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比爷还闲散起来了?!”坐在书桌后的胤礼把笔墨砚台扫了一地。冯嬷嬷在门口摇着头,见死不救地躲开了。我只好高举着食盒,低声下气:“良主子准备的点心,请主子尝尝。”小德子揭开食盒,胤礼从椅子上弹起来,看了看,拣了一块尝了一小口,把剩下的递给小德子,一撩长褂,规规矩矩地朝门外磕头谢了赏,仍旧怒气冲冲地躲进了寝室。
放下食盒,看到两盆大丽,刚要跟庆哲讲讲来龙去脉,就听到胤礼在里面大喊大叫。不一会儿,小德子灰头土脸地出来,抱歉地苦着脸:“主子说,让你倒外面跪着去!”
罚跪对我而言已经是家常便饭,倪的是这越来越重的寒气。接过庆哲拇的小衫,注意到他背在身后的右手。
“又拧着了?”不问也该知道的。连只打左手的规矩都破了,可见师傅们有多无奈了。只是可怜了庆哲。
庆哲摇摇头,蹲在我身边:“他是一肚子的迷惘。唉!怎么疏导才好?”
“道理好讲,只是讲道理的人不好找。”坐在脚后跟上,我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十三爷呢?”
“只怕有些话,十三爷不好说,也不能说。”
“真是……”
“算了,还是吃点酸枣吧。”
就着风,吃着酸枣,想起良温婉的笑容,不由得开心起来。讲到蕊珠院的那场娱乐戏码,庆哲惨遭酸枣卡喉。一只杯子飞了过来,胤礼站在门廊上,脸很是难看:“很好!来人!既然这么喜欢在外面跪着,就让他们好好赏赏景!”
收买人心也罢,团结同仁也好,事实证明,我和庆哲在这方面仍需努力。侍卫们和值太监、宫,在这一里很是尽职尽责。我们没打半点折扣地跪了一,也鼻涕纵横了半宿。天快亮的时候,我俩被扶到了屋里,胤礼已经忘了昨晚的愤怒,近乎无辜的眼神让人提不起恨来。
发了一天汗后,我争气地恢复了精神。晚膳后,胤礼带来了庆哲风寒甚重的消息,让我深感俏。
胤礼笼着袖子坐在炕头,情绪仍旧低落。
“庆哲病了,觉得不好受?”
“陈府来人把他接回去了……会不会像薛稷一样,不再来了?”
“这难说。要换了我就不来了。老替人受过,谁受得了!”
胤礼看看我,没有发飙。看他撅着嘴的可怜样,不由心头一软:“放心吧,他会回来的。知道你是心里堵得慌,一肚子的问题,没法儿解,没法儿说。”
拌了拌嘴,像下了很大的决心后,胤礼低声地说:“突然之间都不一样了……为什么……要让皇阿玛那么难过?”
我难掩惊讶。一直以为胤礼的焦躁是因为十几年如一日的某种惯被打破后的不适应。不知道那些成年阿哥们有没有这般的一闪之念。
“我什么也做不了!”胤礼的声音透着哽咽。
“当然能。”拉过他的手,掩饰不住激动,“就抱着这份赤子之心,只把他当做父亲,真心去爱他。做到了孝,也就是最大的忠。想想看,你何等有幸,可以忠孝两全。”
胤礼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陈师傅也这么说。”低头沉默了很久,他缓缓开口:“我想做个好儿子……好弟弟。”
我的少年主祖的长大了。胤礼,就做个太平阿哥吧,只要平平安安的……
“主子,德主子那边来人了!”小德子蹦了进来,笑成了一朵。
“说什么?”
“说新到了些普洱茶,请主子尝尝。冯嬷嬷过去磕头了。”
“普洱?”胤礼皱着眉,想了想,点点头,“昨晚还是惊动那边了。”
果然。第二天,冯嬷嬷得空给我们开了会,重申了在主子跟前的规矩,不轻不重地对每个人进行了敲打。末了,我再次荣幸地吃了小灶。还好主子们的注意力只在胤礼身上,对于我,无非是打一巴掌摸三摸的老样,一再地自我检讨和感激主子的恩宠足以应付。
“这话是嬷嬷想问你的。”冯嬷嬷一副说说体己话的模样,“有人说看到你和十爷在园子里手拉着手?”
“可不是这话。十爷要我陪他走走,我不愿意,被他拽着了。就这样。”
“我想也是。不过,”冯嬷嬷敲敲茶碗,“有时候主子们的无心,也可能给自己带来麻烦。小心谨慎总不差的。”
这个时候马屁是不能少的。一边给冯嬷嬷捏肩,顺便探听点小道消息:“不会是有人在主子那里打小报告吧?”
“哼!哪来那么多的词儿!”冯嬷嬷然搭这个腔,“把主子的衣裳整整,挑件宽大点的出来。眼看冬天就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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