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君看过毕霞的第二天傍晚,白蛇来到毕霞家,她进门傲里傲气地说:“三叔、三婶快接贵客!”
“啊呀!牡丹,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快进屋!”毕霞妈展手让坐。白蛇故意把胳膊上拎着的袱子晃了晃。
毕俊华不解地问:“你是从哪儿走亲戚才回来?”
“那里!我是专程登门拜访,”她挤眉弄眼,神秘兮兮说,“今天可要好酒好菜招待,我给你们带来个大大的喜讯儿!”
“我知道你是无事不登是非门的,你来我家不怕人家说你走富农路线吗?”
“看三婶把话说那里去了,公社书记都登门造访,不怕走错了路线,我一个小卒算什么?要说这也算走富农路线,那我今天倒是专门走来了!”
毕俊华已预感到什么?但不敢那么想,他怔怔地望着白蛇,不知那葫芦内到底装的什么药?毕霞妈也惶惶然,不知这毒蛇又要吐什么坏水水。
白蛇眼“忽啦忽啦”眨了几下,鬼鬼祟祟说,“想不到吧!任书记看上咱毕霞了,托我大媒来提亲,哈哈哈……”
毕霞妈一愣,想不到事情从这儿来了,怪不得任君无缘无故来看毕霞,我就说嘛,一个富农家孩子,值乎书记关照?她瞥了丈夫一眼,没言语。
自那日任君来过后,毕俊华心里就直犯叽咕,他虽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但任君的不自然态度使他疑惑,今天果然解了他的谜。这不是成心给人出难题吗?他一个劲抽水烟——呼噜噜呼噜噜……没完没了。
白蛇见自己的话出口没引起热烈欢迎,反而冷了场,脸上掠过一丝难堪的阴影,打趣说:“怎么,不欢迎这门亲事?我背着猪头寻错了庙门?”
“不不不!”毕俊华忙搭讪说,“这……这……”他噎口难言。
“这有什么难为情的,人家任书记都冒着走富农路线的忌讳找咱哩,咱到哼哼哈哈起来,这真是哨马子反背啦!”
“你看这事,唉!你牡丹嫂,”毕霞妈说,“你能来,当然是好意,就是任何人来给咱娃提亲,都是大盛情事,咱能不热情招待?你坐你坐,我给你做饭,吃了饭再说。”
毕俊华难为情地说:“不过,如今年轻娃都犟,我们得和娃商量商量再说,这也不是急的事,你说是吗?牡丹,改日再给你回话!”
“噢!我明白啦!”白蛇阴阳怪气说,“咱家出下西施人啦,公社书记怕都攀不上呢!我这就给任书记回个话,让他死了这条心,不过,”她把声音压低八度说,“人家任书记为了咱毕云的事,可费了好多周折,要不,毕云早被公安局逮啦!”她又提高嗓门儿,“不麻烦,我走啦!”
“哎哎!”毕俊华忙挡住说,“话怎能那么说,咱是说缓一步再说嘛!坐坐!急啥!她妈,”他大声朝伙房喊,“饭好了吗?”
“好啦!好啦!”毕霞妈在伙房里说,“让她嫂贵贱别走。”
白蛇又笑嘻嘻蹲下来,吸溜着热茶说:“我就说嘛,三叔三婶都书门第出身,不会不懂‘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吧!”
毕俊华懈红了脸,不知如何答对才好。
白蛇又说:“拿咱这样的人家,当前给孩子找对象,攀个贫、下中农都不容易,不要说书记了,这真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要不是任书记可巧把老婆死了,要不是任书记正好看上了咱毕霞,这天赐良机能碰到咱头上吗?再说……”
毕霞妈把饭端进来,她才停了那喋喋不休的说教,假惺惺推让一番,接了碗,把那椭圆形的荷苞蛋“扑噜”吞进去,撑得嘴憋腮圆。
白蛇饭足茶饱,打了饱嗝,把嘴一抹起身告辞,一再叮咛:“千万勿失良机!”并把提来的袱子一解说,“这是任书记让带来的几件布料。”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