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胤俄的那场不快几乎要云淡风轻了,但一脸温耗胤俄把它揪了出来,放大在我的面前。敦厚的笑语,温柔的眼神,一连十几天的不期而遇(即使躲着不出门,也能在承露轩看到他),让我终于撑不住了,只能找好大吐苦水。
“每次都赏你东西,这么殷勤?”彩晴摇摇头,“嗯,不正常,绝对不正常。”
“他不会是想用精神虐待的方式折磨死我吧?”我郁闷地靠着红玉。
“在木兰围场的时候,我就觉得十爷可能喜欢你。”红玉沉思了一会儿说,“总之,不论他是否喜欢你,目前的状况对你都不利。”
“废话!”彩晴替我白了她一眼,“若是有利,她哪至于烦成这样!”
红玉又想了想提议道:“要不你听听年大人的意见?”
“他?不知道蒸发到哪里去了!我已经半个多月没见过他了。原想让他帮你想想办法呢。男人哪,关键时刻总是指不上。”
彩晴笑道:“他刚刚晋封侧福晋,自个儿也升了内阁大学士,道贺的人还不把门槛踩破了。”
脑海里浮现出的是范进中举的场景,我兀自乐了。
“十、十、十!”彩晴叫起来。
胤俄一步步走近了,代替红玉坐在我身牛
“嘴张这么大干嘛?”他帮我合上了嘴巴,笑嘻嘻地打量了一圈红玉和彩晴,两人立即没义气地落荒而逃。
我站起身,紧张地绞着手帕。
“你哑巴啊?”胤俄的大嗓门又回来了。
我反应迟钝地眨眨眼,脑门被狠狠地敲了一下。这才是胤俄嘛。
“你有毛病啊?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的!”
“有哭吗?”我摸摸脸,干干的嘛。
他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表情十分不自然地说:“跟你说一声,我要出门几天。”
“啊!真的呀。”我不喜形于。
“你好像很开心?”他乜斜着眼。
“替皇上分忧是值得高兴嘛。十爷不这么觉得?”
“哼!心口不一。”他半仰着身子,伸了伸腿,再坐正了,摆出一脸的严肃,“机灵点,别总口无遮拦的!”他还没有忘了我的失心疯。
“嗻。也请十爷别放在心上。”
他冷笑了一声:“你有什么是值得爷放在心上的?”忽地,他站起身,给了我一个紧紧的拥抱。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他,确切地说这是我们在畅园的最后一次会面。
4月25日,内务府传下康熙恩旨,赦放数百名宫出宫。彼时,我正忙着承露轩的清扫工作。自从数日前的一场“三堂会审”——冯嬷嬷、成公公陪着一位陌生的老嬷嬷对我进行了一场彻底的批驳。在他们横飞的唾沫之下,我终于知道自己的行为举止有多没检点,德行修养欠缺到了什么地步。刚开始我还义愤填膺地据理力争,当那个老人愤然地指着我的鼻子骂我“一副狐媚之气”后,我恍然大悟地放弃了挣扎。只要让我活着,我承认,我就是一只从芯上腐烂了的苹果。——之后,我就从胤礼的贴身婢降到了粗使丫头的境遇。
12个时辰后,我抱着自己的小包袱站在浩荡的队伍里等待验明正身。惊喜之余,更多的是茫然。去哪里呢?年羹尧知道我要出宫了吗?我要不要去年府找他?万一找不到他……我抱紧了包袱,里面是我所有的家当。
“你!叫什么名字!”一个红顶子高声喝道。我抬头,看到高坐在一旁的胤禛和胤禩。
“伊兰。”
一个中年太监面无表情地唱道:“伊尔根觉罗氏-兰儿!”这个名字在一道圆门后被重复了一遍,我被催促着朝后一个声音走去。
一个员瞟了我一眼,在册簿上打了个叉,喊道:“左!”我在门口犹豫了一下,一个侍卫粗声粗气地替我辨别了方向:“这边!”我慌手慌脚地爬上一辆挤了四个孩的马车。
“伊兰!”彩晴越过三个孩抓住我的手,“我们又能在一起了。”
“这是去哪儿?”马车动了,一个孩紧张地扯住我的袖子。
“当然是回家了。”我笑着安慰她,心里也在打鼓。我的家在哪里呢?
马车停了,一个孩下了车。马车第三次停下时,外面叫了彩晴的名字。我们握了握手,她跳下车。我忐忑不安又满怀期待地等着继续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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