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啊,年羹尧。”我拖着步子,不想前进。看看四下没人,他蹲下身:“上来吧。”
选了这条胡同,就是因为它够僻静。趴在他的背上,我满足地打着呵欠。
“嚷着来逛街,走两步又喊累!”
咬咬他的耳朵表示抗议,仍把头埋在他的脖颈处,闭目养神。
“昨晚没睡好吧?”
我懒懒地哼了一声。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和年小一样每天上午睡个回笼觉。
“大哥!”恍惚间听年羹尧咕哝了一声,我就躺在了硬邦邦的地上,四撇小胡子从我模糊的视线里匆匆经过。
借力爬起来,揉着痛处,光火地瞪着年羹尧。他竟然还好意思问我疼不疼!哼!见鬼去吧!
挥开他满含歉意的手,一瘸一拐地冲出胡同。堵在胸口的那股恼火消散了。我有些傻眼地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面,朝哪边走才好?
“别碰我!”那股气被追上来的年羹尧唤了回来,“再敢跟着我,我就喊非礼!”甩开他的手,我选了相反的方向。他不紧不慢地跟着,保持着半米的距离。我的肺都快气炸了。好啊,还敢离我那么远!那就各走各路!
我越走越快,哪里人多就往哪里钻,最后在两顶小轿的掩护下,趁乱窜过街面,躲进一家小店,成功地甩掉了年羹尧。冷眼看他在街那头东张西望,胸口的气息得到了释放,不知不觉中哭了脸。再看时,年羹尧不见了。站在街头寻觅了好一阵,也没见到人影。我开始考虑是不是应该后悔一下。
“既然是出来玩,又为何这般不开心呢?”
一个三十五六岁的男拙在我的身边,宽宽的额头过早地留下了岁月的痕迹,黑红的脸庞、略显粗糙的手却难掩骨子里的那股书卷气。
“在下唐突。”他笑着拱拱手。
我也拱手还礼说:“彼此彼此。”
两人莞尔一笑,相随而行。
“兰姑娘?”
“伊兰。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他指指我耳际的珠。“刚听一位仁兄满大街地寻唤‘兰儿’。呵呵,有人告诉他,街东一辆马车撞着一位姑娘,他朝东去了。”
笨蛋,我们一直是朝西走的……“这边是西边吧?”
“对!”他饶有兴趣地挑着嘴角,“你说什么?”
笨蛋!在心里骂了几遍,我决定让年羹尧着急去。
“先生怎么称呼?”
“萍水相逢即是缘。姑娘就叫我老缘吧。”
他不肯说实名,我也不再追问。我不记得回去的路,只是漫无目的地瞎逛。他要去哪里,我也没兴趣知道。我们却相伴而行了一个下午。他并不多话,却有现场取材的幽默。走在他的身边,有一种莫名的亲切。
买风车、挑胭脂,看古籍、选字画,我们一个小摊一个店铺地扫过,没有过多的语言交流,却在“淘宝”的过程中表现得颇为默契。在一个小摊前吃了两碗馄饨后,我们互道珍重。我向他问路,他略显诧异后,又主动送我了一程。
“就在这里别过吧。朝左拐过去直行窘了。”他拱拱手走了,就像来时一般突兀。看着他没影了,我慢慢走回去。很有意思的人,可惜没什么奇缘。遗憾地耸耸肩,想起年羹尧。哼!想他做什么!说不定人年爷早翘着二郎腿在家喝茶呢!
“兰姑娘!”魏之耀从偏门上迎了过来,“您去哪了?爷都快急死了!”
我刚哼了一声,年羹尧就从门里奔了出来,钳住我的肩头,咆哮道:“你去哪儿了?”
我疼得直缩身子,被他用力地带进了怀里。
“你去哪儿了,兰儿,你去哪儿了?”他紧紧箍着我,声音因为焦急而变得嘶哑。
“年羹尧。”我想解释一下,发现他根本没听我说话,只是拥着我不住地低喃:“你去哪儿了?”
心生不忍地回抱他。我知道自己的委屈更多荡自那两个男子轻慢的目光。
“还不滚进来!”
一声低喝唤醒了年羹尧的理智。我们迟钝地目送胤禛拂袖而过。紧随其后的善海也面凝重。胤禛走得很快,他的愤怒早在一甩袖间拂过我的神经。我惊恐地伸出手,年羹尧握住它印下一吻。褐的眼睛里传递着的坚定和慰藉,让我不由微笑了。
我们手拉手走进胤禛的书房,齐齐地跪在他的面前。胤禛正在满桌子地翻腾,好像在找东西。
年羹尧俯首贴地:“主子……”
嘭嘭!砚台在书案上跳了一段抛物线,倒扣在案上,墨汁溅得到处都是,最后一股则汇成一条溪流横过书案奔向地面。桌上的书籍和纸张惨遭荼毒,胤禛着急忙慌地去拎书,又撞翻了笔架。书已经浸了墨汁,他心疼地捏着袖头擦拭。
彩晴不在屋里。我只好起身帮忙。善海拇了抹布,奉上毛巾,胤禛举着手站在案前,直勾勾地盯着年羹尧,好像刚看到他似的。我把毛巾私他的手上,他在案前坐了下来,用力地擦起了手。
“你先去吧。”他又重复了一遍,示意我不必理会桌子上的狼狈,“你去吧。”
见年羹尧也朝我颔首,我只得退了出来。不一会儿,善海也退了出来,说:“回去歇了吧。”
辗转粪了一宿,天一亮,我就去找彩晴探消息。谁知她什么都不知道,反而追着我问怎么了。
我只能猜测。又能猜测什么呢?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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