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娘瞄了一眼,顿时心头火气,这狗官,不是说了冯恒冤吗,怎么倒判了斩立决!
她原想现身,转念一想,一个女子,恐怕还吓不住这狗官,于是捏着隐身诀,幻出粗豪的男子声音喝道:“狗官,冯恒是冤枉的,休得错杀好人!”
县令一个失惊,出溜倒在地上,衣袖抖得像风中的杨树叶子,几乎失声的喉咙里勉强挤出几个字:“是谁?侠客?”
锦娘差点笑出声来,侠客,亏他想得出!
索性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不错,我正是打抱不平的侠客,狗官,你敢徇私枉法,勾结唐名,我就要你人头落地!”
县令又惊又怕又委屈,恨不得嚎啕大哭,硬着头皮道:“侠客,下官被逼无奈,被逼无奈呀!求侠客饶过下官一命!”
“屁话,你被谁逼?你是这儿最大的官,你怕谁?”
县令膝行几步,望着虚空恭恭敬敬叩头,道:“侠客请听下官解释。在这恒水县下官虽然最大,可是天下比下官大的官多如牛毛,随便哪一个四品以上的官员动动指头,就能要了下官的前程啊!何况唐家,他们家是二品大员,掌着实权的封疆大吏啊!”
“这与你有什么关系?”锦娘哪里懂得官场这些门道。
“侠客你有所不知,唐家已经来威胁过下官,若是我不从他们的意思,就要下官丢掉乌纱---这还是小事,听那李夫人的意思,极有可能要了我全家人的性命啊!”
“她有那么大本事?”
“怎么没有?她只要随便给我加一个贪赃枉法的罪名,就能夺了我的官印。要变卖家产抵账,下官为官多年却一直两袖清风,如果摊上这档子事,上哪儿弄钱还账?轻则倾家荡产。重则卖儿鬻女!若是罪名再重些,现今刑狱严酷,说不定就要斩首,儿女官卖!侠客,侠客。你替我想想,我怎么敢得罪他们?”
锦娘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有这么复杂吗?忍不住又问:“你怕得罪他们,就不怕得罪我,就不怕失了天理良心?我随时能取了你的项上人头!”
“侠客!”县令又膝行几步,望空礼拜。“我吃罪于你,不过要我一个人地性命,若是得罪了唐家,我全家人的性命可都难保啊!侠客,求你,垂怜垂怜小的吧!”
锦娘此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人间的事,太过复杂。她还无法解决。沉吟许久,只得说道:“反正不许斩立决!”
“我……我再想想办法。”县令听他口气似乎有些松动,顿时舒一口气,瘫在地上。
锦娘到家时,翩芊独自站在篱边。锦娘有些羞愧,低声道:“姐姐,那事情没成。”
翩芊苦笑一下:“果然。看来只能另想办法了。”
“人好麻烦。姐姐。我们干脆把呆秀才弄出监牢,随便扔个地方,咱俩回家吧。”
“家?现在你我,还有家吗?”她眼中地寂寞犹如冷水,锦娘一阵心疼。
“不管怎样,都要再想办法。实在不行才能直接救人。”翩芊对月沉吟。“县里不行的话。省城里应该也帮助不大,我们直接去皇宫。”
“皇宫?”锦娘忽然又兴奋起来。“去告御状?有趣!”
“若唐家势力果然有那么大,找谁都没用,只能直接把状子递到皇帝跟前。”
“好,我还没出过省呢,去逛逛也行。”
梁福悄无声息走近,碰上一包碎银子:“夫人,就剩这么多了,明儿我再去借点,先给牢子一些好处,免得虐待少爷。”
翩芊点点头。
梁福见她不多问,忍不住又说:“夫人,你还不想想办法?”
“谁说我们不想了?我跑了几天,还不是为了呆秀才?”锦娘不服气,恨道,“那呆子惹谁不好,弄这么个扎手的事,害我劳累几回都没办成。”
梁福听她这么说,脸色和缓下来,低声回答:“小老儿岁数大了,爱叨咕,你们就当没听见吧。少爷平常不是许多朋友吗,又说又笑又吃又喝的,我明天去求求他们,没准儿有办法。”
“别去了,世态炎凉,去有何益?”翩芊淡然道。
梁福不甘心:“我要去,这些人平常跟相公笑嘻嘻的称兄道弟,我就不信他们一点儿忙也不帮!”
锦娘瞧着他地背影嘟囔道:“这老头儿,还是又臭又硬。”
翌日梁福一早到了李华阳家,华阳隔着门缝道:“你是为持之?这事我帮不上忙。”
梁福拗劲儿上来了,使劲推门嚷道:“成天价你跟少爷称兄道弟的,事到临头你就啥事也不管?”
“他杀了人,我怎么管?难道我代他去死?”
“你跟少爷那么熟,你还不知道他敢不敢杀人?”
李华阳一愣,又道:“人证物证俱在,想赖也赖不掉。”
“李相公,李老爷,你是读书人,有头有脸的,你帮着说句话呀,唐老爷不是跟你们都挺好的,你解释解释,我们少爷他不可能杀人!”
李华阳叹口气,从门缝里挤身出来,拉着梁福躲到背人处,低声说:“你怎么这么糊涂?令名跟持之,这可不是误会,旁人解释不清,撕罗不开的。”
“你说什么?”梁福越听越糊涂。
“你真是榆木脑子!”李华阳重重跺了跺脚,“你去找找姓杨的那个篾片,他知道地更多。”说完转身就走。
“杨菊山?什么意思?”梁福一把抓住他。
“你别拉扯我呀,给令名看见了我也跑不脱。”李华阳急的直往后退,低声道,“姓杨的给令名作证去了,说曾看见持之调戏那个小姨娘。你懂了吧?别再缠我了!”说着重重甩开梁福,插上了门闩。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