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泽兰微笑道:“你制造机会,让我得以手刃马勃,我该谢你才对。况且破掉漻清修为,也是我所乐见之事。”
桓楹一笑低头,望着漻清柔声道:“真对不住。可我思来想去,唯有这个办法可以得到你。”说着将他打横抱在怀中,伸嘴欲吻。
然而与漻清带着谴责之意的清澈目光相接,桓楹不由自主颤了一下,落唇便偏了数分,亲到他面颊。只觉触感顺滑,口鼻之间满是清新阳刚的男子之气,不由痴了,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我真的很喜欢你……我忍不住……你不要修仙了,日后随我修魔罢,反正由仙转魔很容易,用不着自废灵力,更用不着禁那个鬼的欲。”用力将他抱在怀中,笑道:“等了三个月,终于又可以抱到你!这回我可真的死也不放手了!”语音三分调笑中,倒含了七分认真。
漻清口不能言,四肢无力,被他如女子般这样抱在怀里,心中哭笑不得。
这算甚么?要被强暴吗?若是女子,被人强暴之后便是失去童贞,大碍于修道。那男子呢?若是被人强暴,是否也算失了童子之身?还是只要自己坚守灵台一片澄净,不令身体有所反应,不泄元阳,便不算失身呢?
失身……
若非此刻处在这种尴尬境地的人正是自己,漻清真要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桓楹抱得他很紧。枕在他胸前,可以清楚地听到他急促有力的心跳。
出乎意料地,漻清心中竟未觉厌恶,只是大感尴尬。
只怨自己从未想到,桓楹居然会阵前倒戈。一时大意,竟致着了他的道。
唉,这又有何想不到的!
自己一早便知他心意,只是仍然忍不住要喜欢这个人。所以这数月里,非但未曾刻意和他保持距离,反而不时邀约相聚。但这种喜欢无关风月,纯是朋友之间惺惺相惜,肝胆相照的感觉。
无论是桓楹,还是重离君,和他们在一起时总是觉得很轻松,不用戴着应对其他江湖人时的那副面具。
相信桓楹决不会害他,所以早便对他不加提防……可问题是,桓楹自己根本不觉得这样是在害他。毕竟修魔、修道,虽然修炼方法大相迳庭,却也无非同是要修成能与日月争辉的存在罢了。所以在桓楹看来,破他修为,也不过是迫使他换条路走,然而殊途同归,那也没甚么大不了的。
但漻清却不敢想象,若给师父知道自己竟被一个男人破了修为,那会怎样……可是事到如今,自己该怎么反应?像女人一样,用眼睛哀求哭泣吗?……唉,还是多想想一会怎样谨守灵台清明吧!虽然未必有用,那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
大不了到时永不再见桓楹,回到岛上从头开始修炼。反正今生不成还有来世,师父定会继续来寻自己。
漻清心中乱七八糟地想着,桓楹已向陆泽兰微微欠身,笑道:“多有打扰了!在下等就此告辞,后会有期!”举步便向外走。那些家丁大汉却并不退下,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桓楹一愕,转身笑道:“陆姑娘尚有何事赐教?”
陆泽兰摇头道:“赐教不敢。只是这漻清亦有份逼死舍弟,所以想在他身上刺几个窟窿,以解我心头之恨。你放心,不会真的杀了他的。”说着拔剑刺来。
桓楹微微侧身,让过剑锋,微笑道:“这我可舍不得呢!陆姑娘不如卖在下一个面子……”话未说完,忽然眼前金芒一闪,自陆泽兰袖中飞出一条“捆仙索”,直扑桓楹而去。
这一下异变突起,桓楹双手抱着漻清,与陆泽兰距离又近,竟不及闪避,立时便给缠住,重重坐倒在地。漻清跟着跌在他身上,随即滑落一边。
桓楹大惊喝道:“你这是做甚么!”
陆泽兰露出一个诡异的笑,道:“马勃算甚么,漻清算甚么!难道你自己真的不明白,害死舍弟的人到底是谁?”
桓楹怔住。他怎能不知!但他爱慕漻清心切,一时昏了头,当陆泽兰寻上门来,提议以马勃换漻清之时,竟不及多想,便一口答应。随后将马勃引入圈套,让陆泽兰亲手杀了他。
当漻清中计就缚,他更是喜得甚么都忘了,根本未曾注意到,陆泽兰和众家丁表现得都甚为反常。
此刻他自然全都明白了。看看近旁斜靠在一张座椅腿上的漻清,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抬眼望着陆泽兰道:“盼你杀我之后,能放漻清离开。漻清居士向来双手不沾血污,江湖上人人皆知。我又是咎由自取,想来他也不会跟你为难。”想到自己一生快意江湖,杀人如麻,无恶不作,便是现在就死,也很值了。
只是最终不能一亲漻清芳泽,甚为遗憾。忍不住转眸看他,见他眼中尽是焦虑担忧,不由很是欣慰,心道你毕竟还是关心我的。但这种生离死别却再忍受不下去了,冲着陆泽兰微笑道:“你动手罢。”闭上眼睛。若再看漻清,说不定会失态,在仇人面前落下泪来。那可比直接杀了他还教他难受。
陆泽兰却笑道:“哪有这么容易!我要废你魔功,穿了琵琶骨锁在亡弟墓中,一辈子与他作伴!”略一停顿,见桓楹不为所动,狞笑续道,“你曾教我亲眼见到钟爱之人死亡,今日我也要将这痛苦还给你!加倍还给你!”
桓楹大震睁眼,失声道:“你要做甚么!”
陆泽兰笑容扭曲:“你道我为何要教这么多人来?你不是喜欢对男人做那种事吗?我便要让他们在你面前,将你最爱的人凌辱至死!你倒很有眼福,可以看看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漻清居士,皮肤是否特别白净些。”说着招手令厅中大汉走近。
桓楹先是大急,后突然笑道:“那也不见得比令弟泽漆更白些。”
陆泽兰一震,挺剑指着他前胸,喝道:“住口!否则杀了你!”
桓楹却不理她,依然笑道:“想起当日令弟脱光了衣衫,那真是肤如凝脂,触手嫩滑,在下不禁为之神魂颠倒。”
陆泽兰一剑刺入他胸口,怒喝道:“叫你住口!你没听到么!”
桓楹忍住剧痛,继续笑道:“你可知道……令弟最美的地方,咳,是在哪里?咳咳,想必你也未曾见过……”
陆泽兰拔剑出来,带出一蓬鲜血,又狠狠刺入桓楹身体,不住喝道:“住口!住口!”
桓楹几欲晕去,却仍强笑继续:“让我……告诉……咳……你,那是在……”
陆泽兰一剑刺入他心窝,狠狠拔出,桓楹声音哑下去,身子往侧旁软倒,最后一次深深看着漻清,目光中有些歉疚,有些不舍,却带着一丝释然的笑意。
她杀了我,便没有理由再伤害你了。
……
漻清胸中剧痛,悲怒欲绝,只恨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否则……
陆泽兰急喘了几口气,平复下来,缓缓转向漻清道:“我杀了他……本该就此放你走的。我也相信你不会为一个恶贯满盈的人复仇。”
漻清心中翻起滔天巨浪,不断地问自己:“我不会为他复仇么?不会为他复仇么?”
只听陆泽兰续道:“但我仍不能放过你。对不起……但若非有你,泽漆也不会走到这一步!……其实此事我也有错,待杀了你,我便在亡弟坟前,自刎以谢。”她缓缓举起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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枢璇仙境。
维泱手捏法诀,幻出一片天青。只要踏足进去,立时便可瞬移去救漻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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漻清眼见剑尖向自己心口刺来,脑中思绪电闪疾射。
我这便要死了么?……不!我不能死!我要复仇!救我!师父救我!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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枢璇仙境。
维泱一足踏入那片天青,身形已经泰半隐去。
忽然瞥见旁边九曜星盘,微微一怔,收足回来,散去法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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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家正厅之中,血光大作。
……
……
……
……
……
漻清睁开双眼,正好见到玄光退去。
重离君伸手将他提起来,两指在绑着他的“捆仙索”上一搓,绳索断裂,金芒尽失地跌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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枢璇仙境。
维泱松了口气,紧握的拳头渐渐松开,掌心之中已湿漉漉的。
好在救星及时出现,我不必真个现身。
否则清儿知道我一直在旁保护,生出依赖之心,那还如何继续历练?
不如一直待在岛上陪我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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漻清得回灵力,却依然双足无力,靠在重离君身上。后者扶住他,沉声道:“振作些!”
漻清咬牙点头,撑到桓楹之旁,蹲下身去,两下扯断束缚他的“捆仙索”,将他抱在怀里。
埋首在他颈间,只觉他身上犹有余温。
一时默默无语。
重离君拍拍他肩道:“此处空气污浊,我带你到外面去,如何?”
漻清无意识地点点头。
玄光闪过,两人带着桓楹尸身,消失不见。
大厅之中,只余遍地残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