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虏祖找到了报仇的机会,瞪着不吭声的铁豹嘲讽道:“豹子,你不是很着急孟起和锤子吗?如今黑子想出办法来了,你他娘的反倒是焉了!怎么?不敢去了?怕死了?吭个气啊?”
铁豹勃然大怒,转身凌空一鞭朝阿虏祖挥去,但却挥了个空,阿虏祖跟他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哪还能不知道这小子的脾性,早就盯着他呢!铁豹一鞭抽空,嘴里骂骂咧咧:“吭个鸟的气,你他娘的就算是想找死,也得考虑一下是拿把刀抹脖子还是找个地方吊死,老子想一下难道就不行了?”
雷阿多则是板着脸不理两人,直接对着庞德说道:“黑子,强攻肯定不行,能不能攻下斜谷关尚且难说,而且就算是打了下来,后面还有眉城,还有雩县,想要杀奔长安城下,还得过涝水和丰水,太困难了,杨秋经验老道,短时间内根本解决不了。兵出子午谷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铁豹不理阿虏祖,转身对雷阿多说道:“老雷,你不要想简单了,从这里到子午谷得走多久你想过没?别说是栈道了,现在连条路都找不到,能不能找准方向都是问题,你能认识哪个是骆谷,哪个是子午谷?阎行他娘的打仗是不怎么样,但下面那些校尉、军司马可没有一个吃素的,杨秋能守在斜谷关,张横、马玩、成宜他们难道就不能守在谷口?只怕就算到了那里,也只有干瞪眼的份。再说了,粮草怎么办?现在武都的粮草还能依托着栈道不停的送过来,翻山的时候怎么办?喝风拉屁啊!”
雷阿多皱眉说道:“总好过强攻斜谷关吧!”
阿虏祖不屑的对着铁豹说道:“没这个胆子,就少他妈的扯蛋,除了骂人,你还懂个卵蛋啊!”
铁豹想开口还击。雷阿多已经抢先问道:黑子怎么说?”,雷阿多显然已经有点受不了一旁的两人,有点不胜其烦了。
庞德皱紧了眉头,挥鞭指了指四周地大山,平静说道:“最危险的一条路,往往就是最接近胜利的一条路,既然几位渠帅都认为绕道子午谷不太可能,那阎行等人显然也认为不可能,防范未必会像杨秋这般严密,兵者。我看 书_斋诡道,出其不意才是上策,打仗死人在所难免,死一个也是死,死一百个也是死,我们前往京兆救援,便像是一场博奕,既然已经赌了。又何妨再赌大一点,不成功便饿死山林。孟起、锤子的铁骑不能突围,我们早晚都是死,还不如临死之前放手拼一下!”
雷阿多想了想。随即附和说道:“好,那就赌一把。”回头瞪了阿虏祖、铁豹一眼,雷阿多冰冷问道:“你们怎么说?”阿虏祖高声喊道:“黑子怎么说,我就怎么做,饿死拉倒,早死早投胎。”
铁豹还是觉得不太妥当,但其他二人已经开了口,再说不去,行吗?“去。当然去,阿虏祖要早死早投胎,老子怎么说也要送他一程。”
“豹子,老子送你还差不多!”
铁豹说了半天。嘴巴都说干了,也不理阿虏祖了,拾起战马身侧悬挂的水囊便狠狠灌了几口,如同老牛饮水一般,几乎一口将水囊喝空,好半晌才满足的长吁出一口气,喷出一口水气,然后勒紧马缰。一副随时准备回转的样子。向庞德问道:“黑子,这几天你天天就在这看。应该已经在安排好了吧,什么时候出发?”
庞德翻身跃上战马,却并没有回转的意思,反而轻驱马儿往斜谷关前奔去,头也不回说道:“走之前,得让杨秋知道我们都在这里一愁莫展,其他地方才会疏于防备。....好久没有见到杨校尉了,今天不妨去见上一面!”
三人疑惑的对望了一眼,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惊讶,觉得庞黑子行事,还真妈地有点门道啊。
斜谷关中的府衙如今就是杨秋的行营军帐,大大小小的院落住满了跟随杨秋十来年的西凉悍卒,或许人老了就开始喜欢安静了,此刻府衙内外没有一点声息,安宁平静的出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杨秋足以算得上老人了,他五十多岁,黝黑的脸上满是皱纹,额头上深深地褶皱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大上几岁,岁月不饶人,即便是再勇猛的人,也耗不过时间的缓缓推移,总会逐渐的老去,皱纹就是这几十年来地风霜刻下的痕迹,他清楚的告诉别人,如今的杨秋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与六月惊雷血战百来回合不分胜负的杨秋了,他真的已经老了。
杨秋躺在软榻上,闭目养神,恬然自得,附在墙上的藤蔓因为春天的来临而焕发了勃勃生机,一根根须脚延伸了开来,爬满了院墙,爬满了人为搭起的藤架,如同一个青翠地凉棚一般覆盖在院落之中,嫩嫩的叶子几乎能滴下水来,绿的有些刺眼。
虽然天气还不算太热,但仍然有一个婢女在一旁轻摇着屏扇,而另外一个婢女则跪在地上替他揉捏着双腿。若不是婢女白晰柔嫩的皮肤与他满是灰尘地裤腿、有些破烂的战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此刻杨秋还真像是一个富豪家主,正在颐养天年。
杂乱而又忽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庭院中的清静,一个英气迫人的西凉悍将,大步流星的迈了进来,隔着老远就囔囔道:“爹,庞黑子来了,说想见你一面!”
仿佛沉睡的杨秋豁然睁开了眼睛,不算太大地眼睛,在睁开地刹那间,闪现出一抹犀利,如同翱翔长空的苍鹰一般税利有神,这让他一扫先前地老态,苍老的身躯也在这一瞬间贯满了劲道。
不管如何,看到儿子总算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如果这个儿子长的很像自己,而又年轻有为的话,就更令人心情愉快了。眼下便是这种情形,所以睁开眼的杨秋很快便笑了起来,他这一笑,眼神中少了一份冰冷,多出了一丝慈爱,显得有些和蔼,再加上脸上皱的更深的皱纹,又恢复了先前的老态。
“承烈,最近你气色不是很好,要多注意休息。”杨秋平平淡淡的语气,却充满了关爱,在儿子的面前,他完全没有必要掩饰自己。
“大军压境,孩儿添为斥侯屯长,自该亲往打探敌军强弱,岂敢懈怠。”杨行高大挺拔的身躯像是一堵墙,走进“凉棚”,挥手示意婢女退开,杨行亲自为杨松捏起了腿,令人大迭眼睛的是,他满是老茧的双手,这时却比先前那个婢女还要轻柔,还要细致。
杨秋大笑,伸手拍了拍杨行的手说道:“好了,好了,承烈,你这双手是用来杀敌建功的,怎么能干这种活。庞黑子带了多少人来?”看着杨行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杨秋赶忙转移话题。
“总共四个人,除了庞黑子,还有阿虏祖、雷阿多和那个嘴臭熏天的瘟猫。”杨行的手上动作依旧。
“哦,是铁豹啊!承烈,其实铁豹这个人有头脑,你别被他的外表和粗鲁语言骗了,这些羌人里,除了锤子之外,就数铁豹最有本事,心机够深,偏偏两个人都喜欢装糊涂,对付这种人更要小心一些,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杨秋说到正事,也不笑了,双眼中也多了一些神采。
杨行点了点头,但也有些无奈的说道:“爹,这些人你跟我说了不下十遍了,还讲啊!”
杨秋又笑:“西凉的事太复杂了,记得清楚一些,才能保住性命,唉,这年头,想活下来,不容易啊!”
“庞黑子还在城下等着,爹,你要不要去见上一面,庞黑子这人不错,不像马超那个屠夫,孩儿觉得可以结交一下。”
“算了,不去了,庞令明是个聪明人,他不会硬来的,跟我们拼个两败俱伤,大家都没有好处。我见不见其实都一样,西凉究竟由谁来掌控现在还不好说,马超虽然血腥了一点,但作事有担当,也有头脑,打仗更是一把好手。阎行武艺是不错,但眼光比较狭窄,手段也有些阴险,这两个人我们都得罪不起,顺其自然吧!”
杨行点了点头,对于父亲的言论深以为然,谁要当老大,谁就去拼命吧,没有分出胜负之前,跟我们没有丝毫的关系。
“爹,那我去跟庞黑子说一声,他既然来了,我们也不好太过失礼。”
杨秋点了点头,拍了拍杨行的肩膀说道:“告诉庞令明,早点收兵退回汉中、武都吧!斜谷关前三道关墙,两三万人马想要强攻,即便是拿下来,恐怕也剩不了几个人,斜谷关后还有眉城、还有雩县,打不下来的。看在边先生的面子上,也看在同是西凉人的面子上,我没有一把火将栈道烧了,没有否则他根本到不了这里。”
杨行挺起身来,躬身行礼之后,又大步流星往关墙赶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