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蹲下把银子塞进我的手心,“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
“哇哇……”
我听到孩子清脆的哭声。
“哦,宝宝乖,不哭了,不哭了。”还是那个人的声音,“我苦命的孩子,是妈妈没有,妈妈没钱医治你。别怕,无论生死,妈妈都会陪着你的。妈妈不会让你一个人走的。”
我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这人是有心寻死了。
她怀中的孩子哭闹不停,在她准备起身的时候,我一把拉住她。
就算我现在自身难保,我还是得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姑娘,可有话要说?”她轻声唤道。
我使劲点点头,手紧拉着她的衣服。
可是,我却说不出话啊。
我思考了一会,把外衣平铺在地上。我用沾满鲜血的手指在衣服上写着,“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写得很慢,每些一个字,手指连着心,疼得撕心裂肺。在画完最后一个问号时我深深吸了口气。
许久,我听到那子的啜泣声,她一边哭着一边告诉我原委,正如我所料的,她原本想和孩子一起自杀。
“孩子还有救吗?”我再次写下。
她哽咽着说,“孩子的病,只有一个人能医。”
“既然能救,为什么不医治呢?”我换了个手指写到。
“姑娘你有所不知,能救我孩子的,只有天下第一神医,可是,要让他看病,没有几千两两黄金是绝对不可能的。我,怎么付得起啊!”她叹气道,“我可怜的孩子,没出生,他父亲就被土匪给杀了,现在孩子又得了重病,大夫说他活不过三天了。”
我思索了一会儿,天下第一神医,医者不是应有父母心吗,居然要一金钱作为痕量。
“他在哪?”我换用第三个手指写。
我感觉到我的手指里面,什么东西,每动弹一次,连着骨头的疼。
“没有人知道他住哪,不过,寒神医每隔十天变会在玉门桥边医治,贫民五千黄金,员万两黄金,每次他只看三位。今天就是他会诊的日子,刚才我在桥边看着,大家都在排队等他呢。”她继续说。
原来如此,看来,此人架子倒是不小。就不知是是否真有本事。
“能带我去看看吗?”我询问着写下。孩子需要那个神医,我的眼睛也需要。
“姑娘你——真是苦了你了。”她叹气,“也罢,就算在死前再做一件好事吧。”
她用一只手抱孩子,另一只手环着我的手臂拿着伞往前走。
“姑娘,你身体怎么这么冰凉啊!”她惊叹道。
我本想微笑着不说话,其实,也没有人看出我在微笑,我也是在说不出话。多日未进食,我的体力已然透支了。
“姑娘你小心些,地上湿,路滑,也不知道为什么下了这么久的雨就是不停。”她小声嘀咕着。
对不起,我在心里说,真的很抱歉。
心里忧愁万分,若那个神医真的除了钱之外就不肯医治病人的话,那我该怎么办呢?
目前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只是直觉告诉我,真正有能力的医生,能被称为天下第一的神医,应该不会只为了钱。
“姑娘,就在前面了,不远了。”。
“让让,麻烦让一让。”我听到我身旁的子说道。
“夷,好恐怖啊!”
“这样也出来吓人。”
我听到众人议论纷纷,还有主动避开我的脚步声,看来,人真的不少啊。
受尽了被人称赞的日子,现在,到被人鄙夷的日子了。
世事无常,人生莫测。
“按药方的抓药,兼用八角茴人汤剂内服,以曲子为药引,每日晨晚各一次,连服三日。”虽然有很多人,但是,听到他讲话大家似乎都很安静,这个声音,听上去很年轻。难道是神医的弟子?或许,神医就有药方能让耄耋之年的嗓音犹如弱冠。
“谢谢神医了,谢谢了。”是一个男子的声音,感恩带德。
我寻着声音大步上前。
“是你要就诊?”他问。
我摇摇头。
他倒也沉默。
我把外衣铺在地上,在上面写道,“曲子”——“诃子”。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他的语调是冷冷的,“下一个。”
我摇了摇头,在衣服上写下,“我要你救这个孩子。”
他沉默了许久,道,“五千两。”
“无。”我写下。
“下一个。”他冷声道。
“我给你一样东西。”我写下,“你救他。”
周围的人又开始议论。
“她身上能有什么东西值五千两?真是笑话。”
“怎么可能,一个乞丐有五千两?”
身旁的子拉了拉我的手臂,“姑娘,这怎么——”
我转过头,对着她点点头。
“好,我倒要看看你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值五千两。”他淡淡的说。
他的语调,我真的是极其不喜欢。
我小心的从怀里掏出荷包,拿出麝草,把她交该身旁的子。
她接过草送到神医手中。
许久,周围一片寂静。
“好,我医。”他说。
我长长的舒了口气。
周围又热闹起来,身边的子抓紧我的手臂,不可置信的问,“是真的吗,他真的肯医治我的孩子吗?”
我点点头,心里默想,师父,对不起,我是真的没办法了,浪费了您一片苦心,对不起。
当听到药方写好后,心中的石头也就落了,意识渐渐模糊,这回,好象真的得去一趟鬼门关了。
我,不能死,绝对不能。
我不能死。
我猛然惊醒,呐喊着却发现发不了声音。
“醒了?”好熟悉的声音。
我支撑着坐起来,思索了一会儿,是那个神医。
可是,我现在又是在哪呢?为什么他会他我旁边。
“不用疑惑,这是我家,我救你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他依然是冷冷的。
我伸出手指。
果然是明白人,他在我面前放了一张纸,“交换。”
我用鲜血写下若大的两个字。
“交换?”他重复道,“你要换什么?”
双手似乎都已经没有血可以流了,我再次咬手指,写下两个字,“眼睛。”
他走到离我不远处坐下,“你知道我要问什么?”
我点点头。
“那你要知道,我很吃亏。”他说道。
我沉默,也许是我真的已经写不出字了。
“这样好了,为我做三件事,无论是什么事,你必须答应。我就医治你的眼睛。”他说道。
我毫不犹豫的点头。
“为了一双眼睛,值得吗?”他问。
这不是我一个热的问题,如果一直下雨,受伤的就不只是我一个人了。只要不再下雨,要我无论怎样都行。
“好,知道了。”他说完走了出去。
不久他又进来。
“躺下。”他命令道。
我听命躺下静卧。
他用湿棉清洗查看我的眼睛。
“张开嘴。”他命令道。
医眼睛张嘴干吗?但是我还是照做了。
看完嘴,他又拿起我的手,他轻轻一捏就疼得厉害。
“你为什么还要活着。”他突然问。
因为我不能死。我回答,不知道他是否能听见。
“一般人象你这样的情况,是必死无疑的了。可是,为什么你的求生意识这么强烈呢?”他接着说。
我没有动弹,安静的躺着,听着他离开的脚步声。
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很排斥他,仿佛从他身上,可以看到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那种,冷冷的,语调。
在一阵疼痛中我惊醒,我本能的抽回疼痛的手,却不料想被另外一只手紧紧抓住了。
“怎么,怕疼啊?”依旧是那冰冷的语调。
我犹豫了半天,最后放弃了挣扎,牙齿紧紧咬着下唇,我感觉到经脉紧缩着,手却没有移开原来的位子。
他把我的手放进水里,水温温的,我感觉到我干涸的皮肤在放肆的吸水,手渐渐麻木失去的知觉。
“我要你做的第一件事,不准在我面前流泪。我最讨厌人流眼泪。”这个声音在我耳旁轻轻响起,耳旁依然留着他说话时的热气。
我点点头,我,不会再流泪了,不会再有谁值得我流泪了。
他往我嘴里塞一块棉布,“别咬着自己的舌头。”
我使劲把布用舌头抵开。
“你能不能安分一点,不想活了是不是?”他突然大声怒吼,“要死就别求我救你啊!”
说完他又把布狠狠塞进我的嘴里。
虽然不情愿,但我还是照他的意思咬住了那充满药味的棉布。
他用锐利的刀刃滑开了我的指尖,我在全然不知状况的情况下,只能忍着痛拼命咬着棉布。
就象被抽出了神经一样,眉眼因疼皱成一团,我的生命,仿佛一根衰弱的灯芯,微微荏苒的跳动,似乎一阵风刮来,就会消灭殆尽,只留一缕青烟。
“别死,别死。”他的话一直在我耳旁回响,惶惶忽忽,却从未间断。
我不能死,不能。
可是,我真的好累,全身疼痛,心力焦萃,好想,就这样,走完我的一生。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