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意踌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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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路弯弯,清风夹杂着青草奔放而清冽的气味,吹得人神清气爽。风中隐隐闻得马脖子上铃铛的叮铃之声,像是在唱着一首叫人愉快的歌曲。

  既然是回昭月,我也不用再把自己妆扮成另外的模样,原汁原味地就出来了(某作:你当自己是清汤面吗?)。

  身边的侍卫侍们望着我竟都是瞬间的呆楞,眼中满是惊。我不由有些好笑,赶紧地把自己塞进马车里,也没顾得上看有哪些人来送别。

  马车外面叽叽喳喳、热热闹闹地在搞什么仪式活动,估计是送别之类的,不过我一句也没听清,只顾着打量自己乘坐的这辆马车了,打量完,不由又发一句感叹,光这么辆使团的马车就弄得如此考究,这秦慎可算是个败家子!

  只可惜这么舒适精的马车,在里面呆坐着晃悠了几天后,又不免让人觉得太过无聊。那两个多出来的侍没在马车里,只是隔三岔五地不时前来问候一声,这不明摆着是监视吗?我更是暗自腹诽。还有吴庸,也不知跑哪儿去了?虽说男有别,也不用和我隔得这么远,害我想找他办点事都不成!

  掀开车帘,前后左右都是人,却没有认识的,只看见马蹄踏在山野落之上,仿佛亦有甘甜芬的汁液漫满路,那个…不知向陈大将军要匹马来骑可不可以…?

  刚一探出身子,陈千玄那张粗豪中透着英武的脸已出现在我眼前,…哇!不会这么神吧?我这边意念一动,他便感应到了…?

  还没等我说话,他已微着眉先一步开口,“公主有何事吩咐?”我微点一点头,“陈将军,我想骑马…呃…这马车..坐得我屁股生疼!”

  其实说这个话我多少有些不地道,看看这辆马车,宽敞精丽,软屏夹幔紫罗烟褥,幔中薰着不知什么料,淡淡的更是有种安神的贵气。

  陈千玄想也没多想,张口就道:“不可!”话一出口脸上神情却滞了一滞,才又接着说道:“…公主还是..请安心坐于马车内,骑马…那个骑马太过危险!”看了看我顿时垮下来的脸,又看了看前方,好象又犹豫了一下,“往前再走数十里地便可到城镇,到时公主可好好歇息…”

  唉!我看我是把自己看得太高了,哪是公主啊,倒更象是被押去敌国做人质的。不过转念想想,或许我对秦慎而言,可不就是那个人质吗?

  再走数十里地…?到城镇才能歇息…?只怕到时候我也只能是关在房间里被人牢牢地看着吧…?我叹了口气,随口问道:“陈将军,我们这是到哪儿了?”

  “回禀公主,此处己是息日与天楚、胡国的边界地带。”边界…?我伸长了脖子向四周打量。

  陈千玄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请公主安心坐于车内,这一路上万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的意外…公主…末将还请公主不要受惊…”

  风吹草动的意外…?会有什么意外…?我有些疑惑地看向他,他恭恭敬敬地站着,从他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来。“公主若没事,末将先告退…”

  “慢!陈将军,不知前面的城镇是属哪一国的?叫什么..?”

  “回公主的话,再过数十里地便是胡国的青石城..”陈千玄好象有些心不在焉,但还是恭恭敬敬地回答着。

  “青石城?为什么会叫青石城…?…难道…那里的石头都是青的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拉一个来聊聊天也不错,我完全无视陈大将军也有些发青的脸,继续发问。

  陈千玄犹豫了一下,“或许是这个原因吧..”

  “那青石城热闹不热闹?到时我可不可以上街去逛逛…?”明知这个可能不大,但好歹总要争取一下不是。

  我怎么好象觉得陈千玄的脸上抽搐了一下,“这青石城一带只产青的石头,除此之外,再无他物,贸易也不繁荣…没什么可逛的…”

  “那这青的石头…是不是有特别之处呢?”

  陈千玄心中哀叹了一声,有些哀怨地看了一眼眼前的这位公主,虽然只着一身最普通的衣着,脂粉未施,素面朝天,可那天生的丽却怎么也掩不住…不..是更显得姿容出众,难怪皇上…!自己刚见到她时不也觉得只有她才能配得上自己英明神武的皇上吗?可是,可是自己怎么才发现…她的问题…怎么这么多…?…她的好奇心…怎么这么重呢…?赶紧地,“末将还有军务在身,请公主容我先行告退..”

  想走?我微微一笑,“既然陈将军还有事,我就不打扰了,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将军可曾见到我那位戴玄铁面具的贴身侍卫…?”

  陈千玄微松了口气,“皇上曾有吩咐,可任这位…侍卫…自由行动,所以…不过,末将可以马上派人将他找来…”皇上说过这个人不归他管,也不用去管,皇上的话就是命令。

  我笑意盈盈,“既然如此,就让我的贴身侍随将军一道前去找他,之后的事就不劳将军了!”

  不知是不是我看错,一瞬间陈千玄的脸上好象有如释重负般的表情一闪而过,我微笑转头,“翠儿…”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我就不信…

  当那个戴着玄铁面具的侍卫接受完公主的指示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公主遣了贴身侍随他前去办事,谁都没有多问一句。那位侍轻轻挑起车帘布,身子轻盈地仿佛要飞起来一般,从车上跳了下来,阳光铺泻在她身上,洒出一层朦胧的光圈。

  然后,在那侍卫的帮助下上了马,驰出了众人的视线。

  边界森林风和日丽,鸟语。

  光秃秃的枝头上吐露出嫩绿的幼芽,中的苞也蠢蠢动,连扑面而来的微风,都带著一股盎然的生机。

  “这胡国的景还真不错,有这么大片森林…”我一边尽情地呼吸着清新的空气,一边四处张望发着感叹。“不知道那个青石城又是怎么样的?吴庸,你来过这儿吗?”

  吴庸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道:“胡国只是个小国,境内大多是森林,在青石城这一带却只产青石,别无所出,所以…青石城并不繁华…”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里的百姓也够可怜的,守着这些石头吃不能吃,喝又不能喝,用大青石造房子倒好,雕成石雕卖也不错,可这么大块的石头怎么运得出去?这时代又没有大型机械什么的…

  “那…这种青石会不会是什么矿石呢…?”我又开始想象,可惜我不是学地质学的,根本分辨不出来…

  吴庸的神有些奇怪,唉!估计他听不懂什么叫矿石,我有些心虚地补充,“就是说,石头里还有别的东西…”吴庸看我的眼神更加复杂起来,恐怕..他更听不懂了吧,唉,算了,还是别说了。

  正在我准备放弃的时候,他的声音却响了起来,“这些石头…据说是可以炼出什么东西来……”啊?还真的是矿石!

  “可以炼出什么东西来?”我有些兴奋又有些好奇地问。吴庸轻摇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算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吧,景当前,还是欣赏风景最重要。

  “吴庸,要不咱们先去那个什么青石城逛一逛…?”

  “我们…已经逛了近两个时辰了,不如…还是回去和他们会合吧..”吴庸的眼神有些复杂,有温柔,有欣慰,好象..还有几分失落。

  我看不懂,只是想到好不容易才从严防密守中脱出身来,只这么短的时间又要回去,心中多少有些不甘,真的不想回去,可是,我不回去翠儿该怎么办..?他们发现我失踪..会对她怎样..?我不敢想…总是得回去的。

  况且,再迟回去,难免不被他们发现,那我下次要想出来可就难上加难了,我在心底叹了七八百遍气,沮丧地跟着吴庸往回走。

  远远地,已经可以听到马嘶人喊声,看来,只要翻过这个坡,就可以和使团的人马会合了,我又叹了口气。两人两马刚上了坡,身边的吴庸突然将马一勒,停下了步子,顺手将我的马缰也抓了过去,将马扯得在原地停了步。我一怔,正想问他,只听他肃然沉声道:“情况不对!”

  我心中猛然一惊,抬眼望去….

  像是突然从地底下冒出来一般,使团的车队前方出现了一批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围了上来…

  虽然是突然遇袭,使团的人马却丝毫没有受惊慌乱的表现,只是迅速地变换位置,将车队中的三辆马车层层围在中间,每一个士兵都站得笔直,手中亦都握着兵器…不愧是秦慎领导下的兵马,果然非同一般!

  陈千玄打马出列,大声喊道:“你们是什么人?竟如此大胆敢袭我息日前往昭月的使团…?”语声虽响,却好象没什么惊讶。

  两队人马此时正处在一个山凹中,陈大将军的粗嗓门一喊,顿时惊起一片回音。即使隔着近几百米的距离,仍可听得清清楚楚,只是,没有望远镜之类的东西,那些人马却看不清楚面目。

  没有回应,黑衣人迅速地发起冲击,两队人马混战在一起,我与吴庸站在坡上,正可以将山凹中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我从没见过这种场面,饶是有,那也是在电视电影里,只看得胆战心惊,目瞪口呆….

  这些黑衣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他们会袭息日的使团…?陈千玄他们挡不挡得住…?翠儿…翠儿她怎么样了…?

  正在心乱如麻之际,旁边有一只温暖的大手伸了过来,握住了我紧捏着缰绳的手,也握住了我满手的汗,“不用紧张,他们不会有事…”我虚弱地朝吴庸笑笑,以示感激,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看我一眼,将手缩了回去。

  使团的人马果然占了上风,眼见他们已将黑衣人团团围住,我的心有些安定下来,脑中却有一个念头突然一闪,难道陈千玄早就知道使团路上会遇袭,并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这一路上万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的意外…公主…末将还请公主不要受惊…”陈千玄的话突然钻了出来。可是,他为什么会知道…?

  大概是陈大将军眼见大势已定,只见他转身走向其中一辆马车,行了个礼,又说了些什么…然后,车帘掀开,露出半个身子,虽然蒙着面纱,仍可看出那是个秀丽的少,她向陈千玄说着什么…陈千玄行礼退下…我不一愣,她是谁…?

  正在这时,场上的战局却又发生突变,只见在混战中有几个黑衣人突然飞身往那辆马车上的少扑去,猝不及防之下,兵士只拦住其中几个,伴随着几声惊叫,马车上几位侍模样的少抢上前去却被随手打倒,而马车上蒙着面纱的少,却被一名黑衣人掳了过去,大概是投鼠忌器,黑衣人有少在手,兵士们不敢强行阻拦,竟眼睁睁地看着他全身而退。

  我大急,她…到底是翠儿…还是其她人…?

  黑衣人掳了少,立即退往一处,居高临下,这时倒看得清了,原先混乱局面中看来只不过是拥挤在其中的普通一员立即被簇拥着保护在其中,看来,这人才是这些黑衣人真正的领导。这人..会是谁呢…?

  正在我胡猜乱想的时候,陈千玄的大嗓门已经响了起来,“你们好大胆,竟敢强掳昭月的慕容公主….”我一惊,忙凝目看去,只见那黑衣人的首领已走近那蒙面少,像是伸手要去扶她…

  异变突生,蒙面少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利刃,寒光一闪,直奔面前之人而去,众黑衣人一惊之下,同时出手,少顿时软倒在地,不知死活。那首领在猝不及防之下,似乎也受了伤,被身旁的人扶住,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突然得我一时反应不过来。

  只有吴庸,似是知道我心事,轻声在我耳边说了一句,“放心…不是她!”我狂乱的心跳好象有些平静下来,双眼却只盯着场中。

  伴随着哈哈大笑声,陈千玄的大嗓门又响了起来,“查泰王子,本将军知道是你,你果然上当了,哈哈…皇上果然英明…现在,你身上已中毒,想要解药的话,还不束手就擒…”

  这人..竟会是查泰王子?!他是疯了吗…为一个人以身涉险…跑到人家设好的陷井里…?

  呃…陈千玄刚才说什么?他说他们强掳昭月的慕容公主…那…那不就是…我….?可是…可是…我惊怔住,打死我也不信查泰王子会为了得到我才中计受伤….

  心乱如麻,神思却慢慢清明起来,看来,我在使团的消息…是有人故意透露给他的…?那么..秦慎…是把我当饵来钓鱼了…

  我苦笑一下,也没什么好生气的,他是皇帝,有太多的利益权势要左右权衡,他这么做再正常不过了,而我,凭什么认为他会对我例外…?想与一个皇帝和正常人一样交往,这本身就是痴人说梦吧。

  …查泰王子明显是有备而来,如果真的是冲我而来,又是为的什么呢…?我想不明白。

  “玥儿…”查泰的声音清晰地响了起来,我猛地一震,朝那边看去,骇然发现他是朝着软倒在地的蒙面少而根本不是朝着我说话,这家伙,受了伤声音还这么响?

  我皱了皱眉,他干吗要这么大声说话…?连我这么远都听到了…

  “你跟我回去吧,我不会计较你伤了我…”查泰的声音仍是那么清晰地传了过来,“你也看到了,他们只是在利用你,你跟我回去,我一定会好好地待你…”环顾一下四周,“玥儿,现在有这么多人为证,只要你跟我回去,我一定立你为正…”

  查泰这家伙在搞什么鬼?我不信他到现在还没看清那位少的脸,那么,他这么说的用意何在…?

  隔得远了,我看不清楚陈千玄的脸,查泰却清楚地看到他的脸微微变了!终于在听完最后一句时大声吼道:“查泰,慕容公主与我们皇上已有婚约,你不要胡说八道!”

  查泰没有理他,却伸手将地上的蒙面少半扶半抱了起来,陈千玄脸上有尴尬更多是焦急,大声喊道:“查泰王子,只要你将公主放回来,解药就可以给你,本将军说话算话!”

  看来陈千玄已经发现我不在车里,误以为我已在查泰手中,可是,我不是饵吗?他为什么会为了我而放弃抓获乌斯太子这个大好的立功机会?我和他又没什么交情…

  一个念头突然从心头闪过,难道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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