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我那个多情的二姐夫还有什么话要跟我二姐说?”年轻的江修缘一出来就冷嘲热讽起来。
朝贵陪着笑脸说道:“原来是苏三少爷,我家二少爷要我过来接二少奶奶还有琮少爷回去呢。”
“哼哼,自己在外面风流快活,现在还要我二姐回去做什么?”江修缘坐了下来说道:“就算要接,他自己不会来吗?要你来?一点诚意都没有!”
“三少爷,我家少爷有要事缠身来不了。”朝贵笑着说道:“我能否见一下二少奶奶?”
“想见我二姐?”江修缘瞥了朝贵一眼道:“让他自己来见!”
朝贵从怀中摸出了书信,道:“三少爷,这是二少爷给二少奶奶的信,劳烦您代为传递。相信二少奶奶看到后就会见我了。”
江修缘看了看朝贵手里的那封信想了想,毕竟他不希望姐姐和姐夫闹得不欢而散,应该退一步的时候还是要退。他接过书信道:“看在你远道而来的份上我就给我二姐看看,不过看了之后她愿不愿意见你我可就不知道了。”
“是!是!”朝贵连连点头。
江修缘命人带朝贵去休息,然后自己去了后院。嘉琮正坐在庭院里看金鱼,从扬州到苏州后他一度沉默寡言,后来慢慢地才稍有恢复,可是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调皮多言的嘉琮了。
“小舅舅!”嘉琮看到江修缘轻轻地叫了一声。
“你娘呢?”江修缘问道。
嘉琮指了指屋里道:“在屋里呢。”
江修缘进屋后就看到二姐惜雨坐在窗前看嘉琮的功课。“二姐,身体可好些?嘉琮的课业可有进步?”
惜雨放下嘉琮的课本说道:“算是有些进步了。”惜雨的脸色不太好,回到娘家后她郁郁寡欢不久就病了,调理了很久才算是康复。“他走了没有?”惜雨看着弟弟道。
“二姐已经知道顾家来人了?”江修缘说道:“可是不是他亲自来的。”
惜雨又低下头看着嘉琮的课本道:“替我挡了吧。”
“我挡了。可是那人送了封信过来,说是二姐夫写给你的。”江修缘把信递了过来。
惜雨瞥了一眼道:“我不想看。”
“二姐,看一下吧。说不定二姐夫也知道错了呢?”江修缘劝道。惜雨看着信定了很久才伸手去接,看到二姐在拆信江修缘便道:“我陪嘉琮看金鱼去。”说着就转身离开了。
惜雨拆开信,上面的字迹的确是慎言的。
惜雨:
一切可好?你走了之后家中发生了巨变。母亲已于七月二十日过世,我希望你能尽快带嘉琮回来送母亲最后一程。
我知道我对你有愧,这一切我们都可以慢慢解决,可是现在母亲已去父亲卧病,我希望你能以大局为重早日带孩子回来。凡事都好商量。
慎言 字
对于姚玉庄的死惜雨颇感意外,当时真的有冲动要带孩子回去。可是信中慎言只字未提他们之间的矛盾,也没有对自己做错的事情做出一个交待,惜雨看到后面只觉得一阵阵地心寒。她把书信放在一边,对着窗外很久很久。
江修缘在外面陪着嘉琮看金鱼,眼看过了快一个小时还不见惜雨给个答复,于是就走进屋里看看情况。只见惜雨正对着窗户哭泣,“二姐,你怎么了?”江修缘一看就着急起来,因为惜雨刚回来的时候就是终日以泪洗面。“是不是二姐夫信里面说了些不该说的话?”说着就要伸手去拿信看。
“我没事!”惜雨迅速把信攥在手里不让弟弟拿去,“你去告诉顾家来的人,就说我不会原谅他!他一天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我就一天不回去!”
“二姐......”江修缘本想此次可能是他们夫妻和好的机会,没想到姐姐却更加伤心。
“不要多问,去吧。”江惜雨吩咐道。
“哦,知道了。”江修缘退出来往前厅去了。
惜雨从屋里走出来看着在庭院里看金鱼的儿子,原本开朗活泼的嘉琮现在变得如此沉默少语,这都是慎言的错!他已经对不起自己,还害得他们的孩子变成这个样子!无论是女人还是孩子,他都站在凌楚云那边,这样的男人还能依靠吗?惜雨走到嘉琮身边把孩子搂在怀中,含泪道:“他要我们回去只不过希望顾家能有嫡子嫡孙为故人送终。嘉琮......你已经不是长房的嫡长孙了,你又何必去惹人笑柄?他要嫡长孙自然有人,何必找你?你就好好地留在外公家,在这里每个人都会把你当成宝贝。”
嘉琮不明白母亲的话,过去的他会好奇地询问,可是现在他也选择了沉默。他只是伸出小手抹去了母亲的泪水,然后靠在母亲怀中。
朝贵被江家的人赶了出来,江修缘最后扔出一句“要接走二姐除非顾慎言自己亲自来”!
慎言得知了结果后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知道惜雨为什么不肯回来。他就是不希望提及他们三个人之间的事情让惜雨的情绪有所波动,他也不想为了暂时安抚惜雨而说谎骗她,所以他才没有写一些悔过的话语。他把顾家现在面临的问题叙述了一遍,他希望惜雨能以大局为重,可是他却得到了拒绝。这也不能去责怪惜雨,她有她的心结。
“算了。朝贵叔,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慎言摆了摆手说道。
顾省之心里着急姚玉庄的消息,多次询问下人都未果,他开始发脾气不肯吃东西。下人见了不知所措便去找慎言,恰巧慎言带着观弘去了徐大夫那里复诊不在家。下人慌乱之下把事情告诉了顾允之,顾允之连忙带着顾慎行去了顾省之房里。
一进门就看到一地的汤药还有摔碎的药碗。“大哥,您这是怎么了?干什么发脾气呀?”顾允之过来扶起了顾省之,“慎行,你快过来替你爹揉揉胸口。”
“哦!”慎行忙跑过来替父亲揉着胸口,“爹,您消消气儿,如果是那些下人做错了什么您尽管跟我说,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顾省之突然握住了慎行的手问道:“你......你告诉我,你大娘在什么地方?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见回来?”
“我......”慎行看了看一旁的顾允之,然后说道:“慎言说大娘去了北平,被北平的舅老爷留了下来多住几日。爹,您别太担心了。”
“是啊,大哥。”顾允之说道:“您放宽心,大不了我立刻让人打电报过去催催大嫂。”
“我......我心里起起伏伏,总觉得有事情!”顾省之满面焦虑。
顾允之笑了笑道:“现在外面时局动荡难怪大哥会担心,不如我去祠堂给祖先上柱香,求祖先保佑大嫂平安回来。”
“好!好!”顾省之连连点头,他一向是迷信的人。顾允之还没有走多远他就叫住了他,“允之,等等!我要亲自去!”
“亲自去?”慎行愣了愣,他知道祠堂里面有什么。他看着顾允之等待着他的回答。
“也好,您亲自去才显得诚心。”顾允之折回来看着慎行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快扶你爹起来呀。”
“啊?真的要去祠堂?”慎行还是有些担心。
顾允之冲着慎行皱了皱眉道:“是啊!给祖先上香自然要亲力亲为才能应验!快呀!”
“哦......哦。”慎行虽然知道会发生什么,但还是鬼使神差地照着顾允之的吩咐做了。
慎言和观弘刚从徐大夫的医馆出来就看到添保急匆匆地跑来,“二少爷,不好了!老爷......老爷......”
“我爹怎么了?”慎言看到添保脸色紧张立刻揪心起来。
“三老爷让我来请徐大夫,老爷他......突然晕倒了,情况很不好!”添保回答道。
慎言立刻跑回去拉着徐大夫就跑,回到家就看到很多人都围在父亲的屋外。“闪开!闪开!”慎言拨开人群进到屋里,就看到顾省之躺在床上双目紧闭,一动不动。“爹!”他扑过去握着父亲的手,虽然冰冷但还算有温度。“徐大夫,快来看看!”
徐大夫立刻拿出药箱来对顾省之进行急救。银针刺在顾省之的人中,只见顾省之的手指动了动然后张了张嘴。顾省之慢慢地睁开眼睛,泪水不由地从脸颊落下,“夫人......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先我而走?”
“爹!”慎言一听就知道为什么父亲会晕倒,“爹......”他想解释可是顾省之却将头转向内侧,明显是不想听任何的解释。
“二少爷,顾老爷需要休息。”徐大夫说道:“都出去吧,这么多人在这儿我无法诊治。”
众人都退了出来,刚出门慎言就大声责问道:“是谁?是谁告诉我爹的?说啊!”在场的人从来没有看到过慎言如此生气,额头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大家都不敢说话。
“慎言,其实是大哥执意要去祠堂给祖宗上香祈求你娘平安归来。我和慎行怎么劝都没有用。”顾允之显得颇为无奈,“你爹说就算拄着拐杖也要亲自去,到了祠堂他就看到了你娘的灵位,之后就......唉~~”顾允之摇着头说道:“都是我不好,慎言你要怪就怪我吧。”
慎言怒视着顾允之,他的居心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在人前假仁义这等于是让慎言无法怪责他。慎言一言不发但眼睛里的怒火却能将人灼伤,他返身回到父亲的屋里。
“三叔......”慎行倒是有些愧疚,他是明知道后果却还是去做的,他还是觉得有愧于父亲。
“慎行,你也别太自责了。你拗不过你父亲的。”顾允之故意大声劝慰道。
慎言懒得去理会两人的惺惺作态,他等着徐大夫看完病然后问道:“徐大夫,怎么样?我爹他还好吧?”
徐大夫摇摇头道:“我们出去说话。”两人走出内室来到外屋,“二少爷,老爷的情况不容乐观呀。我看也就是这几天的事儿了。”
“徐大夫!您是扬州的名医,你一定要救救我爹!”慎言握着徐大夫的手哀求道。
“二少爷,不是我不救。而是回天乏术呀!”徐大夫摇着头道:“这几日您就多备些人参片让他老人家含着吧,这样还能多续几日。”
“真的没有救了吗?”慎言红着眼睛问道。
徐大夫叹了口气道:“二少爷,徐某能做的都已经做了。”他留下了一剂药方后就离开了。
慎言看着床上的父亲心痛难忍,这些年来他没有少让父亲担忧,父亲虽然刻板一些但对自己可谓是关怀备至,寄予厚望。现在父亲时日不多,虽然这些他都已经预见到了,但真的去面对的时候他还是难以接受。
“爹......”慎言守候在父亲身边,含泪看着面容苍白的父亲。
徐大夫走了之后家人陆续进来探望,看到慎言跪在床边落泪谁都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事。想劝,可是怎么劝?众人只好默默地站在一旁。
过了很久,顾省之缓缓地醒了过来。“爹!爹!”慎言见了立刻握紧了父亲的手。
“来人......来人......”顾省之醒过来后便要唤人,“把这个不孝子赶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他......赶出去!”谁都没有想到顾省之醒过来第一句话就是让慎言走。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