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承恩侯府的议事厅内,刘庆一拍桌子,义愤填膺地吼道:“实在太可恨了!这个木莲,不识抬举便也罢了,居然还处处与大人您作对!这回皇上不知被她灌了什么汤,居然同意了她这么荒唐的建议!”
张茂华瞥了她一眼,心下是说不出的烦闷,真是端不上台面的武!熊一样的蛮力,却配上了猪一样的脑子!她连话也懒得跟刘庆说,直接转头对着三部尚书道:“三位大人,对这次车骑将军的举动有何高见?”
户、工、吏三部尚书面面相觑,片刻后,户部尚书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道:“下觉得,此事无须太过忧心。首先,察举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律法,推行了这么久,深雕心,岂是那么容易动摇的。其次,曲文星与木莲此举实际也就是将自身与大部分朝廷员孤立起来了,曲文星身为三朝元老,自是伤不到她什么,可那木莲就不同了,本就是无甚背景的新贵,不过是仗着皇上宠爱,暂时得意罢了。而她一手促进的考举,更无疑将自己往绝路上推了,这以后,还有谁肯跟她为伍?这样一来,对大人更加有利,据下看来,朝中大多数的员都已倒向大人这边了!”
工部尚书接道:“不错,大人,那木莲平素为人谨慎小心,这一回却是办了件大蠢事!得罪了满朝文武,仅凭一个曲家,又能保她多少?我看大人不必分心去对付她,只怕没多久,她自己就先撑不住,败下阵来了。”
张茂华半阖眼帘,凤目闪烁不定,纤长的手指把玩着腰带上的玉佩,却是沉吟不语。
一旁的吏部尚书见状也开口道:“大人,退一万步讲,就算那木莲招了一些平民入朝,也不妨事,我等尽可以安排些无足轻重的职位给那些人,这样一来,就算木莲存心想兴风作浪,只怕也有心无力!”
张茂华听到这里,才扯了扯嘴角,稍稍坐直了身子,笑道:“有几位大人助阵,本王真是宽心不少!几位大人不愧是朝廷的中流砥柱,往后还请多多费心!”
三部尚书心领神会,说着客气的话,起身施礼,再商谈了一会儿后,便纷纷告辞而去。
“大人,你何必对那木莲这般忌讳?照属下看,她不过是仗着皇上宠爱,能有甚真才实料?”刘庆在一旁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不满地嘟囔道。
“你懂什么?此人有勇有谋,实乃平生劲敌之一。可惜不能为我所用,不然,真是如虎添翼!不过……”张茂华顿了顿,凤目微微眯起,一字一顿地道:“凭她现在的实力要跟我斗,还是太嫩了点!这个游戏中,所有人都是规则的遵守者,而我,是制定者!”
刘庆缩了缩头,唯唯诺诺地不敢再开口。张茂华瞥了她一眼,道:“将军府里安排的那根线怎么样了?我棵像没什么进展啊!”
“这个……”刘庆挠了挠头,有些不忿地道:“鬼知道那木莲是怎么回事?一天到晚只守着那个勾栏货,别的男人竟是看都不看一眼!那家伙,不是那方面不行吧?”
“说正题!”张茂华不呢打断了她的牢。
“是,是。属下也联系过了,目前虽然没什么进展,但木莲还是很信任他的,他向来聪明,又有耐心,相信假以时日一定能完成大人交待的任务!”
“最好如此!之前三部尚书送去的都是明线,为的就是隐藏他这根暗线,如果给我搞砸了,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的!”
刘庆打了个激灵,连连点头。张茂华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忽然戏谑地道:“要说他是你弟弟,还真是炕出来!你们刘家府上居然也能生出那么个虹子!不过,你最好提醒你那位弟弟,不要假戏真做地了年轻貌的车骑将军,那只会将自己逼向绝路!”
“属下明白,请大人放心!”
“还有,这往后,叫他仔细盯紧了木莲的动静,每日里她见些什么人、做些什么事,与何人来往,统统都要汇报过来。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只要你弟弟能够完成好这个任务,是不是能爬上木莲的,倒不是那么重要了!”
“是,属下明白。”
风情的男人啊……
一定要拥有闭月羞的容貌、魅惑勾魂的气质、上功夫也得一流、最好是个千面、像朵罂粟一样,致命地惑……
啊啊——说来说去,这样的人太少了吧?似乎只有身边这位才符合条件!
木莲头痛地揉着额角,一翻身压在阮情身上,伸手将他的俊脸好一顿搓揉。
“干什么!想毁我容啊?”阮情连连呼痛,赶紧将自己的脸从那双摧辣手下解放出来。
“我想要狂野心男人,越风越好!哪儿有,快告诉我哪儿有?”
阮情一愣,随即眉一挑,眼波光流转,妖魅带笑,看起来真是风情万种,修长的手指优雅无比地拨弄着木莲的额发,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语声柔媚入骨,却听得木莲机泠泠打了个抖,赶紧爬起身,离他远点。
“没有,没说什么!”
“是么?我怎么听得好像有人求不满?”阮情笑得更加迷人,也撑起身子,柔弱无骨地依在木莲身上。
“有吗?没有吧!看来你最近休息不好,产生幻听了!”
“可能是吧,最近真是有些头痛呢!多谢主关心,主真是体贴!”
阮情脸上笑意盈盈,手指却加大了扭动的力道,木莲惨叫一声,抬起手臂来,白皙的肌肤已经被掐出了一个淤青!
看阮情笑嘻嘻地还要靠过来,木莲赶紧开口:“不是我想要啦,我是想要献给皇上!”
“献给皇上?”阮情一愣,停了动作,“好端端地为什么要做这种事?皇上后宫里的男人还少吗?”
“如果不这么做,你家主我就保不住清白之身了!”木莲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揉了揉手上的淤青,这家伙还真下得去手!她是不是有点太纲不振了?
阮情呆了呆,很快明白了木莲的意思,脸上顿时露出古怪的表情,又似要笑又似苦恼,看得木莲愈加气闷。
“你就幸灾乐吧,到时候真要到了那一地步,我看你是哭还是笑!”
阮情想了想,也垮下了脸,闷闷不乐地道:“就算你找些貌男人来献给皇上,终究也不过是一时之策,皇上想要的东西,还能有不弄到手的?”
“那不然怎么办?总要先解决燃眉之急才行!”木莲苦恼地皱着眉,盯着顶发愣,喃喃自语道:“要不,干脆划了我这张脸,那就太平了!”
阮情唬了一跳,扳过木莲的肩膀,沉声道:“瞎说什么呢?胡言乱语的!”
“开玩笑的啦!”木莲好笑地抚平他紧皱的眉头,“我对自己的脸满意得很,怎么也不会自毁容貌的!再说,回避终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我会想出对策的,献只是暂时之策,拖延时间罢了。”
阮情这才松了口气,抱紧了木莲,低声道:“如果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你也不可以丢下我,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不管你要去哪儿,都要带着我!”
“放心好了,”木莲轻抚着他的背,“我这个人贪心得很,只要是自己喜欢的,拚了命也不会让别人拿走!”
阮情不再吱声,只加大了拥抱的力度。仿佛只有这样,才可以稍稍减轻一些萦绕在心头的阴霾。
不要如此轻易地许诺啊,如果有一天,我们注定分离,你该拿什么拦偿我的失落?如果有一天,你要做出残酷的决定时,该拿什么来安抚自己内心的伤痛?
木莲很快便开始收集勾魂妩媚的年轻男子,一个个地召进府,仔细察看。有些风尘味太重,就算一时能引得皇月清兴趣,恐怕也不能为她赢来多少时间;有些则头脑太愚蠢,若是送进宫,只会误了她的事。
既丽又有魅力,还要头脑聪明的男子,实在很难找!
找了一通后,毫无头绪,心情却越来越烦躁。阮情在一旁看了半天,期期艾艾地在木莲身边打转,一副言又止的样子。
“你在那儿瞎转悠什么?没看我烦着呢嘛?”木莲往椅子上一倒,没好气地翻了阮情一个白眼。
阮情立住脚,挑眉怒道:“你当我愿意来看你选男人啊?我是……”
“你是什么?”
阮情撇了撇嘴,重新起了个话题道:“挑上合适的了没?”
“挑上了我还用得着这么烦?”木莲长长地叹了口气,又觑了阮情一眼,道:“真是的,就说让你介绍一两个来,哪知道你一点用也没有!”
阮情怒,又发作不得,翻了翻白眼,道:“谁说我没的介绍,不过……”话说了一半,又倏地停住,别别扭扭地不开口了。
木莲坐直了身子,望定他,道:“不过什么?有介绍就快说!想急死我么你?”
阮情瞟了她一眼,忽然往她身边一坐,气闷地开口:“城北的玉泉寺知道么?”
“好象听说过,不过,这跟我要找的人有什么关系?”
“玉泉寺的后院有个僻静的雅阁,虽然地处偏僻,但终日里衣鬓影,丝竹之声不绝于耳。佛门清净地不得清静,完全是因为那里住着一个行事作风都不同寻常的奇男子——余维清之故!”
木莲支起了耳朵,来了兴趣,插嘴道:“那余维清有何特别?”
“据说余维清并非琉月人氏,祖籍何处他不肯说,自然也无人知晓。当年是跟随一名心爱子来到琉月的。那人乃琉月的京,讨了余维清来本打算做小,奈何家中夫郎妒心甚重,终日吵闹不休。余维清在那人的安排下暂时住进了玉泉寺,本以为过些时日,心爱之人便会重新接了自己去。哪里知道千盼万盼,只盼来休书一张和那人携夫出京、远赴异地上任的消息。自此余维清心灰意冷,看破人间真情,索纵情享乐起来。他年轻貌,又出身书,才情容貌均是一流,名迅速传遍京城。不少自命的文人客都喜欢前去与他谈诗论文,聊天调笑,品茶论道,煮酒谈心;兴之所至,游山玩水,好不开心;遇有中意者,就留宿寺中,男欢。”
木莲听得咂舌不已,好家伙,这整个是一个男版的“鱼玄机”嘛!她有些兴奋地站起身来,眸子熠熠发光,心底则迅速盘算起来。
阮情看得吃味,一把将她扯下来,怒道:“你这么高兴做什么?那余维清恣兴妄为,炕顺眼的人,不论是京城权贵还是才子墨客,都可以一脚踢出门去!你想请动他,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那我也要试试!玉泉寺是吧?好,我现在就去!”木莲说着马上就想起身出门,却被阮情紧紧拉住不放。
“你这么心急干什么?”阮情咬着牙道:“那余维清在玉泉寺又跑不了,用得着说风就是雨?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压根就是想去快活一番是不是?”
木莲哭笑不得,看阮情一双眼都快喷出火了,空气中的酸味简直像翻倒了一桶醋酸!她好笑地捧起阮情的脸,在他唇上亲了一下,道:“冤死我了!那余维清就是长得跟朵儿似的,也抵不上你一根手指头!你若不放心,我带你一起去就是了!”
“我才不要去呢!”阮情红了脸,将她推了推,“要我看你跟他眉来眼去么?我又不是吃多了撑的!你要去便去,不用甜言蜜语地厘我!”
木莲笑嘻嘻放开了他,道:“那我去了,放心,我一定会保留我的清白之躯给你的!”
“讨打!”阮情窘得跳起身,心里甜蜜,手上却是不客气地抓着木莲一顿掐。
打打闹闹地将木莲送了出去,看她骑着马扬尘而去,阮情兀自在府门口呆立了半晌,才慢慢转身进去,心下的忐忑自是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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