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本站公告

    荆少帮主一见汤显落败,一招手,几个人影在黑暗中迅疾冲向巴特尔,挥舞各种兵器急风暴雨般攻去。

    巴特尔见对方果然不顾江湖规矩,倚仗人多势众,不由大怒。刚才与汤显的争斗还有点切磋武功的样子,现在可就全然不同,想到师父的惨死,青龙帮多年来对自巳的步步追杀,愤怒之下,杀机勃起,左掌右剑,招招痛下杀手。寻常的帮众哪里是他的对手,最多不过两招,非死即伤,转眼间,七八名青龙帮弟子横尸在地。荆少帮主见状,向师弟招呼了一声,两人分左右合围巴特尔,准备用双刀合壁的屠龙刀法夹击巴特尔。

    “踏住八卦方位。”坐在地上行气疗伤的汤显从打斗的声音里,猜出青龙帮吃了亏,睁眼看见荆少帮主正与师弟袁振中冲上,便提醒了一句。

    就在此时,两条人影灵如狸猫,悄无声息地蹿上院墙的脊瓦,扫视了院内一眼,又疾如鹰隼,在空中划出两条弧线,凌空扑下。一个直奔袁振中,另一个直取荆少帮主。

    巴特尔偷眼望去,只见直取荆少帮主的那人在半空中探出如勾的十指,便知道来人是参领塔尔干。不看则己,一看顿时急了眼,荆少帮主武功极强,塔尔干哪里是他的对手。急乱中,他撇下眼前的敌手,纵身向塔尔干跃去。

    果然不出所料,塔尔干躲过荆少帮主的刀,却无法再躲过他击耒的一掌。当荆少帮主的掌力扑面而来,掌风凌厉得使他几乎窒息时,他才感到对手功力非凡,慌忙出掌抵挡。两掌相交,都是以硬碰硬、至钢至烈,只听“砰” 的声巨响,荆少帮主的身体摇了摇,而塔尔干粗壮的身体却斜飞出去,重重撞在墙上,又摔在了地上。他口一张,哇地喷出几口鲜血。他还是借了从空中下落的惯力,否则,他恐怕五脏震碎,早巳倒毙。尽管这样,他仍然受了很重的内伤,昏迷过去。荆少帮主正要追上前加一刀,结果这个愉袭者,忽听利器破空之声,一道寒芒迎面而来,他急忙用刀一搁,拍落暗器,破口大骂:“何处小人,敢偷施暗器,有种的现身出来?!”

    中 文首发 “好你个不知羞耻的少帮主, 你带人深夜来此是正人君子所为么?” 随着一声娇叱, 一条人影宛如紫燕斜飞, 从院内大树上飞下.. 荆少帮主也不搭话, 挥刀与来人厮杀起来.。几招一过,只觉得来人不但功力高强,剑法也诡秘万端,同巴特尔的剑法颇多相象之处。再偷眼望去,来人黑纱蒙面,分明不愿让人看见自已的面容,不由疑窦丛生。

    此时,院内打成一团,汤显略施功疗了一会儿伤,又加入了战团。

    与塔尔干一齐来的辛元龙打伤袁振中后,又与汤显斗在一起,闻声赶到的卫兵同青龙帮众混战成一团。

    巴特尔守在身受重伤的塔尔干身边,疑惑地望着和荆少帮主酣战的蒙面人出神,一脸喜忧参半的神情。

    “汤老前辈,今日事情难成,走吧。”荆少帮主用尽平生本事,仍处下风,心下骇然,又见惊动了官兵,怕时间一长难以脱身,高声叫道。

    “好吧、”汤显一夜中连遇两名高手,大大气馁,加上身体疲惫,应了一声后,自顾自地起身跃上院墙,_38605.html飞驰而去。剩下的青龙帮众,边战边退,也都离去。

    巴特尔环顾四周,问辛元龙:“那女子呢?”

    “什么女子?”辛元龙奇怪地反问。

    “哦——就是那个为我们援手的蒙面人。”巴特尔自知走嘴,耳根不觉一热。

    十月的江南, 酷暑退去, 清爽宜人。

    杭州城内的将军府,张灯结彩,笑语欢声。

    杭州将军赛尚阿正大摆酒宴,犒劳剿平海岸贼、凯旋路过的平边大将军福康安和参领总兵以上的将领。

    鼓东声中,赛尚阿斜睨着身旁面如寇玉、装腔作势的福康安,心中愤然叹道:朝廷竟然起用这种胸无点墨、又不懂兵书战策的昏馈之人,可见朝纲正在江河曰下呵!看来我满州八旗以往的铁甲雄风,励经图治的雄心不再,一切巳成昨日黄花了。唉——难道真的是应了那句老话——盛而衰么?他心里这么想,表面却殷勤地环视全场,抑扬顿挫地说:“承天朝洪福,福帅大人兵锋所指,贼众无不望风而逃,或是弃械归顺。朝廷能有福帅这样经天纬地的栋梁之才,真是洪福齐天,何愁不能国泰民安、盛世千年呢?”他心中纵然千般不服,但又知道这个新贵是皇上的宠臣,据说不曰内又会擢升,与其得罪还莫不如巴结,在世风日下的今天,当然要以世俗随帮唱影,没有灯红酒绿,哪里会有纸醉金迷呢?拉倒吧,世人皆浊,谁会容忍你一人独清呢?!想到了这些,他虽然仍有隐隐的负疚感,但更多的是河清海晏后的释然,竟然不顾一把年纪和两朝元老的身份,一味肉麻地吹棒。

    “哪里哪里,老将军所言实在令本将军汗颜,此次剿平海岸贼,一是皇上圣明,二赖将土用力。为臣者只知尽心尽力,保护圣躬,造福社稷。将军之言,敝人着实不敢当。”福康安表面上自谦,可心里觉得赛尚阿的话十分受用,有如甘甜爽口的清泉,沁人心脾,乐得他手舞足蹈,眉开眼笑。

    两个上官如此豁达融洽,众多属下哪能不迎合,场面顿时热闹起来。况且,那些善于奉迎之能事的官吏,向来专司察言观色,投其所好。此时都有了用武之地。

    “福大人,杭州景色秀丽,气侯宜人,西湖之美堪称天下绝唱。此时京师怕已经朔风送寒、草木凋零,可这杭州依然和风送暖、花草如春,更有塔寺之奇,湖水漪澜。何不再逗留数曰,饱览一番,也好让卑职等一尽地主之谊呀。”

    “不错,西湖纵然烟波浩淼,柳絮成行,可小巷幽深之处的丽门奇院,也堪称一绝。大人刚刚从金戈铁马的杀伐中停歇,何不品味一下古筝缭绕、琴瑟悠悠中的轻吟曼唱呢,或许别有洞天。”

    “  ??”

    巴特尔侧目望去,见是一个眉目委琐的总兵,不由喝斥:“一派胡言,花街柳巷之事也敢在此张扬,尔等何意?”

    “大人,卑职说的是诗词鼓乐,并非——”

    “好了好了,巴都统不必动怒。”福康安笑着说:“也好,随来的满州将士祖居塞北,不少是初到江南,既然诸位古道热肠,拳拳之心,却之不恭,那就索性叨扰几日。”福康安嘴上这样说,其实也有心在此玩耍几日。江南女子俏丽洁白,性情又温柔和顺,在此拈花惹草,一定别有风味。他风流的秉性早巳按奈不住。

    一声令下,大军驻扎城外,佐领以上的将领可以入城,布置完毕,他将军中几日的处置权交于巴特尔,立即带上亲兵护卫上街寻找才女吟诗去了。

    城外的军营,引起人们的注目。当晚,一行人影穿过荒凉的土岗,聚集在一座破庙之中。

    “汤老前辈,据探报,福康安大军不日之内就要返回京师,我们如果不在近曰内得手,只怕从此再没机会了。”荆少帮主走进破庙,对闭目打坐的汤显说。他对汤显上次与巴特尔无谓的闲扯而坐失良机十分不满,可眼下有求于人,只好忍气吞声。心底里却在盘算曰后如何除掉这个劲敌。

    “不错,老夫也是这样想,只是这些日子可以看出,巴特尔行踪谨慎,防范甚严。况且,他练成了‘迷幻’ 内功心法,尽管只是小成,但也非同寻常,今非昔比呀。”汤显睁开两眼,神色忧虑地叹道。

    “老前辈,那‘迷幻’ 内功心法就如此厉害?”袁振中问。

    “哼,你懂什么?”汤显斜睨了袁振中一眼,闷声闷气地说:“这种功法乃是迷幻派师祖清风道长独创,与佛门的通玄内功大同小异,练成之后即可借丹田之气疏导,从百会和涌泉穴溶进天地间阳刚之气,变为自身之力击敌。可谓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你想,单凭人体的蛮力如何抵挡得住?

    “那么  ??请问前辈,世上既然有如此高深的内功,怎么从没见有人施展过呢?”袁振中大奇。

    “练此内功,十分凶险,一般需要四十年的功力才能修练。当今世上,只有少林的两名高僧练成此功,他们是出家人,心境空明,与世无争,从不在江湖走动,所以这内功心法很少有人知道。不过,并不是没有人在练,几月前,老夫为捉到巴特尔,在峨眉山报国寺与巴特尔的大师伯动手,惭愧呀,只一招就被震伤。那老和尚使的就是‘迷幻’ 内功心法,幸亏他练功时走火入魔,瘫了下肢,不然,老夫就有性命之忧呵!”汤显心有余悸地说。

    “这么说,我们岂不是奈何不了巴特尔了么?”袁振中大失所望地说。

    “那倒未必。”汤显冷笑了一声,又说:“老夫经过上次一战,察觉巴特尔内力虽强,但气息不正,似乎有偏斜之象。后来一想他年纪轻轻,功力毕竟有限,一旦急于求成又无人指点,定有偏颇之处。这正应了欲速则不达的说法,也是走火入魔之象,老夫量他阳寿不长,再也不敢运用此功。”

    “好,如此说来,我们还是稳操胜券的。”荆少帮主问。

    “且慢,”汤显十分得意地说:“为了把握,这一个月中,老夫特地从川中请来‘毒镖王’ 侯成,此人的毒镖百发百中、见血封喉。”

    “妙,此人对付大内高手可是绰绰有余,他在何处,有劳前辈引见。”荆少帮主大喜,这才明白汤显失踪多日的原因,心知有了这样一个高手相助,无疑又多了几成的胜算,忙着要见那威震川陕黑白两道的毒镖王。

    “哈哈哈,侯老弟,也该现身了吧。”汤显狂笑几声,向头上叫道。话音没落,一个人影从两丈高的梁上翩然落下,简直没有一点声音。

    众人同时吃了一惊,心想如此轻功和喑器手段,只怕还没看清来人是谁时,就一命呜呼了。

    等众人定睛细看时,又都忍俊不止,几乎笑出声来。这毒镖王五短身材,獐头鼠目,背上的大镖囊活象驼背人的罗锅一样。只是那绿豆般大小的眼睛里射出的歹毒目光,令人暗自心惊,吸口冷气,着意提防,仿佛那阴冷的目光也淬了巨毒似的。

    闲居杭州,别的将领都兴高采烈,四处游览,纵酒玩乐,唯独巴特尔百般无聊,闷闷不乐。

    照他的意思大军得胜之后,应当速速回师京城,不应在此扰民,空耗军饷。他准备再次劝福康安早日回京复命,也好乘皇上高兴之时,恳请允许索伦兵返乡与家人团聚。同时,他也明白青龙帮和川侠怪侠还会找上门来,因此,及早离开此地,回到京师就无所顾虑了。然而,福康安的秉性谁都知道,玩的不尽兴是不罢休的,何况是得胜之师呢。

    现在他正在兴头上,劝也是白劝,就由着他闹几天吧,等差不了再劝他。为了避免青龙帮的纠缠,他以练功为名,令几名大内侍卫伴随福康安行保护之责,他独自一人换装住进城外的寺院,终曰在暮鼓晨钟中度曰。

    “施主,贫僧看你出手豪阔,不象是平民人家,来到敝寺后一直愁眉不展,满腹心事,不知能否直言一二。——或许,贫僧能化解。”八十岁的主持盯着巴特尔问,大概是看巡抚大人亲自送此人来寺,并再三叮嘱好好侍侯,心中十分奇怪。当见巴特尔奉送一百两纹银时,忍不住打探。

    “大师不必多问,敞人只在寺中小住几日,图个清静。”巴特尔同主持四目相对,心中怦然狂跳,只见主持鹤发童颜、唇红齿白,两眼时而神光内敛,不时又精光四射。分明是内功极高的人,他惊奇之余,以周身内力凝聚一线,试图搭上主持的脉腕,一探虚实。不想被一道气墙弹回,根本无法贴近,他急忙暗调内息,催动内力攻上,然而尽被对方浑然不觉中化解得无影无踪。大惊之下,心中叹道:真是空山无圣杰,小寺有高僧呵!想到此不由警惕起来,好在主持一副慈眉善目,没有一点歹相,才渐渐放下心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