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媛趴在桌边,跟数字打交道。作为皇后,她每天都得和内宫的事情奋战到深,虽忙碌倒也充实。十一公主婚期日益临近,她睡的越发晚了。伸个懒腰,舒展一下酸痛的肩膀,不意竟撞在一人胸膛之上。
“皇上!”闻人媛惊得站起来行礼,“皇上夤来此,可有什么事情?”
“没什么事情,便不能来了吗?”李宁昊苦涩地问道。
闻人媛不答。李宁昊也不再问,将她按回座椅上,轻轻揉捏她的肩膀,一面看着桌上的红纸。:“这些东西,让礼部弄就好了,你何必这么劳累呢?”
闻人媛僵坐着,哑着嗓子说道:“皇上,您……这于礼不合。”她现在是如坐针毡,浑身不舒服。
李宁昊并不停下:“于什么礼不合?有什么不合的。夫之间不就是如此吗?”
“夫?”闻人媛恍恍惚惚地重复这两个字,它们柔软地敲击着她的心房。
李宁昊继续着手里的工作,真的像夫那样聊起了家常:“我刚才去看那个简瞳了,她的确是与一般子不同。”
“嗯。”
“我还碰到了三皇弟,他也来看那个小姑娘,嘿嘿,有意思。”
“嗯。”
“他把龚涟漪派到洪州去了。”
“龚涟漪?”这个名字好熟悉。
“龚孝淇的儿。”感到手掌下的娇躯霎时间绷紧如石,李宁昊的眼中闪过一丝心痛,但他还是继续说道,“那年龚孝淇和他的儿子被处死,家人发配,她不知是被何人所救,逃过一劫。可她并没有逃到无人之处避世隐居,反而投到三皇弟手下,想为父兄报仇。你见过她的,以前三弟进宫,跟在他后面右手边那个。”
“是那一个呀。”闻人媛也想起来那个孩,“我也说嘛,这个男人怎么长的如此娇媚,原来是个子。三皇弟带她进宫来看我,莫不是……”
“还能是什么?你以为皇弟就知道夺皇位,不食人间烟火啊!”李宁昊笑道:“龚涟漪在三弟那儿接受训练。她年龄已过了习武的年纪,只能训作谍。不过三弟只教她吟诗作赋,弹琴唱曲。唉,也不知道她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还是故意视而不见,反而要求三弟派给她任务。前几天我得到消息,,她又主动请缨到洪州。三弟在那里的势力几乎没有,她到那里完全是孤军深入。怕是这么多年,三弟也灰了心,今天他承认,龚涟漪已经到洪州了。本想劝劝他,可他三缄其口,一点儿风都不透。”
“唉,”闻人媛轻叹一声,“这姑娘,怎么这么想不开。”
李宁昊轻声道:“你不也想不开吗?”
一谈到自己,闻人媛立刻沉静下来。避开李宁昊宽厚的手掌,周身恢复了一层薄薄的寒雾,变得朦胧而不真实起来:“我,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的?”李宁昊急切地抓住她,不甘心好的气氛就此打破,“那件事和你没有任何的关系!你为什么要折磨你自己?我们就不能像从前那样吗?”
从前?闻人媛迷蒙的眼中浮现出那时候的情景,他还是大皇子,她还是丞相千金,他们一起下棋、画画、钓鱼,他还教她骑马、射箭、剑术……无忧无虑,她以为那就是永恒了,可自从那一日,一切只能是从前的记忆了。
李宁昊看着她瞬息万变的表情,捕捉不到她的心思,以前他们之间只需眼神就可以交流,现在他却连她的一个眼神都抓不住!心中的疼痛如同撕裂一般,他低声问道:“还是,你真的不能原谅我,你故意这么折磨我?”最后几个字,喃喃而出,带着滴滴心血。
“不怨你。”闻人媛艰难地吐出话语,“是我爹自作孽不可活。皇上,已经深了,明天早上还要早朝,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媛儿,今晚让我留下吧。”李宁昊乞求道。
闻人媛一如既往的低着头,不敢看李宁昊的样子,硬起心肠:“皇上还是回去吧。”
李宁昊定定地望着他,苦笑摇头,慢慢离去了。
残烛摇曳,忽明忽暗,在墙上留下一道纤细的身影,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