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吗?”他的声音唤回了我的呼吸。我狼狈地点头:“好。”
“就这样?”
“你、你好吗?”
他轻笑,自说自话道:“该带你去热河的。弘时整天惦念着三只小猪,吵得人头疼。”
抽回手,将一缕发丝绾至耳后,我也故作泰然地自说自话:“府里还不知道主子们今儿回京。”
“我先回来准备迎驾的事儿,福晋他们还得两天才到。”他斜着身子倚靠在车壁上,枕着胳膊看我,“好像瘦了。这儿都尖了。”说着检验似的捏了捏我的下巴。我只能借着话儿掩饰尴尬。“主子鞍马劳顿,该好好歇歇的。彩晴,格格天天盼着主子回来呢。”
他突然凑到了我面前,问道:“你呢?”
“奴婢很好啊。每天陪着格格看看书,下下棋……书房里的字画换了。”
他恢复了刚才的姿势,嘴角玩味的弧度让我再次面红耳赤地低下了头。我不喜欢他的眼睛,黑得让人无处遁形。
“然后呢?”
“然后……没有了。”我对着自己的脚沮丧地答道。
他好像很开心,咯咯地笑了起来。“就是说,这些日子你过得和锡得一样乏味?”
乏味和乏味能一样吗?在腿上画了n个圆后,我抬起头,可以说出答案了。
“奴婢已经想过了,奴……”
“嘘。”他在嘴边竖起手指,“不急,等你想好了再回答我。”
“我已经想得很透彻了。”我不满他的态度,挑战地瞪他。他接受了挑战,温和而严肃地审视我良久,要我伸手过去。我傻乎乎地伸了,他在我年轻的手背上留下一圈齐整的牙印。证明你的牙口好吗?我恼火地藏起了手,背过身子不理他。
“你知不知道自己说谎的时候有咬嘴唇的习惯?”他扳过我的身子,轻柔地提示。
“我常撒谎吗,我怎没知道?”我老大不高兴地瞪他。
“生气的时候嘴巴会嘟得……”
他低下头,我以为是要吻我,可他什么也没做。我被自己的假想反应臊得直想哭。这个男人戏弄了我,重重地靠回车壁大笑。他笑得很好看,但我不喜欢。
很快的,我跟着他轻笑。想笑的好竣不难,我做到了。可这还不够,倾了身子慢慢地靠近他,微笑,微笑,在贴近他喉结处轻轻吹气,仰起脸想象狐媚眼神的迷离,再轻轻叹气,巡视过他的唇,貌似不经意地舔舔自己的嘴巴。最后,敏捷地躲过他的胳膊,滑下坐靠,将根本不存在的一丝头发撩到耳后,回头冲他一笑,无辜而自然。
他目瞪口呆地怔在那里,脸红得像熟透了的大虾,神情是凌乱的狼狈。
这时,马车停了,听到善海放了脚凳,我稍事整理,掀帘而出,径自跃下马车。坚硬的地面震得腿脚一阵酸麻,但报复成功的快感胜过了一切。
透过车帘,胤禛大笑,在众人大眼瞪小眼的惊诧中,他敲了敲车窗,马车掉头直奔畅园而去。
何不住地瞄我,我假装炕明白,跟着他在书房里里里外外地又检查了一遍,善海回来了,说胤禛进宫安排迎驾事宜,不必等他用膳云云。
他虽这么说,彩晴还是备了酒菜。二更天,胤禛才回来。众人依礼表示了欢迎,知趣地将接风的时间留给了夫两个。
善海赶来吩咐说:“有劳姑娘,明儿早起就请到书房里候着。”我忍着呵欠应了。怕自己睡死了,特地拜托了觉轻的串儿。
“,”迷迷糊糊间听串儿叫我,我以为到点儿了,却听她在黑暗中难抑兴奋地说:“,我想起来了,主子生日那天,是和我担了水给客人打扫院子来着。”
我无语。从进府第一天,我就从众多的丫头中认出了这张永远含羞带怯的脸。难为她,终于想了起来。被她一搅和,我没了睡意,果然起了个大早。
阳光铺满整张书桌时,胤禛还没有来。我狼吞虎咽了两个枣饽饽,善海让我想上哪儿就上哪儿去。我兴冲冲地回房补觉,被何拦了回来:“主往书房去呢!”
跟着胤禛而来的是一壶浓浓的酥油茶。
“昨儿就想让你尝尝,回来晚了。”他带着小别胜新婚的神清气爽和毫不吝啬的笑颜。
我和善海都尝了,喝不惯,但仍说好,不敢扫了他的兴。这次,我刻意地留心自己的牙齿,没有咬嘴唇。
他还要赶着进宫。迈出门的他,突然回头,用叮嘱般的语气对我说:“好好的。”
可我怎得了。
当我走出书房,从彩晴站在我屋里对着我首饰盒里那串紫檀木手珠发怔的那刻起,痛苦就像暴风雨中的海浪紧紧地包裹着我。
“我以为你在……没事了。”彩晴勉强笑了笑,疾步离去。望着她的背影,心里隐隐作痛——昨儿答应帮她给胤禛的包选个的。我可以解释,可是没人听我解释。
胤禛忙,彩晴躲。姨妈也没消停。十爷长十爷短,荣耀、富贵,旁征博引地好像她手里挥着的不是帕子,而是胤俄家的账本。
终于插上了话,我说有了喜欢的人。姨妈的眼圈红了,撒下几滴痛心疾首的眼泪。
“你们两个是怎么了?!咱们虽不是诗书世家,好歹也出过读书人,怎么孩儿都这般不自爱!”
我笑祷脸没皮,没有浪费她的评价:“您说得固然有些道理。论地位,年羹尧自然和十爷比不得。而我看中了年羹尧,也是想给自己留条后路。小论姿、才情均不入流,男人们便是天仙也有厌的一天。说到被扫地出门后找下家,显然前夫是年羹尧更方便些。您想想看,哪家敢惦记皇帝家的弃?”
姨妈已捂了心口拂袖而去,我弹弹衣袖,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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