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邬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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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的某个日子里,胤禛在信里无意中提到一个有意思的人,说此人诙谐机敏,名叫邬思道;我急回信告诉他:“此人心中沟壑甚深,学得帝王道、屠龙术,是不可不多得的人才,如果此人能成为您的左膀右臂,您必将大展宏图。

  夏初的一天,刘管家收到了一封来信,对我说:“格格,有个特别有学问的客人来了,您终于有伴儿了!”我一听就乐了:“饶了他们谁也没把我当伴儿呀!那我是什么呢?”

  傍晚的时候,一辆马车停在了院门前,既然来的是马车,应该是娇客吧,我急忙从屋里迎了出来。从马车上下来的却是一个胖大和尚和一个拄着拐的三十多岁的男人,清秀的面庞,淡眉,黑黑的眼瞳,挺拔的鼻梁,薄唇。我想了想,他是邬思道——著名的绍兴师爷。

  “先生一路上辛苦了,请里面坐,知道您要来,我们一直都在等着您呢!”我一边行礼,一边说。

  邬思道认真的看了我几眼,眼眸里有几分不解。我依旧穿着自己做的天青收腰套头清服、长裙,头发向后梳成一条大辫子,露出光洁的脑门,辫梢上用红绳系着几块雕成各式样的玉坠儿,就像我们现代的手机链,走路的时候发出叮咚的声音。这装饰清朝是肯定没有的。

  “你别介意,我也是寄居在这儿的,因为早到了几天,就把自己当主人了!”把邬思道让到客位上,我坐在主位上笑着说,碧云在他后面撇着嘴做了鬼脸给我。

  “这位是.......?”我注视着大和尚,向刘管家问道。

  “这位是四爷家庙的主持音大师,这位是邬先生。”刘管家回答道。碧云已经上了茶来。

  “呦,那大师可是主人,我这儿可上不了台面!”我边说边做势要站起来。

  “格格说笑了,和尚可不能当这个主人,四爷交待了,格格在这里说了算!”音大师急忙摇手,依旧在下首陪坐着。

  “邬先生,台甫?”我接着问。

  “邬思道,字静仁,浙江无锡人,姑娘怎么称呼?”邬思道用茶盖拔着茶叶问。

  “叫我青青就成,具体叫什么名字,我正想着要起呢!”我拄着腮答道。邬思道一口茶“扑”的一下喷了出来,大和尚则是一脸的不明所以。

  “邬先生,小子就是逗您一乐,知道一路上累了,放松一下心情,大家可还都等着你开饭呢!”我一脸阴谋得逞的样子说。

  当晚音大师没留下来,还有些事情要办匆匆驾了马车走了。

  因为新来了客人,我们临时改了规矩,只有我和邬先生一起吃,以前都是全院子的人一起吃,一边吃一边聊天,聊外面的新鲜事儿,还有庄子里的事儿,一顿饭吃得热火朝天的。

  “邬先生尝尝这个菜式,虽然是乡野菜,但却对身体有益,特别是入夏的时候,要特别清淡一些!”我对邬思道介绍道。

  “邬先生是读书人,对药理和养生应该是很在行的,我虽然也懂一些药理知识,但却很浅薄,希望邬先生多多指点。”我看邬思道一边尝着菜,一边嘴角带笑,于是补充道。

  “青青姑娘,我想冒昧的问一下,你多大了?”

  我一下子被问住了,如果我是真的钮钴禄氏,那我应该十五岁了,但我不是,身体生长状况看起来似乎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但我知道我肯定比这个年龄的子要高得多,那么我到底多大了呢?

  “我.......我也不知道我多大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这里的!”我犹豫之后回答道。

  “姑娘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吗?”邬思道认真地问。

  “我也想知道我是谁,我更想知道我还能不能回去呢!”我郁闷地说。邬思道看我低头沉思的样子,不再说话。

  邬先生被安排在附近另一处院子里,那院子一直是用来藏书的,我也经常去,常借常还,现在给邬先生住应该是很适合。

  我看着邬先生拄着双拐的样子十分不便,想给他做个轮椅,但想着他有还有一条腿是可以动的,老不运动就会萎缩,于是打消了念头,改为给他的双拐做了一付棉垫。当然针线活儿我是不行了,只能求助于碧云了。

  第二天上午,我正在弹琴,邬先生来了。我弹的是一首现代曲子《战台风》。邬思道听完曲子后,若有所思的看着我的琴。

  “先生来了!”我打招呼道。

  “这二十一弦的古筝可不多见呀,姑娘弹琴的方法更是少见,只是更多了磅礴的气势,姑娘的琴声可令在下受益匪浅呀!”

  “你是说这双手在主弦上同弹的方式受益呢,还是我弹的这首曲子受益了呢?”我反问

  “都受益,这双手同在主弦上用不同音调表现相同音义;这首曲子曲义是不是这样,刚开始如军令刚下,将士们出发,随后体现了战场上风云际会、金戈铁马,最后则是战胜后的风清去淡,不知姑娘在下可说得对?”

  “嗯,先生真是聪明,能把曲义全部都表达出来,青青佩服!”我夸奖他,他肯定是没看到过台风的过程,所以不便告诉他,不过也很相似。

  “这曲子是青青姑娘谱的?”邬思道目光惊异。

  “是呀!”心里一个劲儿的向前辈们道歉,盗用人家的曲子。

  “那姑娘乐律造诣可真深呀!”邬思道开始对我感兴趣了。

  “我们家格格会的东西可多了,就像仙一样!”碧云忍不住在一旁说。

  “哦,还有哪些呀?”邬思道继续追问。

  “会写英吉利的字,会用羊毛纺线,会编织,会打网球,会玩儿,会跳舞,会唱歌......!”在我严肃的目光下,碧云及时的住了嘴。

  “其实人会多了就杂了,什么都会一点儿,什么都不精,红我可是一点儿都不会的!”我谦虚加心虚地说。

  邬思道哈哈地笑了起来。到目前为止邬思道在我身上没看到一点儿小儿的娴淑静雅的影子,但却感受得到一颗自由自在的心。

  过了几天,我听刘管家跟我说了邬思道的来历:邬思道从杭州来北京投奔姑姑,没想到那姑父却是八爷门人,还陷害他逼死主母,被四爷救了出来,来到庄子里躲一段时间,等北京那边摆平后,再回到府里给阿哥当老师。其实这段经历我也知道,但从这段时间交落的过程中一点也看不出来他受过的那些苦。他是个强人,应该跟四爷的情相匹配的。

  “听说你会种痘?”老邬住了一段时间后有一天问我。

  “那不过是个古方,虽然可用,但还是有一定的危险,身体弱或正在患病的人是不能种的,种的时候也要看疫苗的情形!”我一边写字一边回答。

  “你究竟叫什么名字呢?”邬思道其实还是想知道我的来历和经历,可能是因为我的行为很特立独行。

  “其实这名字不过是一个人的代号,可能会因为很多迫不得已的情形而改变,但只要人不改变格,不改变其本质,那才是根本的。”

  老邬无言,只是深深的看着我。

  对于我的字老邬曾说过,字有骨而不遒,显是练的太少。有这样一个大师在我的身边,还不充分利用资源,那就主缺乏现代人求知的意识了,于是每天都找时间写上两篇字。

  劳作的空余时间,我喜欢和他谈天说地,有时说一些名胜古迹,我知道的都是比较泛泛的,需要邬先生给予进一步深化;有时说一些历史发展,以后代人客观地评论唐、宋、元、明的发展过程,包括一些著名的文人和武将,包括皇帝。

  一次晚饭后,我们聊起了各个朝代的结局,于是我说每个朝代的更替都是必然的,因为原来的那个朝代已经不能让百姓过上了好日子。我们的人口农民为最多,土地是农民的生存的根本,也是士、工、商的根本,没有土地里产出的各种农作物,就没有我们的吃和穿,吃和穿是每个人生存的根本,这个根本一动摇,它就象个房子的基石一样,上面不论是谁动了它,都会导致它的倒塌,倒了砸的是谁呀?是动它的那个人!所以呀,土地是我们的根本。所以呀农业、农村、农民民决定了我们朝代的变化,秦、唐、宋、元、明,哪个不是呀,我白话的口都干了,邬思道一边听一边想一边微笑。

  “你知道的还真不少,这些也是你在山里边学来的?”他忽然问我。

  我奔都没打,“当然不是,是我看到的!山里的老百姓就怕没有地,山货可以买出去再卖,但也不如自己种粮来得好,所以再怎么难,也要在山的犄角旮旯那么点子空地上种点粮食和菜,可朝庭就这点地还要收税,老百姓都没法活了!”

  “哦,那历代的始皇帝起到了什么作用呢?”邬思道虽然理解以为民主的思想,但却对我连提都不提皇帝不是很感冒。

  “其实他们不过是代表了一批有思想、有头脑或有实力的群体,来接替上一个昏庸的群体罢了!”我不屑地说。

  “这个群体也未必就是尽善尽的,不过初始的时候都能想到以民为本的思想,使农民得到了利益,如果他们不能让农民受益,只能以血腥的镇压来完成权力的获得,那么他们也早晚会被另一个群体替代的!”我一副准备长谈的模样。

  一直讲到后半,一些词语的出现令邬思道目瞪口呆,天快亮时他才回去自己消化,第二天中午还能看到他青白的秀脸上,有着黑眼圈。此后,我再也没有语出惊人,希望随着时间的流失而失他忘记此事。常常听人说,一生中要有三件后悔的事儿,这件事儿已经让我的肠子青了五分之四了。

  后来再谈的时候,学农工商、人文、地理、风土人情,但是就不讲政治,老邬对我的博学非常赞赏。但随着我那点儿才情的逐渐流失,我大有一种江郎才尽的感觉。终于我告诉他,我没有什么可以和他聊的了,因为我没词了,不知道聊些什么了。看着老邬很是不满的表情,我得意洋洋的哈哈大笑。这段时间以来,我们谈得非常融洽,我一直都在告诫他,不要把我当成人,那样我们谈什么都会不平等,这话对于他来说印象应该是非常深刻,放下身份、别、地位,他成了我的知音,和他聊天没有任何压力,不用小心,放纵行为、言语而却不为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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