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建筑手法,在甘肃、宁夏一带经常见到,那里的气候极其恶劣,风沙漫天,当地的人们只能凿地而居,以此来阻挡风沙对他们的侵袭,晋西北是丘陵地带,没有甘、宁那样的狂风沙暴,所以,这样的建筑很少看到。
我们从天窗进入房内,顺一截木制的长梯而下,便到了较为宽敞看似客厅的地方。
屋子里温度适宜,摆设简约、干净,只是采光度不高,因此,大白天的,就已经燃起了灯火。
方觉和很客气的首先给我倒了一杯水,并说:“此处简陋不堪,修先生还是多多包涵才是。”我微笑着致意,目光滑到高天键身上,却见他大大咧咧的坐在炕头上,正自翻阅着一本看不清名称的书籍。
“修先生是第一次来晋西北?”方觉和似乎在扯着闲话,我说道:“不是第一次来,不过据我上次来的时间隔了有十年了。”“十年?很长的日子,人生里又能有几个十年?”他在叹息,但这叹息来的并不真实。他一定有别的用意。
“小修,到了这儿,你就不必过多的担心了,五行门的那帮家伙虽然可以上天入地,但是想找到这儿,恐怕没那么容易。”高天键笑着说道。
“五行门?怎么?修先生也是招惹了五行门?”方觉和说道。
“和你一般。”高天键插嘴道。
“修先生,在晋西北地面上,五行门可是是难缠的角色,我多年前和他们有过过节,直到现在这份恩怨还不曾了断。”
“方先生,您是山东人?”我忽然从他的话音里听出一丝山东口音。
“修先生好灵光的耳力,能听出我是山东人。不错,我老家是山东青州,不过,少年时代就已离开,几十年都没有回去过了。”
“修先生是A市人士吧?”
我知道这个方觉和不简单,但我自己尚未感觉到自己的口音里夹杂着A市的方言,可他只是和我交谈了只言片语就可以听出,这份耳力当在我之上。
“我在A市生活了多年,可我不是A市本地人。”
“那修先生是……”“我祖籍甘肃。”
“哦,也是西部,怪不得李太白说‘诸侯尽西来’。来的可都是不同凡响的人物。”
“修先生既然在A市待了那么多年,想必认识了很多当地人。”
“这个自然。”
“那我就多嘴向修先生打听一个人,不知道修先生知不知道?”
“您说不妨。”
“我在西北一所高等的专业技术学院教过几天书,带过几个学生,其中的一个便是A市人,他叫叶洋洋,你听说过吗?”
他终于把话题引向了正主儿。
“这个人我好像没什么印象,不过,我回去后可以给您问问。”我当然不会冒失的说出真相。
“哦,不必了,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方觉和的脸上微现狐疑的神色,但这神色只是一闪而过。
高天键看似不经意我们之间的谈话,可我的第六感告诉我,他没有漏掉其中的任何一个字!
只有小妹,乖乖的坐在一张木椅上,把玩着自己的衣角,我看不出她是故作还是真诚。
“小修,你看。”高天键忽然叫我。我顺着他的声音看去,只见他的手中又在摆弄着那张扑克牌。“一直没机会给你证明一下我的大六壬,现在有这个机会了。”
“老高,别拿这种唬人的玩意儿当经典了,修先生是高人,不会给你唬住的。”
“我们还是先吃饭吧。”
在小妹的搭手下,方觉和很快就整出了一桌还算丰盛的饭菜,是地道的西北特色,主辣,我喜欢麻辣食物,所以吃的很香。
逃亡的这几天来,我几乎没有睡过觉,所以,在吃完饭后,便在方觉和的指引下躺在一张单人木床上早早入睡了。
但我一直是处在一种半睡半醒的状态。
这是我多年养成的习惯,尤其是在自己不熟悉的环境当中。
不知为什么,我对这个高天键突然产生了怀疑,我虽说没有见过他,可在老西门那里了解到他的许多情况,眼前的这位整体感觉和我预想的一样,就是在某些细节处老是有种别扭的感觉。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多疑性格在作怪。
大概是两个小时之后吧,我听到有人接近了我,我体内的神经系统一下子紧张起来,已经做好了应付突发情形的准备。
“修先生,修先生。”是小妹的声音,她的呼唤声是在故意的压低,但语气却充满了焦急。
我装作被猛然惊醒的样子,刚要开口讲话,她立刻摆手示意,意思是说别出声。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从她的脸色上可以看出,一定是有特别的情况出现了。
“五行门的人来了。是我父亲亲自用电话告诉他们你的下落,所以,你得赶快离开。”
怎么?怎么回事?高天键出卖了我?他为什么要出卖我?但此刻,已经不是我能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分析这些问题的时候,我甚至连小妹为什么要给我报警这个情况都来不及想清楚,我一骨碌爬起来说道:“我们现在的位置不利于出逃,那该怎么办?”
“方叔叔这里有条暗道,我们可以走那里。”
“方叔叔?方觉和现在的情况如何?”我想到了什么,回头说道。
“自从我们吃过饭休息后,我就没有看到他。”
“他会不会也要出卖我?”我心中暗想。
头顶传来了汽车的喇叭声,五行门的人也在使用现代化工具了。
暗道在厨房里。
厨房的一面墙壁是空的。我和小妹专进去之后,她就用里面的封门装置堵住了入口。
顺着一架简易的绳梯,我们爬了上去,当我看到漫天的星光时,我们已置身于方觉和住所背后的山丘上了。
“方叔叔的地方我之所以熟悉是因为我来过好几次。我是个好奇心很强的人。”
“至于我父亲为什么要把你的消息告诉给五行门,我的确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但在你没来之前,我曾听他偶然说起过一个东西,而且,在讲起这件东西的时候也提到了你的名字。”
“什么东西?”
“好像是一面镜子。”
我下意识的把手伸向了右边的腰下部位,在那里,叶洋洋交给我的那个扁扁的包裹依然坚硬的使我的大腿感到疼痛,这肯定是我睡觉时把它压在身下过久的缘故。
我看着小妹,却无意过多的去说什么,只是接着把目光又投向夜色里的四周,这可能使她怀疑到我内心深处的不信任感,于是,她又说道:“修先生,我知道你必须要怀疑我,无论怎样,我还是高天键的女儿,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我和我的父亲不同,我不愿看到那些无辜的人受到伤害。”
“你父亲我以前虽然没有见过,可我一直听到他的传奇生涯,而且,我的朋友对他推崇直至,这使我在这次临行之前,就已认定将你父亲作为我的救援人,所以,我才厚着脸皮向我的朋友讨来你父亲的联系方式,虽然这种方式我一次也没有用过。”我说着,不由的叹了一口气。小妹的眼睛在黑暗里发着光芒,她忽然说道:“其实,我父亲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山丘下传来了噪杂的声音,想必是包括高天键在内的那帮人已经发现了我的失踪,现在的置身之地会越来越不安全,我决定马上离开。
小妹看出我有离去的意思,她低声说道:“你应该相信我一次。”
我回过头来盯着她大概有半分钟的时光,她的眼睛亦无惧的望着我。我说:“好!”
从小山丘翻过去是一片杂草丛生的平整地带,一条小溪自三十米之外湍湍流淌,我们尽量不发出较大的响动,沿着溪流一直向下游行去,此刻说实话我并没有具体的目的地,只是想离眼前这个遍布危机的地域愈远愈好。
我们在黑暗的掩护下走了一个多小时之后,就看到了夜色里偶尔闪烁有汽车灯光的公路。“顺这条太汾公路一直向西行,我们就可以到达先前离开的小镇,也就是我临时的居所。”“那地方现在安全吗?”“我不知道,但我认为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
听到她最后的这句话,我不禁失声一笑,这个姑娘把电视剧里的台词都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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