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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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人一出,那李得贵冷哼了一声,倒也不敢该再说些个浑话。

    见他黑纱遮面仍不掩一身轩昂,又是皇上钦点助阵的贴身侍卫,纵然口上再没有把门,也不敢得罪天子近臣,但是心中的不快倒也尽数写在脸面之上。

    让晏元初换人本就是调侃讪笑之言,军旅多年他何尝不知他心高气傲,凡事必争人先。

    今日挫了他的锐气,尽捡他不爱听的说,除了报往日片语之仇外,更是因成王麾下凤将右军,本就是旗鼓相当不相上下。

    鞠赛是小,当日皇上亲口许诺胜出者可为征北先锋,第一个杀入回祁都城去,天大的功劳岂能与人分享。

    不紧张的看了看无双,见他淡笑如常,倒也放下心来。

    那青衣男子沉吟片刻,正视无双身形一怔,随即化为平常,黑纱之下眼波不见,依然可觉得有几分闲适之气,淡淡而来。

    “皇上好心败了事,我二哥定不会高兴?”晏紫澜双目看过无双又看过那个青衣男子,最后放在晏元初身上。

    “为何?”落琴忍不住问道。

    “一场鞠赛,连个大胡子都赢不了,还要皇上找个人来帮忙,岂不是显得他无能之极。”她说罢不露出难得的笑意“我綦哥哥就不同了,但凡有人才学武功胜过他的,他必心生向往,说什么也要与人结交,这些年来下来商阳城的能人雅士被他访了个遍,这才算得真名士,真情。”

    落琴见她小儿情怀,淋漓尽致,好笑之余不由得将眼光放在无双身上。

    她又何尝不是如此,仰视依赖着他,只是……今日看来物是人非,她该去怪何人?

    是恨晏九环背信弃义,开城引敌而入;还是怪季成伤抚养忠臣之后,经年图谋要报此国仇家恨?

    从她立着的地方到鞠场遥遥不过数十步,可他们之间的距离却仿佛隔着苍山阔海,难以触及。

    青衣男子对着晏元初做了一个请势,见他点头应允,便击掌召来那十一个兵士。

    俯身私语片刻,那兵士尽已领会,此番列阵不再像先前一般不知所措。

    天地阴阳,尽数归于五行之变,东西南北中各立两名兵士,化为金门、木门、水门、火门、土门哟牵制无双的八卦阵法。

    他自身则与晏元初各立中左,中右两方,四人居中,八人围侧,变化之巧妙,尤在他方之上。

    尚未开战,聂无双神已微微有变,天子之心难测,眼前此人深谙奇门遁甲之术,只不过短短功夫便可寻得端倪,布下这高明之阵法,看阑容小觑,才智心计高于晏元初太多。不敢轻敌,左足一蹬、越过坎位,直往水门而去。

    “坎中满,坎属水,妙!”

    “怎解?”晏紫澜娇声问道,目不转睛的看着落琴。

    “土克水,可用土门去解。”她这方话刚说尽,场上那青衣人已挥手示意土门二人作挡,言行一致像是事先约定一般。

    “高明高明,好玩好玩。”晏紫澜见她虽有娇弱之态,却机智灵慧不消除了几分敌意,身子靠得越发近了,低声问“依你看,那个白衣男子还会出什么招,而我们这方如何应对?”

    “从右路取离位,离中虚,我方应从水门去解。”落琴言尤在口,晏紫澜却见无双果然从离位入鞠,而那青衣男子示意水门作挡,轻易便避开了这一招,便伸出了大拇指由衷一赞“好你个郡主,果然不同凡响,像是天桥下的算命先生,一说一个准。”

    场上激斗,拼得是急智谋略,鞠来鞠往战得如火如荼,谁也占不了对方半分便宜。

    无双“斜插”入鞠,衣衫轻动,足下端凝,仿若蓬莱仙客;那青衣男子一式“风摆荷”姿态潇洒随意,回转之间如羽燕翻飞。

    一青一白,上下腾跃,豪气蔓生,相斗在这阳之下,围观众人都似屏住呼吸,看得目不转睛。

    落琴一方面担心无双,另一方面也敬重那青衣男子之能,心中忽上忽下,倒也不觉每逢晏紫澜相问,自己就老老实实地作答。

    晏紫澜作男子装扮,可毕竟是个青少艾,问答之间声音清脆,如珠玉滚盘,这一来一去众人均听得清楚,见落琴说的头头是道,不好奇,纷纷对她行注目之礼。

    “你这小子,胡说什么?”李得贵观场上争斗,已过了两盏茶的功夫,双方各尽全力,无一方占上风得势。

    心中一急,不知该骂何人撒气,见落琴与晏紫澜一问一答,像似小儿闹趣,不由得欺身过来一掌便向落琴身上招呼过去。

    左足微移,俯身一避不信得看着李得贵,未想他以将军之尊,如此出手伤人失尽了脸面。

    “好不羞,将军打人了”晏紫澜足下行动不便,但是手上功夫倒是极俊,自然得了晏家父子的亲授,一推一拍,便阮得贵踉跄得上前了几步……

    那李得贵那里吃过这番苦头,恨不得立刻将眼前这两个小子生吞活剐,第二招紧着而上,落琴只守不攻,进退之间全凭着精妙的轻功步法,屡次化险为夷。

    一时不察,那袖中的方帕裹着玉佩,已跌在尘土之上被晏紫澜拾起。

    晏紫澜看了又看,眼神中含着几分难解,李得贵见她们神情有异,便停下脚步正要喝道,却听得晏紫澜对着落琴怒斥“什么郡主新嫂嫂,原来是个儿。”

    双掌生风,便往落琴面上拍来,方才还是盟友对敌,谁知她翻脸不认人,速度之快远胜翻书,落琴心中一苦,只能施展轻功与她缠斗。

    李得贵一时不能应对,只退下身来,看她二人恶斗,此时场面更奇。

    场上无双与青衣人,场下晏紫澜与落琴,四人斗难分难解,围观之人,唯有一叹为何只长了一眼双目看了这处便顾不了那处。

    “我不懂你说什么?”落琴一边化开她凌厉的一招,一边问道。

    “乐竹居是清雅之地,岂容你这个儿放肆。”她言语不落,掌势却更快。

    “什么乐竹居,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乐竹居是晏家长子,她未来夫君的住所,就算她出于好奇,进去翻书阅卷,却怎么也不会和儿扯上关系?

    气她一直以历搅蛮缠,为自己不知添了多少麻烦困扰,便反手一击。晏紫澜一时不察,头巾尽落,青丝如云,委在胸前。

    见众人均看着自己,子装扮被识,又羞又气心中大恨,纵身一扑,便要和落琴拼了。

    战鼓之声又起,场上缠斗不休,场下打闹更烈。

    高台上成王不怒道“该死的,是哪一家的子如此不识礼,竟然在此处造次。”

    晏九环一阵苦笑,然得不接话“是在下教无方,以为小只是嘴上说说要来观战,没想到竟敢伪扮男子而来。”

    “二位卿家,朕看阑仅不坏礼数,反而显得我楚国子巾帼不让须眉,豪情妩媚兼有,不可多得。”仁庆帝此言一出,便朝身边那个略矮的黑纱侍卫看去,龙颜甚悦。

    “皇上说的极是”成王纵然不满,却也不敢拂逆万岁之言,只无奈的看了看场上难分之势“依臣看,这胜负难分,就算在斗上一个时辰也是这般。”

    “正是,晏卿我借给晏将军之人,你可满意?”晏九环心中有疑,见仁庆帝这般相问,只能点头附议连连称是。

    青衣人率先稳了身形,伸手示意停战,隔着黑纱回头瞥了晏紫澜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手中一施力,将她与落琴的化开,清朗得说道“身为环月山庄之人,不关心鞠赛也就罢了,还要如此胡闹”

    这一番言语本是怪责,听来却有几分宠溺与好笑,落琴不一奇,看着背对着她的这个男子,为何这声音语气竟是这般的耳熟。

    那晏紫澜俏容生,再也不能忍,正要开口却见那青衣人抬手一摆,像是示意她噤声闭口。

    转而去看无双“兄台之能,在下叹服,你我便是再斗也斗不出个所以然来,依在下炕如不斗,可算平局。”

    “好,就依兄台所驯知已知彼,无双自然知道苦苦再斗毫无意义。

    他走过来,与无双双掌一击,笑声染染“好一个平局”

    李得贵见这番收场,心中懊恼,再也不管这青衣人到底是何人指派,口无遮拦得说道“就算平局,靠得也是外人,晏家还是无人。”

    晏元初一听此言,正而上却被青衣人所拦,只见他从容的摘下黑纱,露出俊朗之容,眉目生动“笑话,谁说我晏家无人”

    “綦哥哥”听得晏紫澜一唤,落琴心头一乱,他的背影如此挺拔熟悉,仿佛前生得见,原来他就是晏元綦,就是她未来的夫君。

    她不知该进还是该退,只怔怔的立着,那晏元綦已转过身来,不免看到了她,两两对望,脑中“轰”的作响,他……他……竟然……

    那晏元綦似有不信,眸中复杂欣喜,轻轻唤道“落……”

    电光火石之际,她似想起了什么,已抢步而上用纤手掩上了他的唇“冷大哥,不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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