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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曦七年,大将军殷宇安率十万大军大败匈奴,平定北国边疆,为颐朝的兴盛安定立下显赫功绩.
连连告捷让年轻皇帝龙颜大悦,御封殷宇安为镇北王,世袭藩位.
长达四年的战乱搅得民不聊生,好容易熬到战火平息,可老天似乎不愿留给人们一丝苟延残喘的机会.一场罕见雪灾席卷了整个边塞地区.千里冰封的北国随处飘散着冰雪和死寂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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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凌一好冷..."
寒风从破旧的窗口直灌进来,卷起草上仅有的一块已经露出棉的薄被…
人脱下仅剩的外衣给儿裹上,把她搂进怀里.形如枯槁的手指轻轻地摩擦着儿瘦黄却细致的脸蛋.
“凌一乖,娘抱着就不会冷了…乖…” 每次儿半冻醒,为娘的都会心疼得落泪.若不是那个谋反的爹,她也应该和普通孩子一样快乐地成长,而不是跟随着族人,发配到这遍地黄沙尸臭的边疆来...
瘦尖的小脸上,那双黑亮的大眼越发地吸引人.凌一听到娘的哽泣,张开双手紧紧地抱住她的脖子,用额头蹭着那张曾经姣好的脸庞.
“娘不哭,凌一不冷了...”
“凌一...” 人爱抚着儿圆圆的小脑袋.小凌一懂事地让人心疼.
“娘...等凌一长大了一定带您逃回江南去,那我们晚上都会再受冻了...”
稚嫩的声音让人露出辛酸的笑容.
“凌一...我的好孩子...你恨爹爹吗?”
儿水盈盈的黑眸望向人...她早已记不清爹爹的样貌了,只是每晚听娘一遍又一遍地描述着爹爹是如何疼爱自己的...原来,在她年幼时还有这样一个人,像娘亲一般疼爱着自己...凌一好想爹...每晚冻醒时,她都会期盼着爹爹温暖的大手能替她赶走严寒...
"凌一不恨爹爹..."
人紧紧搂住儿.
"凌一...你要记住...爹爹是好人...他是被冤枉的..."
"是谁冤枉爹爹的?凌一要为爹爹报仇..."生在这人吃人的世界里,小小年纪的她,只懂得以暴治暴...
"不...孩子...娘不要看到你满眼仇恨的样子...我的凌一...你只要记着,你爹爹是好人,他是你值得骄傲的爹爹..."两滴热泪打落在儿小小的手背上.
"娘...凌一记下了...娘不哭..."
"嗯...好孩子..."
"娘...讲讲家乡的故事吧...凌一想听..."凌一偎在人的怀里,忽闪着大眼,和娘亲撒娇...
"...好..."人轻抚着儿,恬静地笑了...
她的家乡,那温柔似水的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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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门外集聚了好多兵…数百支熊熊的火把将屋外映得红.寂静的村子一下沸腾起来,凶恶的士兵踢着各家的大门,引来阵阵刺耳的哭喊声.
人赶紧穿好衣服,将儿搂在怀里,她们蜷缩在一角,不知这炼狱般的地方又要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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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的那块破木板被兵一脚踢开.
“出来!”
他凶神恶煞地冲着发抖的人吼着.
“什...什么事?”
“叫你出来就出来,欠揍是不是?” 那人跨上前去,一把将人拉扯在地…
“不许欺负...”
“妈的!”
啪地一声,那人未等凌一把话说完,扬手就将她从草上打落下来.
“凌一...” 人撕心裂肺地叫着.
她满脸火辣辣的烧着,嘴里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就像这里的味道.她忍住泪水倔强地瞪着那个满脸恶狠的人.
“小杂种你还敢瞪我!”
“大人...大人...” 人连忙把她护在身后,拉着那人的衣角,苦苦哀求着,“她还是个孩子...大人...您...别生气...别生气...”
“哼!还不快滚出去,要老子动手请?”
“这就出去这就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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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一跟着娘,和村里的人们跪在雪地上.本就单薄的衣裤根本抵挡不住这冰雪的温度.她的双腿已经没有知觉了...她望着兵手里的火把,似乎这样呆呆地看着也能得到一点它的温度.
人忧心地把她的小手塞进自己的衣袖里,希望能将自己的体温传给儿一些,只是她的身体也不见得比那冰雪暖和几分.
听村里的大人们说,这是殷宇安大将军押送救灾粮草来了.
是传闻中那个频频击退匈奴,为大颐朝立下赫赫战功的人吗?凌一是知道他的...她常听到村里的人议论他.听说他年纪轻轻,却曾三次率兵抗击匈奴;听说他封邑过万户,权倾朝野,深得皇帝器重;听说他治军严明,赏罚分明却不苟言笑;听说他脾气暴躁,发起火来犹如转世罗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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噔...噔...
远远地...她凝望着队伍前面那抹高大的身影.他就是殷宇安吗?
黑披风轻轻飘扬,他正向她这边骑来.月光下,挺拔魁梧的身形落下一团阴影.
她看着旁边陪笑着的当地员,却看不清他的容貌.只是觉得他好生威风.
随着马蹄声地逼近,村民们纷纷跪叩在地.
她还是忍不住好奇抬起头来,不知这样威风的大将军是不是也和他们长得一样,或许是长了三只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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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宇安无言地骑着马,无心于陪伴员的阿谀奉承,坚冷的轮廓不着心情,却透着威严.望着跪拜在一旁瑟瑟发抖的灾民们,石雕般的脸上闪过不知该称为何种的神情.
"你们抓来的?"一双鹰眼淡然地飘向匍匐在地的人们.
"是他们听说将军...不不不...现应当称为王爷了...嘿嘿...是他们听说王爷带来震灾粮草,纷纷出来迎接,以表对王爷的感激之情..."紧跟其后的县,堆起一脸的笑容.
"哼..."
僵住的员也不知这是哪儿说错了话,慌张地相互递着眼.这位爷儿他们可得罪不起啊,据说那脾气比阎王可好不了多少.
突地...他猛得勒紧马缰,引来骏马一声嘶叫.
员们个个惊得屏息相望,瞪大眼瞧着,竖起耳听着,不知这主儿又是怎么了?员们追随着他有些怪异的目光,望向正在发抖的母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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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头来..."
"快点,把头抬起来...没听到王爷的话吗?快点..."
他们可就纳闷了,不知他是看上那比他还长上好几岁的娘,还是那乳臭未干,稚气未脱的孩子?
人缓缓地抬起头,却躲闪着不敢对上他的眼睛.
他也是微微一愣,原本他只是看到了那孩子,可没想到这娘也有些眼熟,像是在哪儿见过.
原来他喜欢年纪大的人呐...县暗自欣喜,先献给他的两个人都被他赶了出来,还怕他有断袖之癖呢,这敢情好,只要有他喜欢的,等晚上送过去不就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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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光确是了得.待移近了火把后,才发现这人还真是个人儿呢.虽说肌肤被风沙吹得粗老了些,可那细致灵秀的五,柔的轮廓,和不同于北国人的纤细玲珑的身段会都让人浮想连连...
可,他好似不是为了这些...
"不是你."不带温度的话语,他扬起坚毅的下巴,示意着是她怀里的儿,而不是她.
凌一好奇地伸长了她那细细的脖颈,扬起圆圆的脑袋,她有些警惕地迎上了那两道逼人的寒光…
高束起的黑发,飘扬的黑袍,精的服,还有那把正挂在腰间,传说无坚不摧的宝剑,他犹如降临的战神一般.
她被一团阴影笼罩着.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却能感到他逼人的气势和冷峻的目光.凌一不明白为何母亲会这样恐慌,紧抱着她的手不停地颤抖着...难道他比那些可恶的兵还要可怕吗?移近的火把点亮了方才不曾看清的容貌.
斧凿般坚毅的轮廓借着这跳动的火焰难得地柔和了下来,鹰般灼人的目光也被这寒冷的冬稍稍冷却了几分...
所以,她眼中的他,并不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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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宇安翻身下马,走到凌一的面前,半弯下身,直直地看着她黑亮的大眼.
他托着她的下巴,温热的大手暖红了她的小脸...
“想和我回京城去吗?”
她,心跳得厉害,不是害怕而是莫名的欢喜.她...她能离开这里了...
可,她不能啊...她不能丢下娘亲...
"不行..."
身旁的人都倒吸口气,只希望他发火时不要牵连他们这些无辜的人.
殷宇安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好似对她这样的回答满是意外.他凝望着她许久,就在气氛开始锢的时候,他居然勾起唇笑了.
"你不是她..."他望着清亮的眸子,"她从不和我说不..."
不说旁人觉得震惊,就连他最亲近的部下那夫看到他勾唇一笑的样子时也是呆住了,不设防地望向凌一.
凌一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可她却想和他走.她长这么大,从未像现在这样安心过.
"若是娘和我一起去,我就跟你走..."嘟着的小嘴,她说得认真.
比起方才的诧异,现在的他着实是吃了一惊.这小丫头竟然不怕他,居然还敢和他开条件.
"你是第一个敢跟我谈条件的人..."殷宇安颇有玩味地看着她,不着表情的脸上看不出喜怒来.
"...大人...小年幼无知,若有冲撞到大人的地方,请大人息怒...她...她只不过是个孩子..."人搂过儿,卷缩在他的脚边,不敢抬头看他一眼.
他凝望了这对母好一会儿后,转身上马,悄然离去...
北国孤冷的月光将他的影拉得好长好长...凌一躲在母亲的怀里,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小小的心涌上一股莫名的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