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冲口而出告诉子齐,小玉的脸只是我化妆的结果后,我就开始后悔,话说得太快了!从口出,果然。
子齐盯着我的脸,一脸探究的神。“你干什么?”我瞪着他。
“你的脸?”子齐紧盯着我的眼,不容我逃避,“你脸上真的有胎记,有伤疤吗?”什么话?
“当然是真的!”我叹口气,太多疑了吧。伤疤是真的,掉下悬崖时落下的,至于胎记,当然也是有的,只是没这么醒目,没这么吓人罢了,我也算不得对他撒谎。
直觉的,我不想对子齐说谎,可是,你又没问我胎记是不是真的这么大块?我额上是有一块胎记,像海棠瓣落在上面一样,不仅不难看,相反还增添了几分妩媚。可是,我现在,不能露出真面目啊!你不也带了个面具吗?
下次再见,也许就只是路人了。
子齐的眼神变得柔和,伸出手,似要抚上我的脸,我如同僵化一般。老天啊!我现在可是个男人啊!子齐他,不会是,会对男人产生兴趣?
我跳开一步,不敢看他的脸。子齐的手停在半空,慢慢地,仿佛才回过神来,缩了回去。淡淡地说一句,“走吧!”
到了风城一打听,才知道当初只顾翻山越岭的逃命,如今要想回到山阴镇,要绕上一个大圈子。而子齐,仍是与我同路。
这是什么鬼地方?我暗自咒骂着。
山路崎岖,弯弯曲曲的从林间一路向上。
都走了一天了,可头顶上还是诡异凌乱伸向天空的枝桠。淡淡的影子落在地上像是魑魅魍魉凄厉可怖的手臂。
远处传来一声闷雷,天边乌云低垂。
风雨将来,一片肃杀意。
急切中,子齐幸运地找到一个半山洞穴,洞口有一块凸出的大岩石,向外斜斜伸出有半米多,恰似屋檐一般,洞穴内还算干燥,可容数人。
刚进到洞穴中,已是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而至。
抬眼看去,远方青云山只剩下了一片朦胧,四野只有漫天漫地的急风响雷暴雨。
坐下来休息,慢慢的,几丝倦意袭上心头。就在朦胧思睡时,忽然被什么声音惊醒,茫然抬头,凝神静听,却只听得一片风声雨声。
坐在洞口附近的子齐冲我摇摇手,“你放心睡吧,我在洞口守着!”感激地朝他笑笑,继续入梦。却一睡不安稳。
清晨,雨早已歇了。不知名的鸟儿在枝桠深处滴沥鸣叫着,驱散这山林中的空冷寂静,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和生机。
山路湿滑难行,没走多远,我一脚踢到一个什么东西,一个踉跄,差点摔个跟头,幸亏紧跟身后的子齐眼明手快,一把抓住了我。
身边有子齐真好!我还来不及向他表示感谢,却不由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刚才害我差点摔跤的竟然是个人?
眼前俯伏着一个男人,黑衣多处破裂,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也看不出流了多少血,原来昨的肃杀声并不是我的错觉,这人是好是坏?是死是活?
子齐犹豫了一下,将人翻转过身来,这是个年轻的男人,五犀利,线条刚硬,可算得是个英俊的男子。或许是失血过多的缘故,面苍白得有些可怕,棱角分明的嘴唇紧紧地抿着,没有一丝血。
薄唇代表着寡情,这样的人心肠冷硬,手段果断。我微皱了皱眉,即使如此,我也不能见死不救呀!
试了试鼻息,弱不可及,俯下身去听一听心跳,微弱,但还在跳。我又皱一皱眉,看来是失血过多导致的休克,得人工呼吸。
心肺复苏,是每年必考的内容,做起来轻车熟路。我抬高他的下颌,捏紧鼻子,将嘴凑了上去,隐隐听到身边的子齐一声惊呼,不管那么多了,继续!可是,这人的唇好冰!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额上都见汗了,怎么这么累?再试试鼻息与心跳,嗯,总算恢复过来了。抬眼看旁边的子齐,一脸的呆怔,怎么,没见过这样救人的!
当我与子齐合力将黑衣男子搬回昨憩息的洞穴,又好不容易喂下去一些水后,我松了口气,这个人的体质非同常人的强壮,小命应该是救回来了。
子齐的眼神一直闪烁不定,我不求他能理解,也不多做解释。
异样的气氛中,子齐掉头而出,闷声说了句:“我去找些吃的。”
好烂的借口!我微微叹了口气,也不多话,倚石壁而坐,眼光却盯着躺在一旁的黑衣男子。这个人是什么人?怎么会被人追杀?我救了他,到底是对是错?
这个满身血污的黑衣男子动了动,一双眸子慢慢地睁了开来,很快便对上了我的视线,虽然失血过多,双眼没什么神采,但我还是忍不住惊悸一下,好冷的眼神!真不知在他正常时,这眼神会是如何的犀利,能杀死人也说不定。
“你是何人?”黑衣男子开口,面森冷,带一点高高在上的轻视,我有些不悦,“救了你命的人。”我冷冷地回敬。
“你又是谁?”
“…我姓秦…”犹豫了一下,才开口,好似一件为难的事情!好稀罕吗?我撇撇嘴,打断他,“你刚刚醒来,还是多休息一下,别说话了。”我起身走出石洞。“有事情叫我,我叫容玉。”
已是深,风习习,隐约传来山野间不知名草的芬。
仰望苍穹,繁星满天,一轮圆月挂在天边。信步走去,前方月下立了一个清冷身影,子齐!
我站在他身后,抬头望往无穷无尽、星辰密布的穷苍,与宇宙相比,人类何其渺小!生命又是何其短暂!
再辉煌的生命,对宇宙来说,也只是短暂的一瞬。就像大海,偶尔给人投下一颗石子,生出了一圈圈微不足道的涟漪,转眼即逝。而宇宙,仍在永不停息地运动。
如今,我生命的意义到底在哪里?到底是什么?我轻吁了口气。
“容儿在想什么?”子齐转过身来,灿若繁星的眸子注视着我。
没意识到丝毫不妥,我自然地开口,“我在想,生命的意义…,”停了一下,“再显赫的生命,也只是短短一瞬,人生,亦像是庄生梦蝶,不知我们现在所处究竟是真,抑或只是一个梦境…。”
宇宙是人类完全无法估量的事物,我们凭什么去猜测她和了解她,失望和无奈的情绪,涌上胸臆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