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的战马与牲畜被这冲天而起的大火惊醒,生物怕火的天性,使得它们不住的嘶鸣着,甚至还有烈马在奋力的挣脱了束缚后在营地中横冲直撞。
整个营地已经失去了秩序。
“左大当户!”稽善愤怒的咆哮起来,他那矮小的身材在红通通的火光中显得分外狞狰。
“大匈奴的脸,被你们丢光了!”左大当户呼衍于兰在听到稽善的咆哮后,他甚至还没有来得及跪下来,就被愤怒的稽善一脚踢到地上。
“大王恕罪!”呼衍于兰不顾身上的疼痛,赶紧匍匐到地上,他狠狠的咬了咬嘴唇说:“臣这就去把那些狂妄的老鼠抓出来,给您消消气!”
事到如今,已经不用再想了,肯定是汉国人尾随着前去袭击的骑兵归营,并找到了粮草的囤积地。
呼衍于兰现在那个恨啊!假如他不是被丧子之痛,冲昏了头脑,一心只想着早点攻破汉国人的城市,把那些汉国人统统杀光,他也就不会把本应该负责粮草安全的一个千户兵力压在营帐中,结果导致粮草所在的地方,缺乏足够的警备,被那些汉国人趁虚而入!
“还找什么找!”稽善开始怀疑自己的左大当户是否适合继续担任这个重要的职位,他愤怒的道:“快给本王吹响号角,全军撤退!”
“没有干草,我们的战马根本就跑不动,现在又是春天,倘若不巧再碰上雨天。我们就都会死在这里了!”稽善揪住呼衍于兰的脖子说:“我们撤,等到秋天我们再来这里!”
“是!”呼衍于兰点点头,他把牙齿咬地咯咯做响,他发誓等到了秋天,他便要不惜一切代价,把那些汉国人统统捏死!
但是,大汉国怎么可能让他们就这么轻易的撤退?
当黎明的第一缕曙光降临在上谷郡的大地时。匈奴人刚刚松了一口气,准备拔营撤退的刹那,从沮阳城的方向,传来了整齐的震动声。
在迎着太阳地方向,一片红色的海洋从地平线上升起,那些密集的如同森林一般的长矛。在阳光下微微颤抖。
“重甲兵!披甲!”一声洪亮的大喊,响彻天地。在匈奴人的注视下,当先三排士兵,在上千名民夫帮助下,熟练地披上了那厚厚的重甲,一顶顶青铜头盔戴上了他们地头顶,那些红色的长缨随风飘扬。
“大汉万胜!”一个英俊的汉国军官,策着马从军阵之前掠过,随着他的喊声。重甲兵迅速的向两旁退散,隐藏在那些重矛与红色之中的战车慢慢的驶了出来。
“该死的!是战车!”稽善看到那些由两匹马拉动地战车,他的脸色微微一变。若在平时,战车兵碰上骑兵,不过是送死而已。
但是今天。他的军队根本没有吃饭,更没有做好足够的准备。各部之间还没协调好,在这个时候碰上那些吃的饱饱地汉人战车,十有八九是凶多吉少。更何况汉人的战车从来就是以破阵而威名远扬,在阵战中战车是唯一地,独一无二的王者!
“用兵之道,存乎一心!”李梁策着马看着那些慌乱中的匈奴人,对左右道:“从前布公大人经常与我这样说,当时,我还不甚明了,今日方知布公之言真乃良言!”
他将手一松,好不容易凑出地两百辆战车,立刻以惊人的速度向前冲去。
一辆战车可搭载四名士兵,两名弩兵一名弓手以及一名重甲步兵,当的是凶悍至极的杀人怪兽。
而紧跟着战车的是整整三个曲的轻步兵,他们将紧随战车的撕开的口子,将那些失去阵型的匈奴人完全撕碎,而后整整两个曲的弩兵和一个曲的弓手,将为前方的攻击者提供强大的火力支援。
至于重甲步兵,则是列在最后,他们是防御匈奴人发起反冲击的中坚力量,整整一千五百名重甲步兵足以在正面硬悍三千以上的匈奴骑兵……
看着准备充足,士气高涨的汉国军阵以泰山之势朝着自己的营地中压来,稽善的脸顿时绿了下来,特别是当战车群中的第一波弩箭射出之时。
他不得不立刻把呼衍于兰叫到面前。
“立即撤退,骑兵先走,丢弃一切不需要的东西,把武器发给奴隶,让他们去拖住汉国人!”稽善说:“我们必须马上撤退!”
“遵命!”呼衍于兰也知道目前的情况,虽然他们的人数远比对方多,但对方阵形紧密,前方衔接合理,而且士气高涨。
反观匈奴这边,大多数人还没做
准备,而且两万多人拥挤在狭小的营地中,根本没有斗队形,最最重要的是,这么多人挤在一个地方,将给汉国的弩兵一个非常优良的靶子,他们甚至不需要瞄准,只管把箭射出来就是。
而且,呼衍于兰知道,在这营地中肯定还混着汉国人潜伏进来的人马,倘若在此与汉国人决战,那么到时候只要这些人稍微在内部一搞鬼,所有的一切都将彻底完蛋。
此时不撤,更待何时?
于是,呼衍于兰迅速的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并将三千多名奴隶从圈地中赶了出来,只扔了些不要的废弃武器给他们。
然后,整个匈奴大军,迅速的上马,朝着长城方向逃窜而去。
李梁见了,也只能叹了一声,匈奴人这么一跑,他还真追不上去,不过这次他可以确认,这次匈奴是真的撤退了。
因为他们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粮草储备,匈奴人也是人,他们的马也是马,只要是生物就需要吃东西,不吃东西就根本没有力气行动。
而很显然,在失去了干草与粮食后,即便他们能够从分散在上谷其他地方的后勤部队手中获得一部分补给,但却也失去了继续作战的能力,勉强只能维持基本的需求,至于高强度的作战,那是不要想了。于是,李梁将眼睛看向那些已经被缠到了战斗中的匈奴人与奴隶,既然大肉已经跑了,眼前这些小肉也是肉啊,大汉国可没说奴隶的首级就不算首级!
接下来的战斗毫无悬念,在解决了最后一批顽抗者之后,余下的人全部选择了投降。
“将军,我军一共斩首两千八百级,俘虏三千一百人,缴获战马三千匹,牛羊上万头!”叶武安笑呵呵的走上前来对李梁说,这实在是一个大丰收啊!
“呵呵!”李梁跳下战马,将头盔取下来,问道:“我军伤亡多少?”
“受伤一千三百,阵亡八百余!”叶武安说:“不过,这次俘虏中有不少大鱼!”
“说来听听,什么样的大鱼?”李梁疑惑道。
“呵呵,十个卑小王,六个千户!”叶武安笑着道“还有一条不知道什么来路的大鱼!”
说话间,华鹰等人已经押着忽雷靡走了过来。
“将军大人,末将等幸不辱命,完成任务归来!”华鹰跪到地上说,他的大手将忽雷靡提了过来,炫耀道:“这个人据说是什么鸟乌孙小王,敢问大人,可知这乌孙到底是什么东西?”
“乌孙?”李梁看了看忽雷靡,初见之时,也大感惊讶,在这之前李梁还从未想过一个人的眼睛竟会是湛蓝色的。他摇了摇头:“本将没有听说过!”
他看了看忽雷靡的样子,他忽然想到若是把此种奇异相貌之人,送去长安献给天子,或许能有点用。便道:“把他押下去,择日送回蓟城!”
“诺!”华鹰便动手将忽雷靡拉起来,忽雷靡此时虽然五花大绑,但却依然保持着非常平淡的笑容。
“朋友,你绑的太紧了!”忽雷靡对华鹰说:“能不能给我松一松……不用怕,我不会跑,说实话我确实想去一下你们汉国的长安看一看!”
他见华鹰有些不解,便道:“你放心,我相信便是贵国的单于见到了我,一定会高兴的!”
他说:“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和共同的目标!”
华鹰虽见他说的诚恳,但是华鹰却已不是什么三岁小孩子了,怎么会轻易相信一个俘虏的话,他笑了一笑道:“大汉国皇太子殿下,就在蓟城,假如你现在忍一忍的话,说不定我在见到太子殿下后,可能会告诉他你的事情!”
“皇太子?什么意思?”年轻的乌孙小王忽雷靡疑惑的问道。
“大汉国皇太子殿下,便相当于是匈奴人的左贤王!”华鹰朝着蓟城方向执礼道。
“难怪了!”忽雷靡长出了一口气,在他的意识中左贤王对左贤王倒是旗鼓相当,而显然汉国的左贤王取得了胜利。
但他那里知道,假如不是出奇兵烧了匈奴人的粮草,使得其阵营大乱,恐怕现在沮阳就已经大祸临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