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老拳还没有临到关二的面门,就听得“扑哧”的一响,胸口突地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随即整个人疼的缩成了一团。
我听到老衰痛苦的挣扎声才抬起头来,便看到他的右胸三寸下明晃晃的插着一根尖锐的竹签,如果位置再偏高一点,恐怕性命就该一笔勾销了。
我本来是可以阻止这场流血事件的,但是,由于头脑里一直在盘算着审讯室里的事,反而没有特别的留意眼前的争斗,以致出现了这种不好收拾的场面。
我的眼光有些严厉的转到了关二的脸上,他倒坦然的很,不卑不亢,无所畏惧。
囚室的门于此刻被打开了,显然,值班的管教已经听到这里传来的打斗声。进来的是两个人,都带着电击棒,气势汹汹的冲着我们挥舞,我低声说:“有人受伤了,希望你们赶快叫医生来。”
这时,关二忽然站了起来,对管教们笑嘻嘻的说道:“没事,两位所长,我们只是玩玩而已。”我一听关二这话,心下顿时大怒,妈的,我真没看出来,这小子原来这么冷血呀!我的拳头已然捏紧,正要进行下一步的动作,却见关二从兜里取出一包还未开封的香烟,殷勤的递给了一位管教,并讨好似的说道:“这样的小事,还要麻烦两位所长,真是对不住。”我真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了,此刻,我要是对关二一顿老拳,后果可想而知。但我仍是十分鄙夷的瞪了关二一眼,心中暗道:“这小子太没义气,如果刚才把这包烟拿出来给老衰抽上一支,也不会有眼下这等麻烦了。”
管教大咧咧的收起了烟,从腰间解着对讲机,想必是要通知医生来这里一趟,老衰看来性命无虞,我正要舒一口气,眼前的形势就发生了根本无法预料的改变!
在事情发生的那一瞬间,我本来是要俯身去看老衰的伤势的,可是,当我的身体刚刚的打出一个弯度,事情就发生了!
这是一次致命的攻击。被攻击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这两名毫无戒备的管教狱警。
关二的手突然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窜了出来,拇指和食指扣住了前头站立的一个狱警的咽喉,而几乎同时,左脚闪电般的踢出,正中另一名狱警的裆下,那名狱警痛极欲喊,却被关二的另一只手劈面一掌,声音就此中止在唇舌之间。
关二此时的出手已全然不像一个只凭狠辣和偷袭制胜的普通恶徒,反而动作之干净利落不亚于真正的武术高手,我不知道,如果前两天他也是显露出如此的身手,就算是我也未必能够与之抗衡。眼前的情况已不容我过多的去想,就听关二低声喊道:“怎么,眼下这么好的机会,都不想出去吗?”我下意识的瞅了一眼地下呻吟的老衰,关二紧接着说了一句:“他死不了,有人会救他的,你们要是不走就留下,我可得走了。”他旋风一般冲出了牢门,小蟹紧随其后,我迟疑了一下,也跟着出去了。
隔壁关着的犯人一定是听到了我们这间囚室里的动静,他们骚动起来,声音如同一大群嗡嗡乱叫的苍蝇。我跟着他俩一路小跑的拐过了两条狭窄的走廊,来到一堵大约有五六米高的砖墙之下。
“我只到过这地方,还是上次给一个管教搬东西的时候。”关二说道。跑了这么久,他说话的声音却是一点也不见喘,使我愈发的认定他是个神秘莫测的人物,善于伪装,身手了得。
“关二哥,那,那我们该怎么办?”小蟹的嘴唇不由自主的打着哆嗦,一看就知道没有见过多少世面。
“修兄弟,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关二并不理会小蟹,而是冲我问道。
“你说呢?”我把皮球又踢了回去。
关二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奇怪的表情,像是恶作剧一般的怪笑。“修兄弟很是沉得住气,看来我注定是要扛着一头了。”
我们又继续开始走着一条没有方向的逃亡之路,我甚至在一刹那产生过后悔之意,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被关二的叫声打断了。
“这条下水道一定会有出口通向外面的。”
在屋檐重叠的监狱之中,我们走到了一个难得一见的天井处,微带潮湿的空气里有大葱和蒜头的气味,由此而见,身边的一排房间该是厨房了。
就着月光,我看到地面上有一个黑乌乌的洞口,半拉铁制的盖子被关二抛在了一旁。这是地下污水流经的一个环节,从这儿下去,可能就像关二所言,有出口一直能通到监狱的外面。
事不宜迟,关二率先钻了下去,小蟹看了看我,也小心翼翼的侧身而下,我向四周一望,在我们来时的路上,隔着数十座房屋之外,可以隐约听到嘈杂的人声,大概是那些警察,他们已经展开了大规模的搜捕。
我叹了口气,纵身跳了下去。
许多年前,在一次特殊的经历当中,我曾涉足过浙江杭州的一条下水道,到底是开埠名都、浙省首府,那条下水道里头的景致跟眼前的这一条简直不能相提并论。如果说那次我真的是置身于一条标标准准的下水道的话,这次,我只是钻进了耗子洞而已。
逼仄,说不出的逼仄。
我感到呼吸都快要窒息,想必他们也是如此。
忽然传来关二的声音:“修兄弟,你怕是一直在怨恨我出手伤了老衰吧,你却不晓得,他可是个卧底的角色。”卧底?我吃了一惊,老衰是个卧底?卧谁的底?
不会是我吧?我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反而此刻的压抑感愈发的沉重,好像是胸口处挤着一块铁板,就连脚下的步履也开始拖泥带水起来。
下水道的路径越前行越变得局促,我又丝毫看不清关二和小蟹的举动,就这样摸索着走了大概有半个小时,刚刚转过一个弯道,脚底突然一空,整个身子失去了平衡,就此跌落下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