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不嫌弃就叫我一声惜儿好了,”扬眉友善地浅笑,羽惜玩味儿地睇着那双机灵讨喜的大眼,“你呢?我救了你和你娘,‘恩人’的称呼就不用了,让你叫我声不过分吧!”
“哼!”智儿仍旧不甩她的将头扭到一边,让羽惜笑僵。
“智儿!”少拢眉,不悦儿子的无理,朝她尴尬的笑了笑,“羽惜,不,是惜儿,智儿不是有意的,您别放在心上,我替他道歉。”
“不用了,我不会和一个还没换牙的小毛头斤斤计较的。”笑得灿烂,却磨牙地说着,羽惜同一直盯着她猛瞧的男孩对视,目光在空中激起无形的火苗。“小鬼,你做什么老是盯着我看?”他那种戒备的眼神让羽惜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这,惜儿,智儿不是有心的,这孩子戒心很重,他,他是怕你会……”犹豫着该不该说儿子是在防备她,少很是惭愧的目光中隐隐透出忧伤,让羽惜不忍。
“对了,还没请教夫人如何称呼?今天你和袁大又是怎么回事?”先撇开小鬼头,羽惜柔声笑问。
“我叫冰冰,羽惜也不用客气,叫我的闺名即可。我,我是老爷的侍,因为身份……”
听她述说自己的身世,羽惜大致了解她为什么会被嚣张的袁大欺负。原来冰冰是买来的侍,这里的太老爷见她乖巧贤惠就给了孙子做。冰冰知道自己的身份卑微,在府中只求安分守己,直到意外生下智儿母凭子贵,才被尚未过门的袁秀妙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只要她来这里就一定会找冰冰的麻烦。
“今日表到我哪儿本是挑衅去的,她想把我和智儿赶至柴房,我当然不依,她就要她的侍婢到处砸东西,还将老爷送给智儿的砚台摔碎!智儿虽小但见不得我受气,他一时情急就咬了表,表的侍婢哪能容他这般,拉开智儿后不知是谁打了智儿一巴掌,还将他推开,要不是羽惜及时接住智儿,智儿必定会受伤,那我的罪过就更大了!”想到可能因自己一时没有忍住而让亲子受伤,冰冰白皙的容颜又惹上伤感,让天生乐观的羽惜无力望天。
“我可以叫你冰冰是吗?”怕了她的眼泪,羽惜忙问。记得那个姓宝的当时好像是被袁大缠住,无暇东顾。“冰冰,照你所说,这里的奴才见风使舵对你们尖酸刻薄,那姓宝的难道都不管的吗?”但他对自己的侍再怎么无情,这个小鬼是他嫡亲的血脉,不至于看他们受人欺负而不吭声吧?
“老爷他……”冰冰言又止,半晌,她轻叹了口气,“其实老爷从没喜欢过我,只是顾及我是太老爷给他的人,才勉强接受我。下人们……见我不得老爷的欢心,久而久之也就对我们不理不睬。”想起那些受人白眼的日子,冰冰的双眼又积满泪光。
羽惜了然地拍了拍她的手,已明白冰冰是姓宝的太老爷硬塞给他的,一时间竟有些同情这对没有感情的夫。“那,太老爷呢?他不待见你们,难道那老人家也不疼爱自己的曾孙?”老人家应该都很疼孙子的。
“太老爷闲适惯了,除了逢年过节才回府住些日子,平常时候大都住在城外的别庄,听老太爷说,那环境清幽、环山顾水的,他喜欢待在那。”
“原来,比起你和智儿,我算幸运多了。”羽惜低喃,暗忖自己的好命和冰冰母子过得辛苦。
“娘,智儿呼呼,不哭。”年幼的智儿伸出小手笨拙地擦拭娘亲眼角的泪水,挤弄着双眼硬是不让眼泪落下的倔强模样让羽惜心头一紧。
“智儿,娘没事。其实,再过不久太老爷就回来了,只要他老人家回来,就一定会为我们做主的!”原本是安慰儿子的话听得羽惜甚是沮丧,想起此刻束手无策的境况,她长吁短叹:
“你们有人做主,那谁为我做主?”
唉——
“啊——啊——”砰!砰!回到住处的袁秀妙发了疯地尖叫、乱扔东西,被砸到的下人闪也不敢闪、躲也不敢躲,生怕主子没出够气,看谁不顺眼,下一刻扔来的就是把刀子。
“可恶的贱人!气死我了——”将桌布横扫在地,打翻的茶盅茶水四溅,水果滚落一地,还不解气的她撕扯着手中秀帕,“那个贱人,从见到她开始就处处跟我过不去,金簪要抢,就连表哥她也要抢!真是可恶,可恶!”
嘶——秀帕扯成两半,气得满目狰狞的袁秀妙又举起一旁修枝的剪刀,阴狠狠得盯着面前唯一没被摧残的盆景:“最不可原谅的就是表哥!不但护着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我出丑,还让她带走了冰冰那只精和小孽种!混蛋!”唰!话声刚落,白光一闪,锋利的剪刀插进黑褐的泥土中。发泄一阵,她突唤道,“琛儿!”将手伸向一旁静立的侍婢。
“。”角落里的青衣丫头将她伸手立刻会意的上前几步,扶微微喘气的袁秀妙坐下,替她揉捏因摔东西而酸痛的肩膀。
“琛儿,你到说说,我哪点比那个贱人和精差?”叫琛儿的丫头跟随袁秀妙多年,是个两眼透着世故和精明的厉害角,也是她身边最得力的手下。
“当心气坏了身子,伤的是您的贵体,乐得可是她们!”琛儿上翘眼尾的大眼透着精明,她意有所指的说道。“别说是,就是奴婢瞧了今天的事也为主子叫屈!可是,难道忘了,咱们临走时老爷告诉过您,只要坐稳了正室的位子,就算她们在怎么得表少爷的宠,也还是得听您的。所以,当务之急我们还是安原计划,拉拢表少爷的心才最重要!”
“爹说过什么我不会忘,但表哥对我冷漠不是一两天的事了,要他对我改变心意谈何容易?”袁秀妙支额,看着进出的下人在整理混乱不堪的屋子,心头又是一拧,“瞧他今天对那个小贱人一脸笑容的我就气!还有那个精,不到两年就给表哥生了个儿子,虽是庶子却被老头子宠护着,我没过门就高我一头,我若是过了门,她们岂不是把表哥的心都个不剩,要压过我的头顶了!”
“不慌,依奴婢看,表少爷还是对您还是敬着的,不然他今天怎不阻止咱们轰冰冰夫人出去?还有智少爷,我看表少爷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倒是那个住在陈梦园里的人要注意,表少爷不仅对她言听计从,还允许她无法无天在府中行走,是个不能忽视的敌人!”
“我也是这么想,冰冰那个精虽然得子在先,但她文弱的格注定了斗不过我!倒是哪个人……”又想到了羽惜临走时挑衅的微笑,她皱眉,“琛儿,去!给我打听打听那个人的底细,我就不信,她在这里我就整不倒她!”
“是,。”琛儿乖巧的应声,朝她一福,默默退下。
“嗯——”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羽惜推开头的窗子,迎接晨光的洗礼。
“惜儿,你起来了吗?”屋外响起短促的敲门声,羽惜知道是冰冰来唤自己吃早膳了,她笑了笑扬声。“冰冰,门没锁,你进来吧!”
“惜儿,你今天起得好早,我还以为,又要我掀被窝你才肯睁开眼睛呢!”走进来的冰冰将手中的早膳放下,笑着打趣。
来陈梦园半个多月,没了周围人恶意的扰,她脸上的忧郁少了许多,取代的是笑靥风的娇颜,人也精神不少。
“好啊!冰冰,是什么好吃的,我的口水都流出来了!”羽惜食大振的来到桌边坐下,朝她露出一副馋样。自从冰冰母子来了后,一切饮食都是冰冰在打理,羽惜本来不同意,但又拗不过说要答谢自己的她,只好随她去,没想到冰冰的厨艺极好,将她的胃口养叼了不少。
“做得不好,让惜儿你见笑了。”冰冰垂下头捂嘴浅笑,被羽惜那副几百年没吃饭的样子逗乐。
羽惜咽下口粥,灵睦半敛夸张地怪叫:“这还叫不好?那什么才是好?你难道没发现我最近胖了不少么?这可都是你的功劳!我说冰冰,我们怎么都算认识一场,看在我对你有恩的份上,被把我喂成个大胖子好不好?我家寒可是英俊倜傥,如果我变丑了,岂不是和他很不相配?我才不要!”
“呵呵,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惜儿五清秀,肌肤莹润透光,白得似雪,就算是丰润了,也还是个人见人爱的俏姑娘!”冰冰嗤嗤笑道,毫不把当事人放在眼里。
“冰、冰——你现在是越来越爱打趣我了!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有个不甩的小毛头就够我烦的了,这会儿有来的爱打趣我的你……哦,我知道了!感情是母子俩连成一线对付我这个外人呀!哼!看我的瘙痒神功——”
“啊!好痒,哈哈,惜,惜儿,我知错了!我,哈哈,我不闹你了!你,住手,哈哈……”冰冰被羽惜逼到墙角,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连连告饶。
“知道我的厉害了吧?”羽惜大获全胜,及时收手,站在一边得意的大笑。
“是,你最厉害了。”冰冰歇了口气,还是笑意的脸上红霞满片,斗不过她只好投降讨好。“快吃吧,早膳都快要凉了!”
羽惜同意地点头,坐回原处用着好味的食物。和冰冰说说笑笑用过早膳,她来到屋外的空地练功,久未动武的手脚好不容易摆脱的钳制,得要多动动才不至于生疏,而冰冰则是回房看智儿。
咻——!咻咻!咻!
“呼!呼!呼!”练了会儿的羽惜大口喘着气,看着前方被自己当成标靶的大树,她神情不甚满意。“明明已经练了这么久,怎么我还是不能把叶子插得入木三分呢?”她暗忖,有些气馁地走到树下,望着那几片勉强镶在树干上的叶片入神。
“惜儿,你在干什么?”不知何时出现的智儿,在羽惜背后突然唤道,让她一怔,回神。
“没什么,我只是在练功。”羽惜朝直到自己腰际的小鬼头笑了笑,拉他坐到树下。
“练功?”小孩子不懂得偏偏脑袋,一脸不解。别看他人不大,问题可是不少,与羽惜渐渐熟悉的他,不再对羽惜爱答不理,现在可说是天天缠着羽惜给他讲一些有趣的故事,当然,还要解答他层出不穷的问题。
“练功就是习武的人经常修身锻炼自己,这样才能不断提高、精进。”指着头上那些叶子,羽惜神秘地说道,“智儿,我告诉你哦!惜儿已经可以把叶子当飞镖用了,再有段时间,就可以不用兵器也能伤人于无形!怎么样?厉害吧!”
“哦,我知道了,练得也是可以在天上飞的功夫对不对?”智儿扬起兴奋的稚脸,满是羡慕地看着她,“惜儿,你可不可以也就教智儿怎么在天上飞?我好想像你们那样在天上飞哩!”
“智儿,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呀?不是你说的轻功!我说的是比轻功还要厉害的功夫!”羽惜好笑兼无奈地瞅着他,“智儿你想呀,如果你练会了摘叶伤人的本事,根本不需要兵器,只要手随便一抓——满天的叶子像利器射出,就可以把一个人变成刺猬,让欺负你的人不敢惹你,不是很威风吗?”
智儿好似明白她的解释,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惜儿,为什么你要洒叶子呢?叶子打人不会痛的!”
“好了好了,智儿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羽惜仰天长叹,心想同一个四五岁的孩子说这些,跟本就是鸡同鸭讲不搭调吗!“智儿,你很想学轻功吗?”
“嗯!”小人用力点了点头。
“为什么?”羽惜见他说得再不正经,有些好奇。
“因为学会了飞,坏人再来欺负我和娘的时候,智儿就可带着娘飞走,他们就打不到我们了!”
“智儿和娘经常被人欺负吗?”羽惜有些鼻子发酸,没想到这么小的人儿,那些恶奴也要欺负,真是可恶!
智儿盈泪的大眼望向羽惜,好不委屈:“惜儿,除了曾爷爷,他们对我和娘真的好凶,就连爹也不来帮我们,智儿好乖的!可是为什么他们不喜欢智儿?”
“因为他们眼睛都瞎了!”搂起快要泪水决堤的智儿在怀里安抚,羽惜忿忿地低叫,“尤其是你爹,他有眼无珠,没心没肺,是个阴险小人!”
“爹他不是!”智儿不安地扭动,挣脱羽惜的拥抱,为他爹辩解,“惜儿,他不是!”
“他怎么不是?”羽惜叉腰,气得挑眉,“你小子好赖不分是不是?你和你娘在自家被人欺负,那个姓宝的不管不问也就罢了,还放任他表糟蹋你娘,他不是没心没肺是什么?”
“可是,可是爹还是对我很好的。”智儿急了,挥着两支小手拼命向羽惜解释,“爹说过,只要我不把看他练功的事情告诉别人,爹就会教我好厉害的功夫,还带我在天上飞,爹真的对智儿好好的!”
“什么练功的事说出去?智儿你说清楚!”隐约感觉有什么事的羽惜收起怒意,扳正智儿小小的身躯,接近逼问地问道。
“可是爹爹说不让告诉……”
“惜儿是别人吗?智儿,你告诉到底看见你爹在干什么,保证也会带你到天上飞好不好?”虽然知道手段有些不光彩,但……去他的!她才不管那套!
“嗯,你真的会带我飞?”智儿犹豫,见羽惜点头,才高兴得笑开,在她耳边嘀咕,“惜儿,你不知道爹有多棒!他可以在天上飞,还能……”
一刻钟后,羽惜难以相信地斜睨着坐在她腿上的智儿:“智儿,你是不是在做梦?哪有人身体可以和牛筋似的变短变长?除非他不是人!”她下了个结论。
“我没说谎!”智儿瞧她不信,更紧搂紧羽惜的脖子,怕她不带自己飞,“喜儿,我说得是真的,那天晚上我真的见到爹爹变高变矮,你不相信,我带你去看!”
被他拉起来就走,羽惜不耐烦的反拉回他:“智儿,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这种匪夷所思的事,你到底确不确定你那晚是在梦游,或是眼?”小孩子做做噩梦是难免的。
“惜儿你跟我来吗!”智儿不死心地拉她,终于让羽惜妥协,“好了好了,我跟你去就是了,智儿,要不你把你想去哪告诉我,惜儿带你飞过去?”
“嗯!”智儿一听能飞,赶紧用力点头。
那他没辙的羽惜抱起智儿,顺着他指的方向,朝她住的主屋后面飞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