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从宫里带来的上好药材,是苑脂国进贡来的白玉膏,听说对外伤治疗有奇效!”
“多谢四皇子殿下费心了。”
“你跟我客气什么!”兰蔻抿了抿嘴,又拿过一个黑漆描金箱来,打开了,拿出几碗还冒着热气的粥和小食,“这是我让宫里御厨按秘方熬制的补品,你伤重体虚,这种碧玉梗粥又滋补、又爽口,还能促进伤口愈合,你快吃了吧。”
木莲望望那碗粥,顿了顿,刚想伸手接过来,兰蔻又阻住她,道:“你肩膀和手都伤了,怎好自己动手,还是我来喂你吧!”说着就端起碗凑到木莲身边。
木莲嘴角抽搐,往后直退,连声道:“不、不用了,这种事怎敢劳烦皇子殿下?我叫下人来就好了!”
“哎呀,有什么敢不敢的?我喂你喝不是一样?”
“这……于礼不合!”木莲满头黑线,竭力偏过头避开凑近的碗勺。
兰蔻“扑哧”一乐,笑道:“木莲你真是……你们琉月的人都这么计较虚礼么?我都不在乎,你在乎什么?再说这儿也没外人!”
木莲在心里翻翻白眼,忍不住看看一旁的兰钰。
这样也叫没外人?
兰钰则仿佛什么也没看见,从进荔就只坐在窗边,离木莲远远的。
木莲心下冷笑,见到如此情景,倒起了一股戏弄之意。
你想当作没看见?我偏要你避无可避!
她绽开一抹笑容,看导蔻呆了一呆,趁机将他推开些,道:“真的不劳烦殿下了,琉月使馆里人虽不多,但做这些杂事的小厮还是有的,殿下何必迂尊降贵?两位皇子殿下难得前来,怎好叫贵客操劳?对了,昨日从琉月国内又送来了一批上等丝绸,两位殿下如果喜欢的话,不妨挑选一些回去。”
说完也不等他二人答话,径直叫了下人送了十几匹上等雪缎进来。被她这样一岔,兰蔻也只得悻悻然罢了手。
琉月的锦缎精非常,大概凡是男子都无法逃过其惑。兰蔻很快就丢开了刚才的不快,眼睛放光地在一大堆锦缎里反复挑选着,还不时询问着木莲的意见。
木莲一边应付着他,一边挑出一匹雪缎,走到仍然坐在窗边的兰钰眼前,抖开雪缎,身子顺势挡住兰蔻的视线,似笑非笑地对着兰钰道:“这么些缎子,看来看去也只有这一匹衬得上殿下了,殿下看看,可还喜欢?”
兰钰低垂眼帘,前额的碎发落下来,炕清面上的表情。他伸手来取缎子,溶快就僵直了身子,倏地抬头,一双秀目满是惊骇和惶恐,双颊如火。
木莲的手在雪缎下紧紧拉住了他的手。
“莫非这缎子殿下不喜欢?怎地一丝笑意也无?”木莲笑吟吟拖长了声音慢条斯理地道,手上攘不放松。
兰钰咬紧了牙关,瞪着她,又羞又恼。
这人,怎地还是这般惫懒无状?竟然、竟然当着兰蔻的面……
他暗地里挣了挣,哪里脱得开?再看看木莲嘴角那抹挑逗的微笑和波光流转的凤眼,呼吸不自觉地就急促起来。
她的双手那么灼热,眼神却冰冷。
她明明就没有动心,明明就知道他的为难,却只管任地来招惹他。
这个无赖……
木莲感觉到手下反抗的力道逐渐趋向于无,心头暗笑,眼风随意地往窗外一扫,立马像被烫了似的迅速松开紧握住兰钰的手。
窗外的回廊,兰佑默默地站在那里,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刚才的那一幕竟是一点不漏地被他看了去。
见鬼!兰佑怎么会来?
更见鬼的是,为什么没人通报?
木莲顿时局促起来,深吸一口气,对着有些诧异的兰钰道:“殿下果真不喜也无妨,这儿还有很多缎子,殿下尽可以和四殿下一起慢慢挑选。在下去处理一些事,很快就回来。”说完也不管两人的反应,径直快步走出了房间。
回廊里,兰佑早已不在。木莲绕过几个拐角,果然就见到兰佑的身影。她急急地喊了一声,就见前面的人停住了脚步,回过身来,面上一片云淡风清。
“你、你来了,怎地也不知会我一声?”木莲呐呐地道。
“我原只是想来看看你的伤势怎样了,现在看来应是大好了。”兰佑声音平淡地回答。
木莲心里一阵阵发紧,却又不知该说些什,憋了半天才又问道:“我听说这段日子司瑜琪频频去找你了?”
“嗯,不过你放心,不该说的我都没说。”
不带任何波动一副公事公办的回答无端听得人心火直冒,木莲眉头跳了跳,地道:“你果然很聪明,这样对你自己也好。”
两人之间又蔓延开一片静默,木莲话一出口就后悔不迭。兰佑眼神暗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冷漠的表情,扭过头要走。
木莲比他动作更快地拉住了他,也不管他的反应,径直低声道:“七月十九是你们东霖传统的赤元节吧,到时我接你出宫,去大街上逛逛,你一定得留出空来!”
说完,也不等兰佑回答,转身往来路去了。
兰佑呆呆地站着,一时还反应不过来。
赤元节是东霖特有的男子欢聚的节日,到了这一日,平日深居闺中的年轻男子们可以得到许可四处游玩,而那一天街上也会张灯结彩的格外热闹。年轻男子增多,自然会引来蜂蝶无数,子们也随之出动,街面上四处意盎然,因此赤元节又叫闹节。在这一日得到子邀约而外出的男子,无疑是隐含了一种暗喻的。
兰佑下意识地抬手抚了抚心口,原本被冻得麻木的那里开始缓慢地回暖。
心似落,情如流水,明明知道是不应该,却如飞蛾扑火一般。
父亲,我终是无法割舍,她简单的一句话、一个动作,就能打破我辛苦维持的平静。
再一次,就让我再伸一次手,希望横亘在我跟她之间的距离能够不再那么遥远。
“将军,近期在西卓使馆频频出现,并与司瑜琪有密切接触的人除了刘玉瑞,还有一帮并非东霖朝廷中人,却又身份显贵者。而据暗卫调查,那些人似乎是岐岘一族的残留势力。”
“岐岘?”木莲停了停,随即冷笑一声,“原来如此,大概是对灭族之恨的报复。再度挑起东霖和琉月的不和,想来便是她们最终的目的。哼,那刘玉瑞,我原本以为她应该有些见识的,原来也是个炕清天下局势的人,只执着于狭隘的国家理念,然明白天下分踞已久,民心盼和,琉月与东霖的结盟已经是必然的趋势了。”
端木离谨慎地道:“岐岘虽然势力衰微,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她们还与西卓勾结起来了,又有刘玉瑞帮手,将军不可不防!”
“不错,将军今后绝不能再单独行动了,身边的护卫必须加强,以前要给您派护卫,您就一百二十个不情愿,你看,果然就……”端木熙絮絮叨叨地嚷嚷,突然注意到木莲一身即将出门的打扮,瞪大了眼,道:“将军要出门?”
“是啊。”
“那怎么行?你的伤才刚好,西卓和岐岘的人可都等着机会呢!你要是出门又遇上危险了怎么办?”端木熙大摇其头。
“你家将军我好歹是打过仗的,不至于这么脓包,难道还能因噎废食了不成?”木莲好笑地道。
“要出门也行,我得跟着!”端木熙咬了咬牙道。
“废什么话,你不用去巡视军营?不用安排暗卫活动?不用刺探消息?现在敌暗我明,一大堆的正事你不干,跟着我做什么?派几个暗卫保护不就行了?”木莲瞪了她一眼。
“不行不行,我可不放心!”端木熙坚持地摇头。
“你对自己精心训练的暗卫没有信心?”木莲眯着眼,慢条斯理地问。
端木熙点头,想想不对,又迅速摇头。
“那不就结了?既然有信心,就应该放心,最多我答应让你派五个暗卫保护,行了吧?”
端木熙张口结舌,吭哧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望了望端木离。
“将军想出外办什么事?”端木离轻声问道。
“也没什么,今天是东霖的赤元节,我约了人。”木莲轻描淡写地道。
“可是,我听说今天二皇子和四皇子都要去太庙,似乎并没有空闲……”端木离咳了一声。
“除了他俩就没有旁人了么?”木莲哼了一声,整整衣襟往前就走,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对着两道:“你们两个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若是被我发现敢跟踪我,跟你们没完!”
说完,施施然一甩袖子,大步走了出去。
“大,将军似乎风满面啊!自从受伤后这还是第一次见她心情这呢!话说回来,她到底约了谁啊?这么神秘兮兮的!”端木熙愣了半天才偏头看了看端木离。
端木离觑了迟钝的一眼,叹了口气:“我有时候真怀疑你脑袋里塞的是不是草!你说我怎么就有你这么个不开窍的?真给我丢人!”
“了不起啊,我就问了一句,你不说拉倒,我不会自己跟着去看啊!”端木熙涨红了脸,跳起脚来就要走。
“如果你不怕将军生气,那就跟去棵了。”端木离凉凉地甩下一句。
话音刚落,就见端木熙倏地收住了步子,讪讪地打着哈哈道:“我何必亲自去?反正派了暗卫的,晚间一盘问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如果你问得出来那又另当别论了,别忘了将军才是暗卫的头儿!如果将军有心不想让你知道,你就是把那几个暗卫严刑拷打,也问不出个子丑寅卯来!”端木离嗤笑了一声,转身就走。
“这……”端木熙泄气地垮下肩膀,不甘心地跟着端木离道:“大你就不好奇?”
“我都猜到是谁了我还好奇什么。”
“那你告诉我!”
“自己想!”
“想不出来!”
“那算了。”
“给个提示……”
“是男人。”
“废话!给点明显的提示嘛!”
“已经很明显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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