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夜已深,皎洁的月光给渐渐逼近的盛夏带来了一丝凉爽,五月的夜晚,无疑要比白天可爱的多。转载 自 我 看書 齭
马超皱着眉头跪坐在那里,双眼直直的看着面前案板之上的盘子,盘子里装着一只烤熟的羊腿,羊腿被割开了许多条口子,不知道洒了什么香料在里面,如今正不断的往外散发着香味,马超眼睛盯在上面,心思却不在这里,帐中飘散的香味根本勾不起一点食欲。
帐中除了古风、越哈吉外,还有一个外表粗旷,长相凶悍之人,那人头戴兜鍪、身披重铠,即便是在军帐之中,也不曾将兜鍪取下,露在外面的皮肤很黑,鼻梁高耸,一张大嘴下面点缀着好大一片卷屈的胡须,再配上一条刀眉,足以令人望而生畏,这人名叫梁兴,名震西凉的八大校尉之一。
古风依旧是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他在啃羊腿,双手齐用,正歪着脑袋在狠命的撕咬,嘴里还不时的发出“咯兹……咯兹……”的声音,这成了帐中的主旋律,成了四人个之间的惟一动静。
越哈吉默然了半晌,看了看帐里,好像想起了什么,缓缓挺直了身躯,走向大帐一侧,伸出小枝条拔了拔灯芯,渐渐暗淡下来的大帐,顿时又明亮了一些。
徒然增强亮光引起了马超、梁兴的注意,默不作声的两人像是被灯光所惊醒,尽然同时有了动作。梁兴拾起酒囊仰头灌了一口,马超则清了清喉咙,慢慢说道:“令明的大军在哪?”
越哈吉回到自己的位置跪坐下,目光落在梁兴的脸上,古风刚撕下了一块口,正在奋力咀嚼。似乎根本没兴趣听他们说话。
梁兴放下酒囊,伸手抹了抹嘴。方才说道:“在打眉城,那里现在是杨老头的地盘。”说到这里,梁兴不屑的讥笑道:“杨老头老了。脑子也糊涂了,不会打仗了不说,连眼睛也花了,尽然死心踏地的跟着阎行那个小人混,哼,早晚要被人连骨头都啃了!”
马超哦了一声,喃喃说道:“眉城离长安不过六十里,半日路程。令明要是攻克眉城,岂不是可以直逼长安城下?”
梁兴摇头,“这不太可能,杨老头虽然不会打仗了,但手下地那帮人却是跟他十几年的悍卒,庞黑子武艺虽然高强,但没有地利,能攻克斜谷关已是借着趁知不备地机会,想攻下眉城。转载 自 我 看書 齭定然遭到杨老头誓死反扑,死伤必大,哪来的实力进逼长安?况且拿下眉城,后面还有雩县。即便是绕过雩县,还有涝水、丰水相隔,阎行接手先生中军之后,帐下已有三万三千大军,胖子、棍子拿了他的好处,都在给他卖命,黑子即便再勇猛,也不到长安。”
马超像是被梁兴所说服。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接着问道:“既然如此,梁校尉先前说的机会来了。什么意思?”
梁兴一把抓起面前盘子里的羊腿,“”的一声丢在桌上。
马超皱眉,越哈吉没反应,而古风则眦了眦嘴道:“动作轻点,别吵了老子吃肉的兴致。”
没人理他,梁兴甚至连看他一眼的兴趣都没有,锤子的大名,西凉人谁不知道,他那副狗熊脾气甚至比他的名字还要响亮,大家都清楚,他就是条疯狗,逮谁咬谁,跟疯狗有什么好计较地。
“这条羊腿现在就像长安,虽然看起来很大,难以一口吃下,但割下肉来,慢慢的嚼,总会嚼烂的。”梁兴出口惊人,却没有听到马超的反驳之声,心中一喜便继续说道:“如今长安城只有阎行的三万三千中军,假如黑子带兵杀到丰水河畔,阎行必要出兵阻截,阎行不相信我们,西凉八部如今分守各处,各自为政。胖子和棍子到底存的什么心思,谁也不知道,阎行不一定敢用,能调用的人马,只有长安城中的中军,黑子能击败杨老头,实力强劲自不必说,阎行至少得抽调一万大军前去阻击,这样一来,长安空虚,副帅完全可以一战而定。”
马超紧皱的眉头似乎微微地松了开来,他不断的点头着,似乎对赞成梁兴的计策,但没点几下他便摇起头来说道:“梁校尉说的不错,这个机会确实不错,只不过长安坚城,强攻不易,我手下就这点人马,而且全是铁骑,怎么攻城?攻击受阻是小事,要是胖子和棍子两人各带一万铁骑从我背后突袭,恐怕我和锤子、越帅都要交待在那里了。”
一旁地古风蓦然冷笑道:“小白脸,老子可没说陪你去送死,别他娘的自作多情。”
越哈吉打了个哈哈,起身走到古风的身侧,劝道:“算了,锤子,如今都在一根绳上绑着呢!有事先放放!”
古风冷哼,不再理他们,继续啃肉。
马超略显不快,梁兴倒是轻笑,示意无碍,然后显得有些得意的说道:“先生的中军如今由阎行说了算,但并不等于全部归心于他,守卫东墙灞城门的军司马是我远房表侄,我已找他谈过,打开城门不过小事一桩而已。”
马超惊喜,紧皱的眉头完全打开,惊讶问道:“此话当真?”
梁兴有些不快,沉声说道:“孟起不相信我?此等大事,关系到我们的脑袋,也能玩笑?”
马超搓了搓手,这种动作,平时绝对不会出现在他地身上,但这刻用起来,倒真显示出他地心情颇佳,马超搓着说,脸上浮出现笑道:“梁校尉言重了,兹事体大,能否顺利杀进城去,关乎着我帐下二三万兄弟的性命,我必须要将风险降到最低。”
梁兴盯了马超半晌,看他似乎没有撒慌,脸上地表情好看了些,然后点了点头道:“我能做到的就这些,至于此战能否成功,还得看副帅的铁骑能否及时冲散阎行的中军。先生不在了,中军的战力已不可同日而语,阎行单打独斗武艺不弱,但根本不会带兵,副帅只要不给他集结布阵的时间,当无大碍。”
这时越哈吉皱着眉头,开口问道:“灞桥的胖子怎么办?湟中羌骑向来彪悍,一万人守在那里,我们冲的过去?”
梁兴轻笑不语,而一旁的马超心情颇好,笑道:“胖子拿了阎行的钱财才替他卖命,曹老贼给我们留下了不少东西,钱粮兵械堆积如山,送点给胖子让他让一下道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越哈吉哦了一声,不再说什么。
而马超则起身对梁兴说道:“起兵之事干系重大,我还要好好思量一番!”随即他朝古风那边努了努嘴,梁兴自然会意,起身抱拳说道:“黑子的大军何时攻下眉城不得而知,副帅这里最好早做打算,以免错过良机。”
“有劳梁校尉,定下计来,我定然派人去请梁校尉前来商议!”
“那我先告辞,回去打点一下上下,尤其是灞城门那,我再去叮嘱一番!”
马超拍了拍手,帐外亲卫左屯长马义带着几个亲卫抬着一口大箱子进来,马超指着箱子笑道:“曹老贼跑的快,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这些东西梁校尉先拿去替我打点一下,若是攻下长安,必有重谢。”
梁兴凶悍的脸上这时露出了贪婪之色,他走到箱子前,强自让自己表现的平静一些,伸手掀开一点箱盖,那口土里土气的箱子中暴射出的金黄之色几乎让梁兴窒息,彪悍的外表、精旷的脸庞笑起了一朵花,梁兴也开始搓手,连说道:“这……这怎么能让副帅……”
马超挥了挥手道:“这些只是意思一下,梁校尉还得奔波百里回转防地,带的太多,难免不便,若是攻下长安,梁校尉就知道,眼前这点实在算不上什么!”
梁兴连连感激,随即招呼同来的亲兵前来搬运,在与马超交谈之时,也没有了先前的倨傲神情,却是恭敬的很。
送完梁兴,马超回转营帐之中,脸上的笑意早已消失不见,脸上的喜怒哀乐已被冷肃代替,而这时的古风却也出奇的没有再吃那条羊腿。
“小白脸,这么恶心的场面,下次别叫老子了,好好的羊腿都他妈的变味了!”古风一脸的恼怒,丝毫不将马超脸上的寒意放在心上。
越哈吉倒是笑道:“逢场作戏而已,锤子你要不在这里吭几声,阎行怎么知道我们各怀心思?”
古风鄙夷说道:“老子早说了,起兵西进,直往长安,哪个狗狼养的东西敢挡老子的路?马孟起,你他娘的想当主帅,就痛快一点,谁敢说个不字,老子帮你砸烂他的脑袋,在这里装模作样,狗屁嗒嗒的扯上半天,真他娘的有病啊!”
马超冷笑:“就凭你?锤子,不是我小看你,你别说与阎行过招,你连灞桥上的胖子都玩不过,给你一万人,你敢保证把胖子的头拿来?”
古风嘴一张,想说什么,忽然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胖子太扎手了,湟中羌骑更是出了名的凶悍,他哪里敢保证。
马超看他不吭声,冷笑道:“没这个本事,就少扯淡,下半夜程银要来,你继续啃你的羊腿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