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云轩——
“这位小哥,烦劳你通报你们东家,就说阿紫前来拜访。”和独孤壑分别,已经将近月余。从我昏倒那日起,独孤壑就再也没出现在我面前。我必须尽快澄清误会,免得让站在阴暗处的人趁虚而入。可是最近只要是我出府,就会有双眼睛在我的背后盯着我。让我不敢轻举妄动,未免落人口舌。今天可算是甩掉那个阴魂不散的家伙了。
“对不起,这位姑娘。我家东家近期都不在店中。”
“那你家东家去了何处?”老天是故意和我作对吗?为什么我费尽心思甩掉跟踪我的人,来这里澄清误会,主角居然不在!
“请问独孤公子去往何处,何时能回来呢?”
“这个——我家公子去了——去了——江南。至于归期——我们这些做伙计的,怎么好打听东家的归期呢!”
这小厮在说话的同时,眼睛不停的往内堂扫,眼神闪烁,分明在说谎。我始终感觉到,一道炙热的目光,透过内堂的门,直直的注视着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就是独孤壑。
“是这样呀!那麻烦你了。我过几日再来拜访。如果独孤公子回来,烦劳你帮我带句话,说多日未见,阿紫甚是想念,曾经阿紫与独孤公子相约月下泛舟,但是因阿紫被俗事羁绊,没能应约,今特来邀请独孤公子。于明晚泛舟湖上。”我,没有揭穿那小厮的谎言。而是大声的邀约。我知道独孤壑就在内堂,只是不愿见我。他真的可以那么干脆的与我断绝往来吗?独孤壑,你真就这么绝情吗?强忍住心中泛起的酸涩,忽然计上心头。
——魍魉姬府——
“魅儿,替我准备一下,我邀独孤壑明晚在忘川河上泛舟。我不喜欢近日来那双阴魂不散的眼睛出现,坏了我的兴致。”
“是,奴婢马上去安排。”
“还有,我要一些杀手在明晚的忘川河畔出现。”
魅儿疑惑的看着我,似乎在等我的进一步指示。但是我回给她的只是笃定的微笑。
骄阳渐渐西落,彩云悠闲的在天边漫步,燕儿也排成人字形,飞回故居。已是黄昏独自愁,归鸿声断奈何天。我望着那波澜不兴的河面,看着那过往的船只,不感叹,何处是归途!
忘川河畔,车水马龙,耳边不时传来小贩的叫卖声,儿童的嬉戏声,文人墨客的吟诵声。傍晚时分,幽冥还是一幅生机勃勃的画面。没人留心那白衣倩影登高远眺的画面。
奈何桥边,冷风阵阵。深人静,唯有蝉鸣于树间。迷蒙,四周笼罩着诡异的寂静。身着月白纱裙的伊人背水而立,白衣在月光的映衬下,发出若有似无的光韵,恍若水中洛神,又似月里嫦娥,如梦似幻。
果不出我所料,独孤壑没有依约前来。“壑,你真的放下了吗?”我转过身,独自登上小船,幽幽的对着水中的倒影问道。
一阵强风吹过,飘摇了水中淡定的身影,突然寒光乍现,剑气逼近,水面上凭空出现了十几个身着黑衣的蒙面人,那十几只剑瞬间向我袭来,当我的意识回笼时,已经无从躲闪了,眼睁睁的看着那泛着寒光的剑,急速的逼近我的心脏。唇边却挂着若有似无的浅笑。
“噹——”几十只剑应声折断。黑衣人瘫软在地。在船尾出现了一袭青衫的俊公子,剑眉星目,妖娆的恍如破除封印的魔魅,傲视独立,优雅又神秘。低沉沙哑的感男声响起:“是谁指使你们刺杀魍魉姬的?”独孤壑的声音里透着寒冷,仿佛地狱传来的召唤。我嘴角的笑容逐渐扩大。
那些黑衣人沉默不语,我不疾不徐的开口:“不用问了,他们不会说的!”
独孤壑疑惑的看着我,随即释然的一笑。
我面对着独孤壑微笑,仪态万千。“没错,指使他们刺杀我的幕后真凶就是我自己。”
“为了引我出现,你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呀!魍魉姬大人。”
“壑不觉得我们这样,一个船头,一个船尾的站着说话,很累吗?”我没有反驳,始终带着那倾国倾城的笑颜。
独孤壑反手,做了个结印。蓝光乍现,映亮了整个的江面,束缚着那些黑衣人的咒语瞬间解除。黑衣人迅速的起身,消失在苍茫的中。我和独孤壑坐落在小船中,举杯对饮,画面和谐而宁静。
“阿紫真是足智多谋啊,好一招打草惊蛇。”
“如果蛇不在草中,任阿紫如何引,它也不可能出现。我就知道,壑不会不来的。”
“你既然对我无心,为何还来找我?你以为我真的如你所想的那般放不下你吗?”
“事实胜于雄辩,不是吗?你若真能放下我,又何苦在奈何桥畔,从黄昏守候到深呢!”
“你是吃定我了!”独孤壑苦笑,一仰头,饮尽杯中琼浆,抑或是穿肠毒药。
“壑,为什么你不听我解释?难道阿紫在壑心中就是那么不堪吗?”
“就像你说的,事实胜于雄辩,三生石前,你与冢执手盟誓,在你府中,你和伊如流恩爱情浓。而你对我呢?若即若离,仿佛不曾有心。”
“既然你知道三生石前与我执手的是冢,就应该能理解,一个臣子,是无法违背君王的意愿的!况且那天真的是个误会,我本是在府中等你,可没想到冢会去找我,之后便是你看到的那样,我没什么可说的。”
“那伊如流又是怎么回事?”独孤壑痛苦的嘶吼。
“他是我的知己,平时与我嬉戏打闹惯了,我们从没有男之防。对幽冥的事如此明了的你,会不知道我是不可能与任何一个男子成亲的吗?”
“可为什么他们都能与你那般亲近,而我却······”独孤壑痛苦的闭上双眸,那为完的话语淹没在酒中。
“因为你是不同的。”我垂下眼帘,掩饰眼中的慌乱,强忍着心中那莫名的酸楚,对独孤壑说道。说谎,其实很容易。
“阿紫,你知道吗?你不擅长骗人的。”独孤壑醉眼朦胧的看着我,让我不心虚。
我起身,走向船头,背对着独孤壑说道:“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那今天就此别过,今后我们尘归尘,土归土。就当作是两条平行线脱离了各自的轨道,错误的相交,最终没有逃脱天各一方的宿命吧!”风夹杂着秋的气息,拂面而来,我的裙摆在空中摇曳,衣袂飘飘,仿佛即将乘风而去的仙子,如梦似幻。浩浩呼如冯虚御风,羽化而登仙。
“不要走!”独孤壑瞬间移动到我身后,双臂紧紧的抱住我,仿佛要把我嵌入体内。我转身,亦紧紧的抱住他。原谅我!
皎皎白月当空照耀,淡淡的月光洒落在我和独孤壑紧紧相拥的身影上,平添寂寥。江面上倒映着两个纠缠的身影,男人悲伤,人无奈。最终只剩下清风半鸣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