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什么这几日总是觉得乏力,常常日晒三干,我才慵懒的起身,无心梳妆,任三千青丝散落在凝脂般的肩上。
“魅儿,天气愈发冷了,幽冥的冬天,是不是也像人间那样,白雪皑皑呢?”
我凭栏远眺,神迷离,不知看向何方,任思绪漫无边际的飘渺,亦不知何处是归途。
“幽冥的冬天何止是白雪皑皑,世间任何地方的冬天,都没有幽冥这般寒冷。又在想念人间的一切吗?”我总感觉魅儿的话有弦外之音,但是我却不知道那暗示着什么。
“那有我的亲人、回忆,让我如何能不想念呢?”人间,任我如何想念,终究是回忆。
“漓儿在想念亲人吗?”冢悄无声息了自我后面将我纳入怀中。
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到底听到了多少?我心中没来由的惶恐,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到底要到何时才能结束?
“奴婢先告退了。”魅儿恭敬的向冢见礼。
“怎么有空来我这呢?这几日边疆局势还稳定吗?”
“漓儿,看看喜不喜欢。”冢不答反问。
我转过身,发现冢手中多了个精致的檀木锦盒,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难怪这味道让我觉得熟悉。以前在人间时,每天礼佛所焚的就是檀。好回念那袅袅的青烟缓缓上升的画面啊!
“这是什么?”我的心中怅然若失,却不得不故作好奇的问冢。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我打开锦盒,映入眼帘的是一只金钗,钗头雕刻着凤凰图案的金钗!那凤凰雕刻的技艺精湛,栩栩如生。仿佛瞬间就要展翅飞升,翱翔九天。在凤凰的口中含有一颗白的珍珠,下端缀着白玉珠串成的流苏,每个白玉珠上都镶嵌着用黄金打造的镂空纹。黄金的纹将白玉珠攒连在一起,形成小巧的珠链,很是别致。那凤凰的眼睛上镶嵌着红宝石,更是璀璨夺目。
“,这算是补偿那只白玉簪吗?”我眼中流露出惊的神。这就是鬼斧神工吗?我脑中忽然浮现白玉簪落地,摔得粉碎,溅起了地面的血泊的画面。丽的东西总是那么脆弱!
“这是我们的定情信物。漓儿可喜欢?”冢微笑着抚摸我的脸颊,眼中满是宠溺。
“这是凤凰,是皇后特有的饰件,让我如何戴得!”我娇嗔。我能成为你今生的吗?
“这幽冥之中,唯有凤凰才配得上漓儿的容月貌!如果我的漓儿都戴不得,还有谁有资格戴得?”冢说着便从妆匣中取出木梳,细致的为我捋顺倾泻而下的秀发,他的手法不似魅儿那般灵敏,可以说有些笨拙,但是那笨拙中透出的怜爱,是魅儿所不及的,我虽然失去了家人,孤身来到幽冥,却找到了我寻觅了好久的缘,从此便不会孤独了吧!
冢好半天才驯服了我那头瀑布般倾泻而下的青丝,绾出一个不算漂亮的发髻。他取出锦盒中的金钗,插入我的发丝中,固定那本就有些松散的发髻。他站在我身后,透过铜镜欣赏他的杰作,嘴边泛起孩子气的微笑。
我转过头,看向冢的眼眸深处,那里有着淡淡的雾气,但却清楚的映出我的身影,我们的距离渐渐的拉近,拉近——近到我们的气息相通,甚至我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的心跳。冢的唇如我预期般的覆上了我的唇,他细致的描绘着我朱唇的轮廓,辗转吸允,挑逗着我身上的每个细胞,我的心沉沦在冢编织的情网中,不能自拔······
,我们的爱算是我最终的归宿吗?权力,真的是我一直向往的吗?
“皇上,边疆传来急报。”魅儿的闯入中断了满室的旖旎。
“快拿给朕看。”冢的眼中恢复了他惯有的冷漠,他眸中含怒的看完边疆传来的战报。双眉随着阅读的结束而深深的纠结在一块。
“怎么了,?”我见他脸不对,焦急的问道。
“云城失守了。罗刹国的军队马上就要进攻星辰城了。如果星辰城失守,士气必定大减,幽冥危在旦夕呀!”冢单手抚着下颚,认真的思考半晌对我说:“朕要御驾亲征。”
“皇上请三思!当今朝廷中尚大夫的余党尚存,必须要皇上坐镇宫中,方能压下他们的气焰,你这一御驾亲征,岂不是给那帮小人造反的机会!”
“那依你之见,朕要怎么做?在朝堂上坐以待毙吗?国家都难保,要这傀儡般的皇位又有什么用?”
我沉默不语,暗中思量。这该如何是好呢!冢出征不是,不出征也不是,真是进退维谷呀!
人人都道皇帝好,后宫佳丽三千人,环肥燕瘦,左拥右抱,大享齐人之福。天下的生杀大权掌握在一个人的手中,仿佛世间的一切都唾手可得,只有皇上不想要的,没有他得不到的。可是这锦衣华服的背后又是什么呢?无尽的孤独与永不止息的尔虞我诈,坐拥三千佳人,又有几个人对他付出真情?自己的都为着不同的目的接近自己,那种悲伤又是谁能了解的呢?离心而,忧伤以终老。
“朕先回宫处理这事,你无须担心。”冢说着,轻轻的在我的脸颊落下一吻,转身离去。我看着他的背影,久久的无法回神。这个男人到底能承受多少压力呢?那背影是那么的孤寂,双肩承载着一个国家的兴亡,没人能够分担,他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这就是身为帝王的悲哀吧!
“魅儿,去找伊如流,让他速来见我。”
“是。”
“娘子那么急找为夫所谓何事呀?莫不是娘子你一日不见为夫,如隔三秋吧!”伊如流痞痞的问道,那双手不安分的双手爬上了我的肩。
我拍下他的双手,严肃的说:“边疆告急,云城已经失守了,如果星辰城失手,幽冥就······你有何计策?现在冢已经无法坦然处之了!”
“难道冢要御驾亲征?”伊如流瞬间敛去了脸上的轻浮表情,换上了他那从容淡定,不食人间烟火的面孔。这人是学川剧的吗?脸变的那么快,但是我不得不承认,那现在得样子还真是该死的感。难怪有人说认真的男人最吸引人。他的左手抬着右胳膊,右手的是指轻刮鼻梁,双目看向远方,认真的思索。
突然发现伊如流思考的时候也是那么的与众不同。他不似冢那样的眉头深锁,而是泰山崩于前而不改的镇定自若。让人忍不住放宽心去依赖他,相信他。
“朝廷不能一日无君,边疆又要有人振奋士气······”伊如流在低声嘟囔着,只见他眸光一闪,顿时计上心来:“不如微服亲征如何?”
我有些摸不到头脑,“何谓微服亲征呀?”
“你说皇上在朝廷中起何作用?亲征又是为了什么?”
“皇上在朝堂上坐镇,可以让那些企图造反的乱臣贼子不敢造次。御驾亲征,可以鼓舞士兵的士气,指挥作战。我想以皇上的才智谋略,定能赢得战争!”我理所当然的回答。语气中隐藏着骄傲。那个足智多谋的男人,爱的是我。
“只要让那些意图谋反的大臣以为皇上尚在朝中,他们就自然不敢有所行动,不是吗?”
“天真,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好计策呢!”我失望的说。我还以为是什么好计策呢!那些大臣又不是聋子瞎子,皇上出宫那么大的事,怎么可能瞒住他们呢!只要皇上连续几天不上早朝,事情就得穿帮。
“我问你,此去星辰城需要多久?”
“快马加鞭,往返不足半月。”他的问题跳跃太大,弄的我愈发迷茫了。
“皇上称病不上早朝,大臣们应该不会怀疑吧!”伊如流从容的微笑着对我说。
“可是总不能病那么久吧!难道大臣不会怀疑吗?那些大臣可不是三岁孩童那么好骗!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孙悟空’,发现不对,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杀进皇宫。到最后朝堂必定大乱。势必有人会趁火打劫。”
“你忘了吗?皇上还有个孪生的弟弟逍遥王呢!如果要他代替皇帝处理朝政呢?”
“你是想让玥代替冢处理朝中的事,安抚那些个大臣,然后冢只要在边疆露个面,振奋士气即可回来,那边只要留下一个足智多谋的军师充当皇帝即可?”
“没错,等到皇帝御驾亲征的消息传入幽冥时,冢也应该回京了。到时候那些想造反的大臣,看皇帝仍然端坐朝堂,也只有黯然长叹的份儿了!”伊如流悠然的缓缓道来。
“那怎么才能瞒过那些大臣,让玥以桃代李呢?”我又想到冢和玥的相貌截然不同。到朝堂上,必定能被那些个火眼金睛的大臣辨认出的。
“皇上卧病在,不宜每日亲临早朝,把上奏的地点改为寝宫,大臣每隔两日上传奏章就可以了。把大臣觐见的世间定在傍晚,烛光昏暗,加之还有幔帐的遮挡,那些老眼昏的大臣怎么可能看清楚呢!”伊如流狡黠的微笑。!我怎么感觉伊如流像呢?
“如此一来,就解决了朝廷的隐患,冢还可以亲临战场鼓舞士气,边界的战局势必扭转。妙计!我马上进宫告诉冢。”我兴奋的转身离去。真想马上到冢面前,把这个计策告诉他,减轻他的压力。
“紫儿,是冢吗?”我的胳膊被伊如流拉住,我转头,对上伊如流深不见底的双眸。
“什么?”我疑惑的看着伊如流,不知道他这天外飞来的问话是何意思。
“就是想多看你一眼。马上就要分开了,这一分开可是好久呢!为夫怎么能不好好看看我的娘子大人呢!”
伊如流瞬间又恢复了他那儒雅的样儿,我就不懂了,这痞痞的表情在别人脸上,就显得猥琐不堪,为何在伊如流这,就能变成另一种迷人风情呢?不公平!
“无聊,谁说我们要分开了?难道你要走吗?”
“是你要走!难道你会放心冢一个人去星辰城吗?那个足智多谋的人选非你莫属了。”
我娇羞的转身,掩饰脸颊上那可疑的红晕。背对着伊如流说道:“我先进宫了,懒得理你。”
“紫儿可是要这样出去吗?我可不依哦!”
“又有什么不对吗?”我转身,看着伊如流,像看着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你这人初睡醒,肩外露,粉面酥胸岂不是引人遐想?”伊如流调侃的说道。
我的目光随着伊如流的描绘,扫视了周身。“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引人犯罪哦!”我尴尬的一笑。又觉得哪里不对,“那敢问相公,你是正常的男人吗?看我这样,都不知道回避一下的!毁了我的清白可怎么办?”教训我!我可不是乖乖让人教训大的!
“我们都老夫老了,还有什么清白可言呢!为夫知道你是清白的就好。”伊如流很受不了的对我说,仿佛我说的只是个微不足道的事情。
“不和你说了,歪理!我要梳妆了!”懒得和他计较。他这种怪才,显然不知道子清白为何物。
“哦。”伊如流含笑的看着我,丝毫没有把我的逐客令当回事儿,目光肆无忌惮的在我的周身游移,不像一般人目光那般的轻薄,而是欣赏,仿佛我是件价值连城的工艺品。
“亲爱的,我想你没有听懂。我是说我要更衣了!还有,我可不是货物哦,不要用那样的眼光看我!”我挂上虚假的微笑,把让他走的意思传达的淋漓尽致。
“人家不依了啦!叫人家来的是你,如今用完人家了,就把人家丢在一旁,不理不睬的。都没有奖励吗!”伊如流用凄婉哀怨的眼神看着我,这明明就是个闺中怨的表情嘛!我寒~
“我好像没有蹂躏你的癖好吧!你这是做什么,弄的我浑身泛麻。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我做了个很冷的动作。
伊如流趁势伸出手臂,把我带入怀中,说道:“娘子冷了吗?相公给你取暖哦!”
我用鄙视的眼神看他,头顶布满乌云,仿佛还有电闪雷鸣的迹象。
“伊如流,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假笑。
“娘子是没有告诉为夫,你有多爱我呢!为夫洗耳恭听哦。”伊如流露出很期待的表情。
“你真的很自作多情哦!我是要说,你的脸皮真的很厚哦!”我抛了个大大的白眼给他。
“魅儿,我要梳妆!”
“快点放开呀,一会被魅儿撞到了,有理都说不清。”
“怕什么,她不是你的贴身丫头吗!”
“乖啦!快点放开,我这一时半刻也和你说不清楚。”
“吻我!”伊如流耍赖的要求道。
“无聊!”
“不吻我就不放。”
“我看就是吻了,你也不会放。”
“你没吻我,这么就知道我不放呢?还是娘子舍不得离开为夫这温暖的胸膛,只是娘子羞于启齿呢?”
我无奈的看着他,明知道这是激将法,却还是轻轻的在他脸颊落上一吻,说道:“放开吧!”
“娘子,我没有告诉过你,你真的好了解为夫呀!娘子明知道为夫是永远都不会放娘子离开我的怀抱的,确还是······呵呵,都老夫老了,娘子还是那么害羞。既然想吻为夫,就尽情的吻嘛!”
“你少臭了,别在那孔雀开屏,自作多情哦!”我打断了伊如流的废话。“我真的见过脸皮厚的人!但是没见过脸皮如你这般厚的人!”
随着门缓缓的开启,伊如流迅速的撤走了拥抱我的手臂,与我拉开距离,恢复了他那淡然娴静的脱俗气质。
这样的转变,我还真的很难适应呢!
“紫儿先忙吧,伊某告辞了。”
哇!变化那么大。难道刚才只是我的错觉?伊如流,你的演技应该得到奥斯卡的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