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那个人到底是干啥的?”
向玉群眼睛对着望远镜,低低地声音说道:“估计是个画家吧,真他娘的有毛病,这鬼地方有什么可画的?”
望远镜里,一名身材不高的,体型消瘦的中年人将越野车停在山脚下,徒步攀到半山坡,坐在一块裸露的石头上,面前支着一块硕大的写生画板,中年人身上的浅灰色风衣不时地被风吹得打卷,前摆的部位被颜料搞得花花绿绿的,从望远镜里观看,那人戴着一副近视眼镜,头发很长,向后梳的,略有些苍白的脸上表情十分丰富,一会儿抬头观察着前方,一会儿又灵感大发一般低头画上一会儿,又有时候显然是对自己的作品不甚满意,扯去一张纸揉成团,愤然扔到身边,再画一会儿,又欣然地笑。向玉群观察他足足有半个多小时了。
“班长,咱们要不要提醒他远点儿?”杨士超看着班长。
“扯淡!”向玉群瞪了他一眼,说道:“他又没进入警戒线,咱管得着人家么?”
向玉群和杨士超的哨位,就在距离画家大约600米的地方,哨位前方50米,赫然立着一座水泥碑,上面用红色的字体写着“军事禁区,不得入内”几个大字,他们这哨位是整个马兰军事保护区最边缘的地方,身后还有三道岗,都有战士把守。这里是沙漠地带,风沙很大,一眼看过去,除了隆起在沙漠中的一座座光秃秃的岩石山之外。唯一能看到的植物就是一丛丛的骆驼刺等抗旱能力极强的植物了,这里少有人来,或者说,除了每天进出的给养车和保护区内相关的工作人员外,基本上没人到这地方来。在向玉群地记忆中,他在这里当了五年兵。像眼前这样的人,他只见过一次,那是距离这里百公里外一所大学的学生,六个人三男三女,跑到这里来野外旅游,其中一个女生手里拿着一部相机,发现有当兵的站岗,兴奋到了极点,跑着过来拍照。却被向玉群狠狠地训了一顿,直把女大学生吓得眼泪都流了下来,不过那次经历也让向玉群激动了好久。毕竟这地方能见到年轻漂亮的女大学生是破天荒的一次,向玉群回去之后一连几天都激动,不时得责备自己不该语气那么重把人家给吓哭了。零点看书
向玉群正回忆着,那画家已经下了山坡,悠闲地点了一根烟,上了吉普车,汽车启动,一个转弯,那人还冲远处地向玉群招了招手。也不知道喊了句什么,开着车就走了,汽车很快消失在远处,向玉群松了口气,放下了望远镜。
连长来查哨了,向玉群和杨士超连忙敬礼,连长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前面,问:“有什么情况吗?”
“没有。”向玉群回答。“就刚才有个画画的在对面小山坡上呆了有一个小时,刚刚开车走了。”
“画画的?什么模样?”连长皱了皱眉头,顺着向玉群指的方向看了看,向玉群描述了一下那人的情况,连长自言自语地说:“又来了……”
看向玉群惊讶。连长说:“昨天三班站哨地时候也看见那个人了。这破地方有什么可画地?”
“连长。不会是阶级敌人过来侦察地吧?”杨士超神秘地凑了过来。
“你这小子年纪不大。怎么净说老话儿呀?”连长笑着说:“阶级敌人。这名词儿可有年头儿了。他侦察个屁呀?这地方就一个哨位。离里面十万八千里呢!我走了。注意警戒!”
“是!”两个人见连长大大咧咧地上了车。汽车掉头开了回去。
又一阵马达声。一辆五十零厢货从远处开了过来。是团农场送菜地老王。团农场距离这里有二十公里。出产地大棚菜主要供给给马兰军事保护区内地部队。除了蔬菜。农场里也养了一些猪和羊。但是大部分肉类还需要部队出去采购。老王是团农场地司机。三级士官。老兵油子了。每天这个时间开车过来。进入外围哨位。再前行一段。把菜送到前面地后勤仓库去。再由后勤仓库地人送菜到各个连队。一看见是向玉群站岗。老王大老远地就响喇叭。向玉群是这里地老兵。跟老王熟地很。老王也确实不错。经常利用“职务”便利给他们这些熟识地老兵弄点酒啊什么地。大家心照不宣。
“老向。你小子这两天气色不错。”老王下了车。打着哈哈。熟归数。必要地程序一定要走。打开后车厢。顺手将通行表递了过去。向玉群嘿嘿地笑了几声。大致查看了一下车厢。两篓黄瓜。一大袋子西红柿。还有几袋豆角啊茄子什么地。向玉群在通行表上签了字。冲小杨挥了挥手。小杨屁颠屁颠儿地跑去抬他栏杆。趁这个机会。老王从裤兜里掏出一瓶二两装地扁瓶二锅头来。塞进向玉群地裤兜里。冲他挤了挤眼睛。向玉群喜笑颜开地把酒塞进自己裤兜。看着老王发动了汽车。通过自己地哨位。
“班长,老王给你啥了?”杨士超笑嘻嘻地问。
向玉群瞪了瞪眼睛:“新兵蛋子,眼睛咋那么贼呢?给我啥了?啥都没给!”
“是二锅头吧?嘿嘿,我都看见啦!”杨士超看了看班长略鼓的裤兜。向玉群上去给了他一巴掌,虎着脸说道:“回去别瞎咧咧!让那几个牲口看见,二斤也不够!”
这其实也就是公开的秘密了,这军事保护区从成立到现在,几乎没出过任何问题,驻扎的武警部队战士工作相对轻松,整天除了站哨和例行的训练,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任务,与野战部队相比,这里的管理要相对宽松得多。战士们偶尔抽烟喝酒什么地,只要不弄出事,基本上没人管。
老王半个多小时之后就开车出来了,到哨位的时候,冲向玉群笑了笑,向玉群做了个OK的手势,看着他加速开走了车。半小时之后,二班的俩人来接哨,向玉群下了哨,回去找地方把酒喝掉。日子每天都这么过,毫无新意,不光向玉群,他所在的整个连都是这么过日子,他们这个连主要负责的是这片军事保护区本方向的外围警戒,全连驻扎在保护区最外面,一共四道岗而已。过了这几道岗,还有一片广阔的外围区域,那里围绕的地方才是整个军事保护区地核心:研究基地。
老王开着车走出向玉群地最外面一道哨卡,汽车沿着小山坡一路向西,经过一个大回环,再一直朝南走,就是团农场。几声汽车喇叭响,老王的神色有些慌张起来,将汽车缓缓停靠在靠山坡地位置。弯道的位置,停着一辆吉普车,前面的那辆吉普车车门打开,从车上下来一个中年男子,快速走到他的身边,居然是刚才那个画家!
“王先生你好!”那中年男子眼镜的的眼神十分的犀利,语气却是十分客气。
老王似乎与他并不陌生,但是面色却有些冷冷的,也没有答,走到车后面,打开车厢门,从装黄瓜的空柳条筐下面,拿出一张折叠归整的小纸条来,递给那画家,画家急忙接过纸条,小心翼翼地将纸条打开,里面是一串阿拉伯数字,那数字4个一组,显然是密码一类的东西,画家显然能看懂那数字组代表的意思,脸上流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来,看完,掏出打火机,将纸条烧毁,又抬头看着老王,微笑道:“两个小时之后您就可以查一查你的帐户,一万元准时送到。”
“这事情什么时候可以结束?”老王忽然沉着脸问:“年底我就要复员了。”
“很快,很快……”中年人笑着说:“也许就在这几天。”
“就这几天?”老王愣愣地看着画家。
画家忽然严肃起来,四外看了看,凑到老王的近前,低声说道:“两天之后,我要进到里面去。”
“什么?那怎么可能?”老王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朝军事保护区的位置看了一眼,“你一个大活人,怎么能进到里面去?”
“王先生,我向你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画家肯定地说:“只要我能活着出来,100万现金,够你转业之后开一家规模不小的饭店了吧?”
“有什么东西,我不能**来么?就像以往一样。”老王犹豫着说。
“不行!这次不行!”画家毋庸质疑地语气说道:“这次是我们以前所有努力的最后结果。这次成功,我们才算最终的成功,而这次我要拿到的东西太重要了,我必须亲自进去与里面的朋友接头,我要你把我带进去,然后我自己进入那片保护区,亲手拿到东西。”
“进去容易,可你怎么出来?”老王还是在犹豫:“我可以将你藏起来,带你进去,外围那四个哨卡我都熟悉,可是,我总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等你再上车跟我出来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