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自己的心里此刻在想些什么。
是报仇的恨意,还是……说不清的情绪呢?
栖凤楼。
那是她曾经的家啊。
可是,家,这样一个温暖的名字,只能加上“曾经”二字了。
小的时候,那是一个多么幸福的地方。严父慈母,兄弟,日日欢笑的日子,竟然只是浮华一笑,一场空。
那个现在的栖凤楼主,她叫了十年爹的人,竟然是杀害她父母的仇人,她的亲叔叔,养育她十年的人。
是仇恨,还是恩情?
而今,都不重要了。
她只知道,她要重回这个地方,用一个,当年的自己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方式。
长剑平平举起,剑光流泻,映寒穹。“楼主!”雷诺惊讶地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凤无愁。
凤无愁点头,似有些不耐烦:“还要我再说一遍么?那些所谓的义军到处流窜,我们本受朝廷大恩,出兵打一下那些乌合之众是理所应当。”
雷紫担忧地道:“可是楼主,我们栖凤楼一不是朝廷所属,二与义军毫无纠葛,这样……”
“什么这样那样的?让你们去你们就去!什么时候学会这么啰嗦!”
眼见楼主发怒,雷紫无奈地看了看雷诺。
雷诺很平静,非常的平静,平静得让雷紫感到奇怪,他只是施了礼,淡淡道:“雷诺领命。”便转身离去。
“诺哥!”卵石的小路上,雷紫赶上了雷诺,拦住了他。
“干什么?”雷诺面无表情,淡淡道。
“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雷诺看了她一眼。
“你怎么可以就这么答应了楼主呢?义军那边是谁你很清楚,江大侠、厉公子、婉儿还有毅,你难道真的要和他们兵戎相见?你怎么可以……”雷紫气愤得说不出话来。
而雷诺依然毫无表情。
“你要是不愿意,也可以走。”
丢下这一句话,他推开雷紫的手,大步离去,只有雷紫怔怔地站在那里。长剑缓缓入鞘,一阵微鸣轻锁其中。
她深深呼出一口气,推开了门,然后,看见了他。
听见开门声,厉南星转过头来,对她笑了一笑。
“厉大哥?”凤珊珊不解。
“江大侠托我告诉你,这场战斗,你就不要参加了。”
还没到酷热的晌午,清风徐徐地吹拂。
凤珊珊望向远处连绵的青山,淡淡地问:“为什么不让我去?”
“听说,栖凤楼派出的人,是雷诺。”
凤珊珊无语,她低下头,轻轻抚着剑身,拂过那细细的纹,许久,才叹了一声。
“谢谢。”
她真的没有勇气,对着自己的哥哥扬起手中的剑。
厉南星笑了:“你放心!”
放心。放心什么呢?是不会伤害雷诺,不会伤害楼中的众人,还是不会让你们受到伤害?
她看了看他,也笑了:“我放心。”
是的,我放心。只要你说的,我就放心。雷紫最爱的兵器,是一对双剑,薄,快,利,杀人而不染血。
她收起了兵器,却听见了叩门声。
开门,看见了雷诺。
雷诺只是对她说了一个字:“走!”
雷紫吃惊:“诺哥你说什么?”
“走!”雷诺的语气变得很坚定,“这里你不能再留,留下来的结果,会和植和媚儿一样!”
雷紫不打了一个寒噤,旋即道:“不行!我不能走!我走了,岂不就是你一个人!”
“你怎么还不明白!”雷诺一把抓住她的衣服,近乎咆哮,“栖凤楼快不行了,快不行了!我们几个人,死的死走的走,你再不走,我们会一起死在这里!”
“可是诺哥!”雷紫不哭起来,“我不能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啊!我知道,我什么都明白,可是我就是不能走!要走,我们一起走!”
“我走不了……”他慢慢放开她,眼里竟满是沧桑,“我走不了,这里是栖凤楼,不管它再怎么样,不管楼主如何,我既以诺为名,就不能背义!我要与栖凤楼同生死。紫儿,你不要做无畏的陪葬。你走吧,去找她们,去吧。”
“诺哥!”雷紫泪流满面,“不行,我不能看你去死……”
雷诺叹一声,伸手揽她入怀:“听哥哥的话,走!快走!走得越远,越好!”
说完这些,他决绝地推开了她,头也不回地出门去,不做停留。
紫儿,你要好好的,一定!战争的理由可以有很多种,然而战斗的过程,却都是一样,那就是用无数的鲜血,去争取所谓的胜利。
雷紫走了,雷诺就是唯一的主力。他长剑挥舞,挥血冲杀。
他身后带领的,是栖凤楼的部众,他十几年来朝夕相处的人。
他面前的敌人,是义军的将士,他们舍弃自己的生命,只为保护那些更要保护的人。
而雷诺,就在这样的境况里,挥剑!
“仲姑娘,你快看!”
拼杀之中的仲燕燕顺着叶慕华手指的方向一看,不吃惊道:“雷诺哥哥?”
很快,她就看出了雷诺的不同。他的战斗,没有招式,没有防御,只有挥舞着长剑,向着人最多厮杀最凶狠的地方杀去。
他这是……要寻死吗?
仲燕燕惊骇,忙赶过去。可是千军之中,想要接近如此远的雷诺,谈何容易?
她看得不错,雷诺,是抱着必死的心态在冲杀。他的身上不断绽开着一个又一个的血口,可是他不觉得痛。
还有什么,能比他此刻的心,更痛呢?
众叛,亲离,助纣,为虐。这就是他现在的情况。
我,就是死了,也会下十八层地狱吧。
他苦笑。
回头间,看到了一片刀光,迎面而来。
那样也好,只要心不会这么痛,就好。
他微笑着,闭眼。
“诺哥!”随着一声惊呼,一个熟悉的影子扑过来,替他挡下了这一刀,顿时鲜血如注。
雷诺惊讶,看清来人竟是雷紫,不急道:“我不是让你走的吗?回来干什么?”
雷紫的脸煞白,却还在微笑,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却很坚定:“我不能留下诺哥一个人。”
“傻紫儿!”雷诺一只手把她拉入怀里护着,另一只手握紧长剑挡开致命的一击。
雷紫的伤口很深,很快失去的战斗的能力,而雷诺,也明显支持不下去了。
当他用尽最后的力气,震飞一柄阔刃刀后,终于忍不住倒在地上,一口鲜血染红了身下的土地。
“诺哥!”雷紫虚弱地挣扎着,想要扶起他,却根本没有办法。
“紫儿……快走……”雷诺不顾擦去唇边的血。
“不!”雷紫伸手为他拭去血迹,“我不走,我和诺哥在一块儿!”
难道真的让我的最后一个也在我面前死去吗?
雷诺心如刀绞。
这时,他看到了一个身影,他本能地回头。
仲燕燕站在他的身后,凝身玉立,发丝飞扬。
战场厮杀,刀剑相撞,而在那一刻,所有喧嚣烟消云散,只有无声。
无声,没有争斗,没有鲜血,没有仇恨和挣扎。
只有眼神,一个,就以足够。
仲燕燕含着眼泪,轻蹲下身扶着他:“雷诺哥哥,起来。”
“你不该来。”他说。
“可是我来了。”她说。
雷诺稳了稳身子,忽然一抱拳:“仲姑娘相救,雷诺感激不尽,但仲姑娘请回,莫忘我们的身份是敌人,如此情况,对我们都不好。”
“你什么意思?”仲燕燕柳眉倒竖,“你还要继续打下去?”
“是。”雷诺冷冷道。
“这样下去你会死!”仲燕燕急得冲他喊。
“为楼主报恩,雷诺虽死无怨!”雷诺斩钉截铁!
仲燕燕再也忍不住了,大声对他喊:“你真是个傻瓜!傻瓜!什么尽忠!什么报恩!你被骗了!现在我告诉你!凤她没死!她回来了!她不但回来了,还找到了当年被害的栖凤楼主!你现在尽忠的这个,是假的!是假的!”
仿佛晴空一声霹雳,雷诺彻底呆住了!
雷紫也一样,她颤抖着问:“仲姑娘,你,你说什么?楼主他,他是假的?”
“对!”仲燕燕又悲又愤,“你们都以为是凤楼主十年前是因为丧而情大变,其实那根本就是另外一个人!真正的凤楼主被这个假的打下落凤坡,凤坠崖的时候被他所救,才得以回来。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和我回去问问凤便知!”
雷紫扑到雷诺怀里,又惊又喜:“诺哥!你听见了吗?她活着!她还活着!”
而雷诺还在怔怔地看着仲燕燕,仿佛还难以接受这样的现实。
但有一件事他明白了,那就是,他,和她,不再是敌人。凤无愁坐在大厅正中的椅子上,失神地望着前方。
这是栖凤楼的议事厅,他曾经多少次,在这里和别人议事,别人都是对他毕恭毕敬,而他,会定下一个有一个的决策,有的,会对人追杀千里,有的,会让更多人对他俯首。
而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只有他一个人了。
那么多的人,死的死,走的走,现在,只有他一个了。
他突然感觉到悲凉。
他没有子,没有儿。唯一的哥哥被自己亲手害死,最爱的人用自己的生命求了他一件事,却是救她的儿。
他嫉妒他的哥哥,他以为,拥有了他的声名和威望,就能拥有一切。可是,他得到了他的栖凤楼,得到了他的得力助手,却还是落得这个下场。
甚至于,这些服从他的人,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真是荒唐。
他苦笑,然后是大笑,最后是狂笑。
笑声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回荡,衬着外面厮杀的喧闹,更加的凄凉。
他看着地面,阳光透过窗格,留下影影绰绰的痕迹。
他知道很快就会有人来了。于是他站起了身。
他不愿与那些人纠缠,他只想离开,离开。
但是离开,不等于放弃。
我还会回来的。
最后环视了一眼这里,他想。已是入秋了,草叶渐凋,让这一切,更加几分萧索。
斜阳那淡淡的光晕,映照着这片荒野,和那座孤寂的坟。
雷诺长跪墓前,任那日渐萧瑟的风吹过。
他没有眼泪,也没有声音,甚至没有表情。
他只是这么跪着,不说,不动,不吃,不喝,跪了整整一天。
犹豫了好久,仲燕燕终于轻声劝道:“雷诺哥哥,天也不早了,你,还是回去休息一下吧。”
雷诺依然跪着,嘶哑着嗓子开口:“仲姑娘,你们请回吧,我想再,陪陪楼主。”
“雷兄弟。”厉南星不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逝者已矣,你的心意,凤楼主泉下有知,一定能含笑瞑目的。只是人非铁木,累坏了身子,对谁都不好,想必凤楼主也不愿见你如此。”
“多谢厉公子,雷某让大家费心了。”雷诺苦笑,旋即想起,“对了,怎么没有看到?”
一提起凤珊珊,几人的脸上不蒙上一层愁云。
仲燕燕难过道:“凤她,又病倒了,怎么办那?”
雷诺已经听厉南星讲过凤珊珊的隐疾,一闻这话,顿时焦急:“怎么,不是才……这刚过了几天啊?”
厉南星沉重道:“看来,凤姑娘的病,是越来越频繁了,这不是好兆头。”
“那岂不是意味着凤要……”仲燕燕惊讶,随即住了嘴,“呸呸呸,我乱说的我乱说的,凤一定没事的,一定没事的!对不对啊厉大哥,你说啊!”
厉南星抿了抿唇,坚定道:“对!我们,一定不会让她有事的。”
“没错。”雷诺缓缓站起身,看着楼主的墓,握紧了双拳,“一定不会!”江府大厅。灯火通明。
江海天思索半晌,沉吟道:“凤姑娘病情不容耽搁,而我们刚历经一战,尚未休养,如今看来,只有避其锋锐,暗入天魔教,菩提,才是唯一的办法啊。”
厉南星道:“江大侠说的极是,晚辈也是这么想。”
“让我去吧!”雷诺道,“救,本就是我雷诺分内之事。”
“我也去!”仲燕燕嚷道。
“还有我们!”雷婉雷毅雷紫毫不示弱。
“我们是潜入天魔教,不是去明打,要那么多人干什么?”雷诺斥道,“紫儿!婉儿和毅不懂事也就罢了,你怎么也来瞎闹!”
“雷少侠说的是,人多不宜啊,况且,凤姑娘这边情况不甚稳定,也是需要人照应着的。我看这样吧,雷紫姑娘比较谨慎,可以同行,另外,”他扬声唤道,“岳涛林浪!”
随着应声,两个青年健步而入,拜道:“师父!”
江海天笑笑,“这是我两个徒儿,虽并无大成,但行事细心谨慎,且善识地形,让他们去,应该会有些帮助。”
“好,那就依江大侠所说吧,雷婉姑娘和雷毅兄弟留下照看凤姑娘,如何?”厉南星问。
众人想了想,表示没有异议,
江海天走到门边,看着外面如墨的和皎洁的明月,喃喃道:“明天,会是个好天气啊。”
翌日天明,果然碧空如洗。
一行六人辞别上路。等待他们的,是未知而艰险的路途。赵庄客栈。
这是普通的客栈,因为此地名为赵庄,故名赵庄客栈。
很显然,这并不是什么太大的客栈。
厉南星一行进了房间,围桌坐定,要了几个酒菜。殷勤的小二先送上了几碟小菜,便去忙碌。
“快到天魔教的地界了,这几天,我们要小心些。”岳涛忽然说。
“是啊,我看,以我们的行程,明后天就应该能到了。”林浪接道。
“诺哥哥,你说,天魔教现在会知道我们么?”仲燕燕问。
“不知道。”雷诺抿了口酒,“我们的行事其实很小心,但是天魔教耳目众多,要是发现我们,也不知不可能的事情。”
“那怎么办?等着?”仲燕燕瞪着大眼睛。
厉南星笑笑:“该来的,就会来的。”
仲燕燕鼓起了嘴巴,无聊地拿着筷子在杯边敲来敲去:“奇怪,这菜怎么还没上来?”
正说着,忽闻啪地一声,原来是送菜的小姑娘进门时不小心滑倒在地,菜盘摔得粉碎。掌柜的闻声赶来,看明情况,顿时火冒三丈,狠狠地训斥了她一顿,命她马上收拾好,还顺带着要踢上两脚。
他刚要抬腿,发现有人拉住了他,掌柜的正要发火,回头一看竟是厉南星,忙换上笑脸:“哎哟客,真是对不住,你看把您的菜都弄撒了,你看我好好收拾这个贱丫头!”
厉南星微笑道:“不过区区小事,何必动怒,那菜我们不要便是了。”
“就是嘛!”仲燕燕气愤道,“不就是打了一盘菜嘛,干嘛这么欺负她啊!”
掌柜的涎着脸笑:“好,好,这都是小事,小事。不过客,这菜虽然打了,但是是你们点的,这菜我们也做了,你看……”
“哎你这人……”林浪看不过去了。
雷诺拦住他,对掌柜挥了挥手:“算我们的便是。”
掌柜的满意而去,只留下那个抽泣的小姑娘在收拾残局。
厉南星走过去扶起她:“姑娘,没有伤到吧?你叫什么?”
孩子点点头:“谢谢公子。我叫小衍。”
“他是你什么人啊,怎么可以这样对你啊!”仲燕燕还在生气。
一提起来,小衍的眼泪又下来了:“他,他不是我什么人。本来我是和爹爹在一起的,可是爹爹去世了,我又没有钱,只能卖身葬父。掌柜的给了我二两银子,然后让我在这里给他干活。”
“二两银子?”林浪气得直拍桌子,“这掌柜的心也太黑了!”
“林浪!”岳涛看不过去,“你怎么老毛病又犯了,别总冲动。”
听了师兄训斥,林浪忙闭了口。
谁知这边小衍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几位公子,姑娘,我知道你们是好心人,求求你们,救救我吧。这里我实在呆不下去了……”
几个人不一惊,面面相觑。雷紫先反应过来,上前一步,撩开她的衣袖,手臂上赫然竟全是青紫!
仲燕燕惊得说不出话:“他们,他们打你?”
小衍痛哭流涕,不住地叩头:“几位公子姑娘,求求你们了,我一定好好报答你们,好好报答你们……”
厉南星叹了一声,上前轻轻扶起她:“你放心吧,这件事,我们答应了。”
听见这句话,小衍如获大赦,忙叩头:“谢谢恩公,谢谢恩公……”秋风习习,吹动渐黄的树叶,簌簌作响。
马蹄的的,缓步行于道。
“这个掌柜的太气人了,居然敢要二十两,没见过这么心黑的!”林浪还在愤愤不平。
“不过好在小衍姑娘总算逃离了虎口了。”雷紫浅浅笑了笑。
“是啊是啊。”林浪笑嘻嘻地道。岳涛看了看这个嬉皮笑脸的师弟,也不笑着摇了摇头。
到了三岔路口,几人停下,下了马。
“小衍姑娘。”厉南星指了指,“你走这边的大路,去到帮的总舵去。这是我写给金贤弟的信,你拿给他们看,他们会安顿好你的。而我们还有事,就不能与你同行了。”
小衍惊讶,不肯接:“恩公的意思是,不让小衍跟着了?”
厉南星点了点头:“我们接下来的事,很危险,不能让你跟着了。你无亲无故,帮那里无疑是最安全的……”
他话还没说完,小衍就跪了下来:“恩公我不走,小衍的命是恩公救的,求恩公让小衍跟着你。小衍会洗衣服,会做饭,小衍很听话。求恩公不要赶我走……”
厉南星无奈地笑,想要拉起她,没想到她却说什么也不肯起来,只是哭。
“小衍姑娘,我们要做的事情可是很危险的,你跟着我们会送命的!”岳涛忍不住开口。
小衍摇着头:“小衍不怕,小衍不怕,小衍只知道知恩图报,要跟着恩公,死也不走!”
这下,几个人真的是无奈了。厉南星苦笑着看看众人,只得叹了口气。应该说,多了小衍,对几个人来说,虽说行程不得不慢了一点,但这个体贴的孩子,总是能在人最需要的时候给人关怀。可是越是随着天魔教的接近,大家越是为她的安全担心。
。无月的。
深深的静谧组成了晚唯一的声响,疲惫了一天的人早已进入了梦乡。
此刻的仲燕燕正在梦境中,梦里有鸟语,有,还有一个人陪着她,他们一起摸鱼儿,一起放风筝,他还给她编了一个好大好漂亮的冠,她戴在头上,笑得好开心。
可是他是谁呢?她使劲儿地看啊看啊,好像马上就要看清了,可是一片云挡住了阳光,要下雨了,天空传来了阵阵雷声。而她去找他,却再也找不到了。
只有雷声,轰隆隆地响着,响着……
隔壁的雷紫忽然挣开了眼。敏锐的听觉告诉她,她好像听见了什么异响。
循音而去,她果然看到了一个黑影闪进了仲燕燕的房间,随即一道寒光向上刺去。
可怜仲燕燕犹在睡梦之中,毫无所知。
雷紫忙上前一步一剑格开,大喊一声:“仲姑娘小心!”
仲燕燕一惊,当即一个挺身,一跃而起,伸手一把揽过边打狗棒,一招攻出!
黑衣人见已经惊动了人,无心恋战,忙攻出几招,在别人未赶来之前从窗口飞掠而出!
众人赶来,问清原委。岳涛叹道:“看来,是天魔教已经有所行动了。”
一时间,众人忧心忡忡。
清晨,几人围坐桌边,正要吃早饭。
厉南星左右看看:“小衍姑娘哪里去了?”
“在这儿!”随着一声清脆的应,小衍笑吟吟地回来了,“我刚才去喂马,我怕小二懒,喂不好恩公们的马。”
雷紫笑笑,递给她碗筷:“快吃吧。”
“小衍姑娘昨晚睡得好吗?没有被什么吵醒吧?”岳涛问。
“嗯!”小衍点着头,“昨晚睡得很好呢!”
几个人笑笑,也许,什么都不知道,也是好事吧。至少,这样就不会害怕。
众人正要吃饭,忽然雷紫拧起了眉:“慢!”
众人吃惊地看着她。
雷紫的脸变得铁青,她注视着面前的饭菜,一字一顿地道:“饭里有毒!”
大家大吃一惊,小衍更是吓得把马上要放进嘴里的馒头扔了出去。
饭里竟然有毒!
林浪一拍桌子,二话不说就去找来了掌柜。
掌柜的刚开始还不相信,可当他看到他的黄狗吃了小衍扔出去的那个馒头之后,立刻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一命呜呼,他的脸顿时吓得面如土。
有毒,是肯定的。但是很显然,这里的人都是不知情的。凶手是谁,大家都再清楚不过了。
危险,在一步步靠近。
接下来的几天里,每个人都加强了戒备。幸好有雷紫在,善于用毒的她,什么毒药都逃不过她这一关,有了她,大家便不怕食物被下毒。可是杀人的办法有的是,谁知下一次会是什么样子。
经过这一件事后,小衍似乎也害怕了,这个小小的孩子虽然害怕,却还是倔强地不肯走,但她仍避免不了恐惧,每天早早地就回房休息去了。
又是一个清晨。阳光依然清朗地照耀着万物苍生。
可是有一种人却看不到如此丽的阳光了。
那就是--死人。
小衍的一声尖叫惊醒了众人,待大家赶来的时候,发现了岳涛。
已经死去的岳涛。
他平躺在地上,睁大着双眼,似乎到了死,也不肯相信。
他的喉咙上,插着一把匕首,泛着荧荧的蓝光。
雷紫蹲下身看了看,吐出几个字:“蓝如意,见血封喉!”
小衍躲在仲燕燕怀里,不停地发抖:“我早上起来,看见岳大哥门开着,我以为他起得早,来看看,谁知,谁知……”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师兄!”林浪终于从震惊中清醒过来,跪在岳涛身边失声痛哭。
悲伤和恐惧仿佛一张大网,将所有人罩在其中,而幕后的那个人,正张着要吞没一切的血盆大口,尽情狂笑。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