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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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吱嘎’木门被推开,面蒙黑巾的女人进来。蜷缩在角落的纪桑柔被绑得结结实实的,手腿上都被粗糙的麻绳勒出於青。

    “吃点东西,你还不能死”女人一把提起桑柔,一手将粗粮塞进她的嘴里。奄奄一息的纪桑柔努力的吞咽下塞到嘴里的食物‘呃,咳咳咳……’被呛到的纪桑柔偏开头,将塞了满满一嘴的食物咳了出来。

    “看来你还死不了。听说你还是个才女,真令我有负罪感啦!纪桑柔沦落到今时今日这步,是因为你不该嫁到宇路家”女人踢了她一脚便又离去了,破屋子唯一的出口再次被合上。黑暗再次包裹了半醒半昏迷的纪桑柔,脑子里不断回放着那段话。冷汗凝成珠从光洁的额头上滑下,全身已经麻木了。她无法动弹,前两天的试图逃跑消耗掉了她所有的力气。

    “嘿嘿,我就说有古怪吧”光从眼缝溢进来,求生的意识努力令大脑清醒。刺痛的眼睛再次睁开时,视线范围内出现了两名男子,顾不得礼法的纪桑柔向其中一名伸手发出虚弱而干哑的声音:“救我”。两名男子抬走了她,但更严酷的现实在等着她。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再次醒来时目睹的不再是黑暗,而是一个房间极其简单的房间。主要摆设只有一个黑木梳妆台自己现在所躺的床。

    过了好一会儿门被打开了,浓妆艳抹的中年妇女领着一个不到十岁的姑娘进来:“哟,姑娘醒了”

    “这是哪里?是您救了我吗?”从床上下来的纪桑柔立了起来。

    “看来姑娘精神恢复了不少嘛!哑铃好生侍候着”妇女在小姑娘点头之际又出去了。

    哑铃自顾自的扶纪桑柔上床:“哑铃……你能告诉我这什么地方吗?”姑娘抬起头来怔怔的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出去了,一会儿端着药水进来。

    “呃”哑铃比了个喝的姿势,然后把药碗递给纪桑柔。接过药碗的纪桑柔当下明白为什么她叫哑铃了,浅吸一口苦涩的药汁然后抬头道:“你识字吗?”哑铃摇表示不会,纪桑柔点点头。

    “这里是好地方吗?”哑铃低下头,表情十分凝重的轻摇着头。这时门被推开了,妇人又来了:“看来姑娘是很想知道这里,好吧晚上我就告诉你”

    天刚暗下来妇人便带着两人过来了,没说什么直接让身后拿着衣服的人给纪桑柔换衣。梳妆好了之后妇人才笑容满面的令两人离开:“姑娘不是很想知道身处何地吗?来我这就带你去瞧”

    “青楼”两个字令纪桑柔差点透不过气来,刚出狼窝又入虎穴。手被绑着的她被推到了一处插满了花的台上,台下坐着寻欢作乐的公子哥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看到这样的场景。

    “这位是松虹姑娘,桂姨可花了不少银子养到现在哟”自称桂姨的妇人又将手背隔在嘴边:“那位老爷能出大价钱,松虹姑娘的初夜就是他的了”被桂姨一煽动台叫声连天,吼了一阵之后桂姨又罢罢手:“底价可是这个数哟”在桂姨伸出的五个指头后,下面显然安静了不少。

    纪桑柔失望之余看到了坐在阁楼上摇扇的人,是他。从没有如现在般庆幸自己的丈夫爱沾染烟花之地,他似乎没有看到她。在她想要装引起他的注意时,他的视线纡尊降贵的落在她身上。一时之间她好想哭,泪水涌出却只在眼眶里打转。模糊了视线隐约看到他与怀里的女子调笑着,在场上叫价格连连的当头抱着怀里的可人儿进了房间。纪桑柔闭上眼收回刚才眼时溢出的泪水,酸涩的痛从心地涌出。涌出来过的无法收回,不止是泪水还有她的情。

    “一万两,还有比这更高的价吗?没有的话我们清纯的松虹姑娘可就交给朱老爷了”没有心情去看下面那个姓朱的老爷,她现在想的只是如何逃出去。

    “十万两”楼梯下阴影中的一个声音令全场投去了好奇的眼光,所有人都想知道为了一个女人的一夜竟愿耗上如此大的款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十万两”桂姨说话的声间都在颤抖,她做的这些年万儿八千见过不少,可一口价能叫上十万的还真没有。

    应着众人目光而露面的阔爷,一身的黑衣劲装一张脸没有令人影响深刻的特征将十万两的银票递开桂姨:“过会儿我会派人来请松虹姑娘过府相叙”

    纪桑柔又被关进了那个简单的屋子,那个叫哑铃的姑娘在片刻后送来了饭菜。而早在哑铃推开门之际纪桑柔便倒地装昏迷,如她所料哑铃看到晕倒的自己便吓得扔下食盘跑去找那个叫桂姨的负责人。机会来了,桂姨带她出去的时候她便把这个房间的周围存进了脑子。爬起来的纪桑柔忙奔向房间走廊右边尽着的窗,水光若隐若现的射在半支起的窗户上。

    大队人马急急忙忙跑了来时却只听到‘扑通’,看到门菲大开的房间里空荡荡的。老练的桂姨便知出了什么事:“糟了,那丫头逃了”

    一入水便溺了下去的纪桑柔仿佛觉得自己与世隔绝,听不到和看不到伸手能及的也全是无法用得上力的水,无助再次在她的心底蔓延开来,渐渐的吞噬了她所有的意识。也不知道自己在水里漂流了多久,一阵脚步声吓醒了卡在树枝上的她。下半身仍在水里泡着,黑暗包裹着四周令她无法看清自己所处什么样的环境。她只能小心翼翼摸索着夹往腰部的树枝,努力抬起泡得有些肿胀的腿。她像条虫般紧紧将全身俯在树枝上,然后慢慢向前蜉动。寒风一阵又一阵,上半身都已被风吹干了可下半身却刚出水,寒意从两条腿浸上来。一边哆嗦一边向前蜉动,期待快些时辰上岸。爬上岸脚落地一软倒在了半人高的草丛时,这一倒才让她意识到河对面有灯火在移动。趴在草丛一点不敢动,生怕惊动了打着灯寻她的人。

    “去那边瞧瞧,到我桂妈妈嘴边的十万两可丢不起”阴狠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吓得纪桑柔连呼吸都放慢了许多。脚步声慢慢的向她靠近,趴在地上的纪桑柔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准备随时再跳入河流中。头顶的草被拨开的下一刻下游的一声呼叫救了她:“她在这里”

    十来个提着灯笼的打手纷纷向下游聚集,趁没人的功夫趴在草丛里的纪桑柔向南跑开了。努力不让自己倒下,奔跑是她唯一活命的机会。她丢在水里的外衫顶不了多久,必须在他们发现上当前躲起来。现在她无法冷静的辨别方向,只要有路便顾不了那么多向前奔去。有两条路摆在了她的面前,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生满参天大树的森林。潜意识里却十分排斥,黑暗的森林像是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恶兽正等待她自投罗网。她的两条腿仍不受控制的跑向森林最深外,直到四周寂静一片她才停下脚步靠在一棵黝黑粗大的枝杆上。莫名的一条粗大的东西圈住了她,她没有慌张可全身的神经却不由自主的绷紧。刹时伸手不见五指的森林嚯的全亮了起来,纪桑柔看到了她有生以来最美的景色。淡黄色的流光从每朵花的花瓣中溢出然后在空中慢慢淡却,她也同里嗅到了清甜的香味。紧抿的唇渐渐松开微笑,努力吮吸着空气中飘散的花香。片刻后渐渐沉迷的大脑突然意识到这是什么植物,闭上的双眼才睁开却看到自己被一朵大得惊人的花骨朵包裹着,正确的说是含在口中。圈着她的粗滕不知在什么时候不见了,她现在是整个的瘫倒在花口中。面对花芯伸出的乳白色吸管,恐惧令她瞪大了眼。吸管在她的额头停了,变轻了好像所有的恐惧在慢慢消失,身体各处的疼痛也在慢慢变轻。她再次松懈下来,直到意识也一点一点薄弱了起来。不,她努力反抗一种比死亡更可怕的信息从开始慢慢空白的大脑传来。

    辗转的思维再次想起它的可怕‘蚀魂花’,它在吞蚀我的一切。我不能放弃我的灵魂,梦粘附在灵魂中的梦怎么办。努力告诉自己不可以输,如果任它予取予求她输的不止是灵魂是所有。脸上传来的痛楚令她咬紧牙关,叫出声会引来寻她的人。

    ‘啊’实在忍受不了如千万只蚁虫钻咬的痛楚的叫了出来,同时也倒了下去。隐约听到有人走过来,但感觉却越来越模糊。

    阳光静静的从石洞顶端的通风口渗进来,洒在刚苏醒的纪桑柔身上。全身的舒畅让她无法想到昨晚自己曾是个逃命的人,直到看见手脚上的伤那个惊魂夜的确在她的昨晚真实的发生过。

    “饿了吧?”粗哑的声音令纪桑柔扭头,她看到了一张令人惊骇的一张脸。

    “你是谁?”细细的嗓声跟刚才的声音简直是两个极端,这嗓音却令对方怔了片刻。纪桑柔从石床上下来,看到了再次令她惊恐的东西。不顾对方长得多吓人,她紧紧的抓住对方的肩:“玉佩,玉佩……怎么会在你身上?你……你见过左颜?她在哪里?”

    “你是桑柔”

    纪桑柔点头,泪水从眼眶时渗出。她不敢相信,她不能往下猜。但对方却推开她转身离开,在出洞口之间:“玉佩是我儿时一位好友送的,玉鹰是她家的信物。本该是家族传给子女的祝福,她却在我新婚将至时送给了我”

    纪桑柔感到全身酸软的坐在石床上:“左颜,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泪流满面的人回头怒诉:“为什么?纪伯伯应该收到了帐册才对,为什么皇上的圣旨还没到?我爹在临死前一直覆这一句话,让我真的好恨你们”

    “左颜,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左颜你……这里是蚀魂谷?呃”抱着抽痛的头,纪桑蜷缩在石床上。

    “还有得痛,蚀魂花的毒液会走遍你的全身。最后你的身体会变成花肥,偿偿这种滋味吧。”泪水从她满是结了痂的脸上滑落。

    “好痛,左颜我的头好痛。好痛”决然离去的背影刺痛了她的心,左颜恨她。

    不知不觉在疼痛中睡下的纪桑柔,醒来时抬头想揉揉仍有些胀痛的头,她的双手被另外两只小掌握着:“醒了”

    本以为不会再管自己死活的左颜出现在眼前令纪桑柔忘了胀痛的头:“左颜”

    “桑柔你是怎么进来的?”左颜仍不愿直视纪桑柔。

    “我嫁人了,我的丈夫是宇路雷筠”握着她双手的手倏地缩开了。

    “你……怎么会?纪伯伯怎么会让你嫁给那个二流子”引来左颜视线,纪桑柔苦笑着将最近发生的事和盘托出。

    “所以啦!还是不愿意恨他对吧?”左颜呼了口气:“为什么?宇路家不止欠左家的也欠你呀!桑柔”

    面对无动于衷的纪桑柔,左颜起身在石床跪下。

    “左颜,你干嘛!起来”推开纪桑柔的手左颜才开口:

    “桑柔,你知道我的脾气的。”

    将泪忍住的纪桑柔:“你要我做什么?起来说好吗?我答应”

    “报仇,为左家还有你自己报仇。我不要宇路家再害人,我不要爹娘和艽枉死”

    纪桑柔苦笑:“左颜……”

    “你答应过的,桑柔答应过我的”粗哑的声音像是只手扼住了纪桑柔的脖子,令她无法说不。

    “缎尔,我叫缎尔”纪桑柔清楚的看到自己的嘴唇蜉动说着,不,不是我是纪桑柔呀!我到底是谁?明明刚才还有光的,这是哪里为什么如此的黑。

    ‘桑柔,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我的’左颜的声音一直在四周响起。

    “左颜,是我是答应过你的。左颜你在哪里,出来我好怕”蜷缩着身子的纪桑柔在四周看到的仍是漆黑一片。

    “缎姐姐,缎姐姐”光划破黑暗的包裹,缎尔猛的立起身来。坐在床头的芷莳笑开了:“缎姐姐做恶梦了”

    缎尔苦笑那的确是个恶梦,而且一辈子都不会消失的恶梦。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