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相见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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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舍不得离开,舍不得这温暖,不知过了多久,只觉身子一轻,整个人已被抱了起来,我闭上眼,就这样吧,就这样任凭你带我去海角天边,如果这只是我做的一个梦,我但愿长睡不醒。

  子齐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怀中那绝的容颜,仿佛怎么看也看不够,怎么会…?容儿,这一年来…你到底…遭遇了什么……?你…果真如传言中一样已与息日国君暗通私曲吗?不…这些都不重要!只要你…在我身边。

  我安静地依偎在他的怀中,任他抱着一路行去,任那温柔,深深地,将自己,将整个天地…包围!

  感觉身子触到一片柔软温暖,身下好似铺有被褥的软榻,腰间的手却丝毫未放松,我动了动,往温暖处更贴紧了些,没有睁开双眼,却已不自主地出声,“子齐…不要走….”

  不要走…隔了这么久才能与你相遇,我怎舍得这温暖…?不要走….

  身子被猛地收紧,紧紧地收入那个淡淡檀味的怀中,“我不会走…我也…再不会…放手…”耳边语声轻柔而又坚决,带着丝丝的心痛与怜惜,因带了丝沙哑而愈显得悦耳。

  从小到大,无论什么时候,跌倒后的痛楚眼泪,永远只是我一个人品尝的苦涩痛楚,无法与人分享,只怕说出来,得到的也不过是他人嘲讽的冷笑。

  所以,我唯一的武器是伪装,伪装着坚强,伪装着微笑,不习惯让他人接触我的伤口,不习惯让他人知道我受伤可欺,不会给任何人可乘之机,也不给人…进入我内心的机会,因为我怕…我怕一旦适应了他人的关爱之后…便再也无法自拨…

  爱…是我从小到大一直渴望得到的东西,可是,我需要的,是一份完整的爱,而不是与许多人一起分享的被分成一份份而且永远不能确定的…爱。

  所以,我的心总是无法真正敞开,我太害怕伤害,我承认自己的懦弱,懦弱得不敢轻易尝试…任何会令我心碎的…感受。

  我不会先付出,去争取,我总是被动地等着对方付出,等着对方一点点让我相信,即使我心里是那样的喜欢着….

  或许是压抑得太久,或许是此刻的怀抱太温暖,太温柔…!

  “子齐…你知道吗?这里…原是我的家…..有爹娘…和容儿在一起…疼容儿…一直都没有人这么疼容儿……可是……他们死了…被人杀死了…!我救不了他们……”

  “是蒙尘…!救了我……带我逃命……一直逃啊逃……你还记得吗…?就是那次我受伤…坠崖和他失散…你救了我…才遇上了你…!”

  “可是蒙尘他…还是被我害死了…是我连累他…是我害死了他…!他要是不为我挡那一刀…他就不会死!…你知道吗?他是为我死的……”我泪流满面。

  是什么…一直堵在我的心头?…是眼泪凝结而成的大石吗?我的心被不停地冲刷着,有太多的伤痛,悔恨,自责…压得我好累,好痛…却无法解脱,此刻,如同找到了一个出口,终于倾泻而出……

  他的怀抱是我此时唯一觉得温暖与踏实的存在,我沉迷在其中,不愿睁眼,只怕一睁眼一切便都是空…

  望着怀中泪流满面无法自抑而显得有些狼狈却仍是绝的少,清俊绝世的脸上阴霾渐渐散去,唯有心痛与怜惜,还有无法掩饰的温柔。

  容儿,我为你建这个新家,你可会喜欢…?可会…留下…?

  迷迷糊糊中,感觉到身侧的温暖,一直…都在。那是我一直贪恋的怀抱,淡淡檀味,令人无比的安心,原来我竟然是这样依恋,即使是死也不舍得的温柔…!

  我微微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那张令我缱绻思恋千百遍的容颜,星目微阖,霜雪般孤清的面容绝世清俊!原来,这一切,竟都不是梦?!

  子齐,他好象清瘦了很多呢?唇上没有什么血,下巴上却已冒出一层青青的的胡渣,我默默地,贪恋地注视着他,他却于此时突然睁开眼来,顿时,四目相对,象食的贼被人抓住,我有些尴尬有些狼狈,感觉脸上微微有些发烧,想转开双眼,却又不舍得,才惊觉自己一直在他怀中!

  “容儿…”子齐的目光紧紧地锁住我,一刻也没移开,轻轻地出声呼唤。

  “嗯…”我轻声应着。子齐的脸虽有几分憔悴,他的眼神却不复清冷,温柔的目光定定地热烈地罩住我,让人沉溺其中,无处可逃,也不想再逃。

  “容儿…?”他再叫,声音轻柔却颤抖,“嗯…?”我微有些疑惑,“容儿…!”他继续这样温柔地呼唤着,到底怎么了…?我微蹙起眉。

  “这是真的…你回来了!我真怕…这只是我的一个梦…”子齐的语声微有些颤抖,“可是,我叫你,你会应,你在我身边…我能感觉到你温暖的身子…这不是梦…!”想不到向来冷静从容淡定的子齐,说话竟也会这么颠三倒四,我的心中漫上层层的酸涩疼痛却又湿湿暖暖。

  “对不起,子齐…”我不知道你对我情深如此,为我能甘愿舍了命受那致命的一剑,我不知道你会心痛至此,我一直只想着自己的感受,因为自惭形秽,便从你生命中消失,留下两个人的伤,两个人的痛!

  当你目睹我葬身火海,心中那种绝望,只怕比身上的伤痛得更甚!至少,我知道你活着,知道你在某一处,可以思念,可以盼望!生离与死别到底哪个更令人痛苦?一个人死了,就再也不能抱有期盼,那种绝望,让人如何承受?

  我迎上他的眼,“对不…”…起!话未说完,唇已被封住。像是害怕失去,像是要宣示自己的主权般,他的吻热情、狂野,甚至有些粗鲁。我浑身一僵,随即眼泪汹涌地流下来,子齐!对不起,对不起……

  我笨拙而又全心全意地回应他,他的吻慢慢变得温柔,带着无尽的怜惜……

  良久,唇分。我微微地喘息着,脸颊一片酡红,眼神亦有些迷蒙,子齐的神轻柔而疼惜,眼中却有着淡淡的深藏的忧伤,想起刚才还没说完的道歉,刚想开口继续,“子齐,我…”

  再一次,没容我说完,也没容我反应过来,他的吻又重重地落了下来,我想挣扎,想抗议,我...我还没说完呢!

  滚烫的唇带着无尽的爱意和渴望贴上我的,辗转、吮吸、纠缠。唇瓣,甚至能感觉到那灼热温度下干裂的纹路。

  像是对待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多少爱,多少疼,多少怜惜,多少不舍,都在唇齿纠缠中互相传递着。恍恍惚惚,如同坠入云里雾里,在一片迷蒙之中忽闪忽现。

  他的怀抱是这样的温暖,我被他拥在怀中,仿佛倦飞的鸟儿终于回到巢穴,无尽的喜悦如浮云海浪涌上身来,身心俱柔软了下来。温软玉,雪肤凝琼,兰芝般的清缠绵,人心悸,肌肤间的温度沿着他掌心的轻抚烧起爱恋缠绵。

  子齐的眼中微起波澜,俯身看着我,那专注和深沉几将人化在里面,切实的热度在人心底搅起明明滟滟的暖流,叫人无处可逃。

  他温柔地,轻声地叫着,“容儿…”我哽声应着,却含泪而笑,心底一阵阵潮水一般涌动的欢喜,如此的安心舒适,浑忘却身外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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