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枚玉佩上确定了萧让的身份后,王允才放下心来。
其实像王允这种士大夫自诩“清流”,打心眼里看不起以一女子的裙带关系得势的外戚,特别是在上一代外戚何进一手弄出帝都大乱之后。但看现在这情况,与外戚合作总比在董大胖子手里等死要好些,前者毕竟还有希望,后者就无疑是已提前预订了地狱冥火冲天的炙烤。
咬了咬牙,王允沉痛地说道:“如今董贼弄权,董贼为残暴不仁,社稷有倒悬之苦,百姓有累卵之危,不知皇后使公子今夜前来,有何见教?”
“未审除司马校尉行刺之计之外,司徒心中尚有何妙策,可除董贼?”萧让这是诚心要压压王允的气势呢,他太明白这帮清流士大夫的牛脾气了。
“若有良策,何用哭为?”王允心想刚才你不也在场呢,没看见哪,我们要有什么办法还用围到一起哭个P啊。
“皇后还有一策,不知司徒可愿一试?”看王允脸上的表情变化,萧让心想这次的司徒府可能要白跑一趟了。
“皇后有言,臣当躬听。”听说有办法,王允又振作起来,身体前倾,眼睛也睁大了。
“如今董卓手握重兵,把持朝权,而卓性狭,又粗旷有余而精细不足,难说平日与属下便无仇隙。司徒何不用心访之,施以离间之计,必有收获……”萧让说到这儿,停下来看王允的反应。
“哦……”王允本以为我有什么立竿见影的主意,没想到是这样一条不温不火若虚若实的计策,神经一紧一弛之下不由得有些失望,半天不说话,眼中希望的光芒也暗下去了,心想皇后你真是这种小丫头片子,刀都快架到脖子上了还这么有闲功夫瞎琢磨呢。
见王允这反应,萧让心知可能希望不大,但仍坚持把话说完:“皇后另有言曰:‘欲除董贼,非一朝一夕之功,若急急冒进,谋必泄露’,还望司徒慎之。”说完起身就要告辞了,王允也不挽留。
临出门前,萧让又回头对端坐未动的王允倒地一揖道:“司徒大人,此事关系重大,非荆卿用命即可了之,还望司徒大人为帝室之安危,千万勿泄今夜之事!”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迅速消失在漫天彻地的暗夜里。
王允独坐原地,先是愣了一愣,但他也算是个聪明人,随即又恢复了正常的状态,出了静室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也不知道他最后是怎么拿的主意。
第二天还不到正午,洛阳东门处一骑飞马狂飚出城,一个守门军卒站得靠前点儿,被扬起的风尘带了个趔趄,站稳当之后指着骑士飞驰的方向破口大骂:“你慌的什么慌,赶着回家哭丧去啊!”
回家哭别人的丧倒不是,不过那骑士若不慌着跑就得别人来哭他的丧了。
怎么了?感情这飚马骑士不是别人,就是行刺董大胖子未成的司马醉!
好容易策马跑出洛阳城,司马醉也顾不得回头再看一眼京城帝都,就一个劲地继续往前跑,一边跑一边想:萧颦儿,萧颦儿,你安下心来稍待些时日,我决不会抛下你不管的!
“到底还是选了第二条路……”东门前萧让眼看着司马醉在他眼前狂飚而过,轻叹一声放下车窗,吩咐一声:“回去!”
第一条路:装作若无其实回到寓所,该干什么干什么,董大胖子什么时候想见呢就让去相府让他看个够,一口咬定自己是献刀然后别的什么都别多说就万事大吉了。
第二条路:立刻逃出京城,回乡率众起兵勤王剿除国贼。
此刻若换作是我,我会选择哪一条路呢?
得到萧让的传书报告,我面无表情,心中却划过一丝隐痛:是真龙终要飞腾变化,是司马醉终要争霸天下,我本不应如此自私,借一个锦囊就想要将这个本属天下的人留在自己身边。
至于老哭包王允,他的反应在我意料之中。说实话在这个时候,要不是事先知道点,别说王允了,连我自己也怎么不看好自己给他出的那个主意,所以他的冷淡倒也没有让我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心想我该说的说了,不该说的也冒险说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这次针对董大胖子的自杀性暴力流血事件尽管未能成功,董卓还是被弄得暴跳如雷,把那些公卿大臣吓得面如土色浑身战栗。万幸司马醉开溜得快,没被董大胖子来个当场拿下,王允等公卿这才躲过一劫。
虽然司马醉把自己弄了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董大胖子什么口供也没落着,这老不死的还是疯狂地把京师上下搞了一通大清洗,最初级目标是要把那些不孝之子、不忠之臣、不清之吏、不顺之弟统统诛杀,照我看想这样干的人,不是疯子就是傻子,再不成就是他俩二合一。
屠刀一扬,京城立刻人心惶惶各自怀疑,有不少见风使舵别有用心者、趁此机会公报私仇者、助纣为虐煽风点火者、投机取巧惟恐天下不乱者,这些大混蛋小混蛋不大不小中混蛋们帮着董大胖子就把京城搞得鸡飞狗跳鸡犬不宁鸡毛蒜皮满天乱飞,造就了不少“错斩崔宁”、“窦娥冤”这样戏台上才会发生的集千巧百合为一体的经典故事。
民间不安宁,朝堂上也不平静,还忠心于汉王朝的公卿们有相当一部分被卷进去的,结果当然都很惨不忍睹,因为董大胖子完全是对极端非人道手段使用的疯狂推崇者,对他所做出的非人事件我不发表任何相关评论,一边暗暗摇着蹇硕与太皇太后共同舍身才拼成的那柄团扇,一边心中却在想那些半垃圾级的狗屁名士们你要杀就搞得痛快点,省得以后还得我亲自动手去收拾。
袁绍和董大胖子闹翻后董大胖子为了收买人心,不仅没将袁绍治罪,反而听侍中周毖、校尉伍琼之言,任命他为渤海太守。
这下董大胖子可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袁绍好不容易把天下弄出这么大的乱子,怎么是一个渤海太守就能满足的。这边废立的消息一传出去,那边袁绍在陈留马上向四方发出檄文,号召天下诸侯会盟,共同起兵讨伐董大胖子,司马醉这一跑出去正好赶上这场风云际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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