵和自尊。没有令人称羡的待遇,你就应该做得比谁都好,优秀的无可挑剔,让人不得不称赞,用你自身的能力来赢回你的骄傲。

  “他们陷害污蔑你你就应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看看谁更狠。你说你不忍心骨肉相残,可是他们真的把你当血亲来看么?你又凭什么一味的承受你不需要承受的痛苦?没有谁有义务被谁伤害,也没有谁规定你就要让着他们。这无非是你给你的懦弱无能找的借口而已,这一点我赞同他们的观点。你说你痛苦你伤心,可是你有试图去改变这种状态么?你最终选择的是逃避,甚至想去死,你明知你皇兄和母后有可能害你,带兵时却不做防备,这难道不是懦弱无能是什么?徐将军为了救你自愿被俘,差点牺牲命,我真为他不值。因为你除了这张脸没有任何值得别人为你付出给你温暖的地方,只有站在顶峰优秀的强者才配得到别人的温暖。庄祭莲,你好好想一想你所遭受的一切真的仅仅是因为你母后对你的冷遇么?”

  有些话还真是不吐不快,没办法,我实在是讨厌那些不上进还天天怨天尤人的人,想要什么就自己主动去争取啊,消极的自怨自怜管屁用。废话完毕,我还要收拾收拾去白剑山庄,丢下一脸茫然的庄祭莲我起身出门。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庄祭莲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我,明白了。谢谢你,我知道回到空剑该怎么做了。”

  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我给庄祭莲带来了多大的影响,当时我无非就是无意间救下了一个皇子,说了一些我认为理所应当的话,却没想到这能改变多少事情。

  不久以后,我将无比庆幸我曾经这么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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