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家大门关闭的同时,一条黑影从树上跃下,向西城门方向奔去。
城中一处僻静的客栈,房里的宋民险翻看着手中的书简,直到一团黑影遮挡了光线,他抬首对上无声回房的晓,淡淡地开口:“情况如何?”
静默了会儿,晓带着一丝不悦的味道生硬地说:“你可知道林羽惜不但解了云阳父子所中之毒,告知那些宾客解毒方法,还将林笑人安然带回了林府。宋大人,我们此行的何目你再清楚不过,可你却擅自行动、打乱主上部署,这难道也是主上给你的权利?”
听他冰冷谴责的语气,宋民险睦瞳微眯直视他的寒睑,含笑地反问:“你这是在怪我破坏你们擒云阳、林笑人好牵制两家势力的计划?”
“晓只是想请大人为我解惑,以大人关注林羽惜的程度,怎么会不知道她懂解毒?而你却偏偏使毒,不知大人作何解释?”晓怨怼地质问,本就阴暗的脸又深沉几分,宋民险不仅打乱他多日来的精心布置,还擅自用了他最憎恨最厌恶的毒药。
宋民险挑眉,藐视地斜睨了他一眼:“怎么?你是在替你家主子怀疑我吗?”
“不敢。宋大人不仅是主上的盟友,主上也曾交代过对你以礼相待,况且以大人堂堂落都国的丞相,区区小人的我又怎敢怀疑到你的头上?”晓不逊得双手环至胸前。
“你说的不错,我与你家主子是盟友,虽目的不同,但目标一样--林家!云阳为人正派在武林颇有名声,但毕竟一介武夫不难对付,而林家。。。。。。你了解多少?”宋民险没理会他的夹枪带棒,半敛的睦子反倒有几分不屑,语气略显深远,还隐约着一丝危险。
不爽他眼底的看轻之,晓将自己所知的尽数道来:“我自然知道,林家背后有库赛山寨的黑道势力,因为孤林两人的婚约,林家雄厚的财力与库赛山寨强大的势力,早在两家相识时就开始逐渐融合,以林家的名义在山上开建牧场、挖掘矿产,开设铁铺铸造兵器等,而山寨里从良的绿林汉子分散到林家各地的店铺工作,孤占风还以武馆馆主身份向达贵人推荐镖师、护院,更借林家与王爷的关系向皇宫举荐侍卫,短短几年耳目遍及梵狮、落都、鸠木三国!
四年前,林羽责正式持掌家业,凭着比林笑人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经商手腕,将林家生意经营的有声有,短短四年就增开数家分店,林家从原来的酒楼、客栈、食品行业,到经营畜牧、矿产,更集结商旅游走三国,将生意做到了落都、鸠木两国。”
“不愧是凰抉门负责调查联络的暗卫,知道的真不少!不过。。。。。。你怎么知道生意就都是他林家的呢?”宋民险以扇击掌,毫不掩饰眼中的嘲调,让瞅见的晓怒火中烧,但听到他最后话里有话,他眯眼气不顺得问道:
“你什么意思?”
宋民险慢悠悠地起身,平凡的脸上浮现一股迫人的气势:“你只知道现任当家林羽责,却不知藏在幕后的孤骞寒,也不清楚明面上属于林家的生意,实际有一半是归库赛山寨所有,他们两人根本就是分别在打理各处的生意!所以,就算你捉住林笑人也威胁不了两处的势力。而这也不是我要阻止行动的主要原因。”
晓不相信地斜望他。
“不相信吗?”宋民险似笑非笑的脸溢出轻蔑之意:“想不想知道,让我临时改变计划,还让你监视林羽惜的原因是什么?”
“什么?”晓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孤骞寒在林家忙于营生事务,你绝对想不到暗中与他互换身份,成为地位尽次于郑守波、孤占风的山寨三当家就是林家的三--林羽惜!”
“不可能!”晓倏地站起,一脸的不可置信。
与他激动成反比的宋民险,悠哉的给自己倒满茶水在嘴边浅酌,他又何尝相信?唉--顾叹地抬眼他又是一幅冷静自制的面孔:“林羽惜外表纯真淑巧,而内里却是心思缜密、敏锐机警,她与孤骞寒不同,不会按照常理做事,所以我再告诉你一遍,不要妄动她的念头,论心计你不是她的对手!”
“你要怎么做?”晓定了定神,仔细深思了一遍,他似乎有些知道主上与他联手的原因了,他像只静待猎物接近的猛兽,有着奇好的耐,一但目标出现,就毫不拖泥带水的攻击,让猎物没有还手的余地。
宋民险挑眉,有意思的看着晓,少顷,他依旧不急不徐地分析:“我下的毒一定会让他们到出云山去,因为只有那里才有解药。”
“孤骞寒不会让她独自上路。”
“所以。。。。。。这个是我们要把握的机会!”宋民险晃了晃手中的书简,诡秘一笑。
晓接过打开扫了一眼,顿时灵光一闪,了然的睦子看向他:“你是想。。。。。。”
“不错,擒一个没多大用处的林笑人,不如捉住让林家和山寨都重视的人,你主子既然已经为我们铺好的路,又何必多费力气呢?”宋民险说完在嘴角展开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让在一旁看着他的晓防备不已。
他在兴奋,晓太熟悉他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就似过去他与主上到林间狩猎,每当发现猎物时,都会在其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不重结果,而是更注重过程,欣赏弱小的一方被置于自己股掌间任其肆意蹂躏的快感,这种人比他想象的还可怕!
静谧的黑晚,灯火如昼的掌枢楼浩然耸立,屋内早就聚集了五六十人,端看身形都是练家子,唯一不同的是身上的衣着有两种颜,一边身着暗灰劲装,脸上被一块黑巾遮住,看不见容貌;另一边是全身墨红,只用头巾将头发束在脑顶。
端坐上位的羽惜面无表情,手指有节奏得轻叩桌面,浑然天成的威严气势让雷、火二组部下人人自危,连大气不敢多出。
“谁能说说二当家将众兄弟排组收编、严加训练,用意何在?”羽惜突然问道,清冷的脆声传遍大厅,不温不火的语气,听在手下人耳中却犹如风雨来临的前兆。
“你来说说。”
被点名的人上前一步,双手抱拳:“回三当家,为防止意外突生,在必要时起到保护家园抵御外敌之用。”
“那各组担负什么机要职务?”
另一个人恭敬地回答:“雷组保驾护卫,火组增援制策,风组追踪迹查,云组收集!”
“说得好,我还以为你们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羽惜突然脸暗沉,一个锐利目光扫向众人,临近初夏却让他们犹如掉进了冰窟,冷汗直渗。
“到云家去的人,出来!”厉声一叱,立刻从两种不同服的队伍里站出二十来个男,细看下竟是羽倩带去云府帮忙的林府家佣。
“今天在云府,你们让敌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使毒,倘若明个儿人家欺到咱们门口了,只怕都死到临头还浑然不知呢!”羽惜冷言奚落。
“属下无能!”
“无能?”羽惜微低着头,有些自嘲喃道:“我宁可对你们狠命的训练,也不愿见到你们流血牺牲,因为你们属雷、火二组抵御外袭首当其冲,几年来但凡是武功谋略、使毒辨毒的功夫该教的一样不少,能站在这里的皆是山寨里一等一的好手,要说你们无能,倒不如说我这个训练你们的主子才是无能!”
“三当家!”她一席话说得他们诚惶诚恐,连忙就要跌跪到地上。
“罢了!我知道,山寨中不乏比我有能力的人,若不是大当家的有命,凭我年纪尚小、资质尚浅,又怎么会让人信服?”羽惜挥手阻止他们下跪的动作,再抬头时,俏丽的面庞怒气消失,带着一抹不容抗拒的威仪道:“我已然请两位舵主为你们在城外林中设好场所,就从明天开始,各部训练加倍!不是你们无能,而是我对你们训练得太少,让你们都不够警觉。”
“是!”众人齐声领命,不敢有异议。
“好了,都回去吧!”
待众人离开,羽惜朝二楼孤骞寒的住处走去,一步步登上木阶,昏暗的阶梯引人陷入回忆的思绪。四年前郑守波将当家令牌玄鸟令交给她,并要她接管孤占风训练属下的事务,在跌破众人下巴的同时更命所有人叫她三当家,可寨中一些年长的舵主对她的能力嗤之以鼻,不服的同时更滋生邪念,在林家一次外出采办时劫了马队,打伤林羽责的同时更死伤数人,这叫重视亲情的羽惜愤恨之下使用令牌的权利处死了他们,虽然大伙都知道他们是咎由自取,但从此孤骞寒便极为管制她,并要她不准妄动杀念。
羽惜来到孤骞寒的房外:“寒,我进去了。”推门而入,迎面见到坐着的梁栋湘芷,不理会他们眼睛抽筋似的暗示,径自来到窗边那抹颀长伟岸的身影前站定,羽惜一幅认命的神态,道:“寒,要打要罚都随你,我知道错了。”
“少主,惜儿都已经认错了,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她吧!”还没等孤骞寒开口,梁栋倏地起身三步并成两步地来到他们身边嘴巴还不停的张开闭合,着实让人心烦。
“对呀对呀,因为少主管得严,平时惜儿绝对不敢乱用职权,可难免有意外吗,这次惜儿也是着急,毕竟是林老爷、她亲爹中毒;咱们刚刚也听到了,惜儿只是把没警惕心的手下教训了一番而已,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湘芷也极力劝道,生怕自己的宝贝徒儿死的不明不白。
“梁叔、湘姨,你们先回去吧,我想单独和寒在一起。”
还要说什么的梁栋、湘芷被羽惜诚恳的模样打动,只好又啰嗦了几句才肯离开。
在门合上的同时,羽惜一个深呼吸后,螓首看向孤骞寒的冷面:“寒,我。。。。。。”
“我管你,是因为不想看到你满身戾气,不想让你沾染血腥,那些都不适合你;我想保护你、宠着你,让你快乐无忧,喜欢看你没有烦恼的笑容,即使那是由你搞怪故意制造麻烦得到的,我就是不要你做贤内助的子,只要你开心我就开心,惜儿,你明白吗?”
原本准备了好多理由的羽惜,骇目振心得僵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欣然点了点头,扑进他的怀里:“我知道,我知道!”
轻柔地捧起她的娇颜,孤骞寒深邃的黑睦与她潋滟的睦对视,颇为严肃的俊脸,煞有其事地说道:“不要听到我这么说就肆无忌惮,惜儿,你必须答应我,无论何时何处都要记得不许伤人!”太知道羽惜的本事,让他不得不要她的保证。
“放心,有寒在我身边,就是有九个我都会听你的!”羽惜笑靥骤灿的保证,仿佛没有发过怒一般。
“说到就要做到。”孤骞寒保持着微笑。
羽惜俏皮地伸出小拇指摇了摇,孤骞寒立刻明了的伸出自己厚实的手掌与她打勾勾,延续从小不变的立约方式,两人相视一笑。
把头已经贴到门上的梁栋,和睁大杏睛恨不得透视门里的湘芷,在听到里面传来的重叠笑声时,皆是一脸迷惑的面面相觑。就在考虑要不要敲门时,房门响应他们的召唤打开。
“寒,真的不用了,我可以将爹他们安全送到出云山的!”率先踏出来的羽惜抱怨。
“没得商量,不然就按我说的派人送他们上山,要么我们一起去;不然谁都别去了!”
“霸道!”羽惜嘟嘴。
“没你玩略。”孤骞寒反击。
“你--”羽惜叉腰相向。
“嗯哼!”湘芷觉得有必要提醒他们的存在。
“湘姨?梁叔!你们还们回去啊?”羽惜给面子的注意到两人,惊讶地低呼。
“我想你们是有必要考虑是谁去出云山,而不是俩人一起去。”湘芷淡淡的说着,并收到他们疑惑的眼神,随即将一封信件抵到他们面前,“小王爷送来的八百里文书,王爷已经派人传你们过府一叙了。”
“怀远的信?”羽惜怔了一下,接过拆阅。
“那小子不是被他皇帝叔叔派到外州县去当了吗?”梁栋好奇地问。
“是啊,所以我才吃惊,因为他走后就一直没记过一封信!”羽惜看了遍内容,顿时俏脸上有些紧绷。
“发生什么事了?”见她越发凝重的神情,孤骞寒问道。
羽惜抬眼对他嫣然一笑,转头看向一旁的湘芷:“湘姨,王爷派来的人,可有说是何故要招我们过府?”
“什么都不说,问了也只是回答你们去了就知道了。”湘芷也颇为纳闷。
“看来只有去了才知道,怀远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羽惜将信递给孤骞寒,无奈地伸了伸双臂,街上巡打更的声音传来,望了望空,刚过丑时,揉了揉困倦的惺目,她实在有些撑不住的转头回屋,倒在稍大点的榻上,不用多久就酣睡过去。
隐约觉得有人替她盖好薄被,羽惜呢喃了一句,像猫一样蹭蹭柔软的棉被,沉沉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