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集 学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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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家夫妇精心准备了晚饭,鸡鸭鱼肉齐全很。

    赵丽心里过意不去:老家过春节的时候也没这么丰盛,何况今天不算正式上课。她想推辞不吃,却被白俊他妈拉着手留座位上了。老白还亲手剥了两只虾搁她碗里,一张老脸笑得像春天里盛开的花朵,很甘之如饴的表情。

    瞧得赵丽替他难受:这么大男人,要事业有事业,要钱有钱。按说没道理冲二十岁的小年轻笑得如此殷勤。兴许就像是爸说的那样,男人活这辈子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儿子装孙子。

    “他老师,可别客气,就跟家里一样。”老白恨不得站起来给赵丽夹菜。从前也请过不少家教,那些人不是让儿子整的噪音弄走了,就是忍着儿子的神经兮兮混家教费。也知道自己儿子不好管教,给的钱就多了些,可总归得给儿子讲点啥,不能跟着儿子瞎混时间来糊弄钱啊。

    这小老师人不错。刚才蹲门后面听来着,人家对儿子语重心长,哪怕儿子满口都是啥“音乐”,人家都给拽回到英语课上去,还拉儿子一起订学习计划。能忍受儿子的态度,这闺女很不容易了。别的不说,那音箱里放的都是啥?听了心脏难受。儿子给它们弄得魔魔障障,整天吵着要做什么音乐人。

    “老师,您是吃不惯这个?”白俊他妈看赵丽好像没啥食欲,赶紧招呼保姆,“小李,和我到外头饭店再买点。”说完站起来就要走。

    “阿姨,都吃得惯,吃得惯。”赵丽忙将白俊他妈拦住了。“千万别麻烦。”怕白俊他妈再张罗,赶紧主动夹了几筷子菜,就着米饭往嘴里扒拉。老白夫妇的态度压得心头沉。人敬自己一尺,自己得还人一丈。不想方设法让白俊学点东西,实在对不住老白夫妇。可白俊刚还抱怨自己赶不上啥潮流。那话就是不认同自己啊。咋办好?赵丽忍不住看了眼稳坐泰山的白俊,见他吃得生龙活虎,两条腿晃来晃去没个正形。

    怎么才能让他学习?头疼。面对满桌子的好菜,赵丽食之无味。匆匆吃了饭,又在老白夫妇的强烈要求下拿走了两罐饮料,说好隔天正式来讲课。临出门,白俊他妈往手里塞了钱,说是今天的费用,惊得赵丽赶紧把钱塞回去。“阿姨,这不成。今天只是看看白俊的卷子,分析下他哪儿学得不好,也没讲啥。这钱我不能拿。”

    “他老师,你咋又见外。”老白拉过赵丽的手,把钱放到她手心里,又替她把手指合上,“我们夫妻都信得过你。钱不多,算是见面礼。你不嫌少就拿着。白俊往后交给你管教,你可得替我们多操心。”

    “他爸说得是,老师你可别嫌少。”白俊他妈扭头瞅瞅屋里看电视的儿子,很无奈地拉起赵丽的手。

    不会推辞了,点头不是,不点头也不是。赵丽涨红个脸,含糊地嗯嗯了两声,逃也似地离开了白俊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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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灶晓强脸色不太好,拉肚子拉的。一晚上跑十来次厕所,吓得范珍珍没敢出去打牌,跑药店给买了好几包药回来。

    烧开水,吃药,打嗝带着麦芽味。

    “咋没吃死你。”范珍珍没想到灶晓强那么喜欢灶糖,虽说一年只吃一次,可也不能暴饮暴食。

    “东西……不干净。”灶晓强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这次大意了,吃完才察觉不对。入夜后,胃和肚子开始罢工,跑了十几趟厕所,拉得痔疮都犯了。刚才喝了点热水,把几片药吃进去,可肚子还是咕咕响。

    状况没好转,反而有严重的趋势。“你给我吃的啥药?”灶晓强问范珍珍。

    “啊?”对着台灯瞅了好半天小药瓶,范珍珍的脸微微红了下,“买错了。”见灶晓强嘴角抽搐,她忙补充了句,“等,我再去买,马上回。”说完披上外套冲出了门。

    有气无力地捂住肚子,灶晓强心说幸亏今年会议挪后了。要是像往年,在腊月二十三上天言好事,自己只能告病。前几天还跟司徒土地通电话来着,知道他也没回去。镇上一摊事,离不开。既然下来了,就得配合凡人的节奏。

    这算不算是凡人说的那“和平演变”呢?不过总比在天上无所事事来得好。神嘛,就得有个追求。灶晓强表情严肃地从沙发上爬起来,双腿夹成奇怪的姿势,一步一步挪向厕所。

    灶晓强病了,小饭馆提前歇业――学生们放假,生意减少,所以不差那几天的营业收入。张胖子挺高兴,拿着红包就回家过节去了。窦荣也轻松不少,每天只扛煤气罐就行。

    瓦罐汤店那头还照常。钟义到医院看灶晓强,谈起春节的歇业问题。瓦罐汤店周边是居民区,不像是学校这里有个寒暑假的客流低谷。他告诉灶晓强,说有客人问大年三十还营业不,如果营业,就在店里订一桌年夜饭。

    “问过店里的人了,大师傅们可以把家里人接来,有几个服务员也不回家。”钟义把水和药片递给灶晓强,看着他吃下,“我想先搞个预订,看看有多少人,能不能划得来。”

    “成,都你看着弄。”躺在病床上,灶晓强眼睛盯着头顶的生理盐水。范珍珍这次差点要了他的命,接连两次买错药,吃得他实在挺不过去,只好挂了120。

    救护车闪着红灯把他送进急诊室,先搁屁股上扎了针退烧的,接着验血验便。全套活儿忙下来,确诊说没啥大危险,就是拉脱水了。那就补吧,医生把生理盐水给他吊上了。这玩意每分钟限滴四十下,一瓶子能滴一整天,躺得灶晓强难受半死,可又不敢滴快了,滴快了容易出神命。

    “去卫生间?”钟义见灶晓强伸腿,赶紧扶了一把,“灶叔,听说你病了,瓦罐汤店的人都担心着。他们一时走不开,托我祝你早日康复。”

    “不去卫生间,躺太久身上难受,坐回儿。”灶晓强挪挪屁股,伸手从抽屉里掏出管痔疮栓,“年前中 文首发我肯定去一趟。大家这半年的辛苦我都看眼里了,你叫他们放心。”痔疮疼得厉害,近期只能吃流食,辣子油啥的绝对不敢沾。路遥知马力,还是钟义办事妥帖牢靠。可不敢让范珍珍帮带药,她办事的结局无法用常理推断。

    “成,肯定把灶叔的话带到。”钟义点点头。见范珍珍进来,他就跟俩人告辞,说顺便去看看爸妈。“今儿假公济私。”羞愧地挠着头,钟义不敢瞅灶晓强和范珍珍。

    “这孩子。”灶晓强失笑,“去吧。”

    “嗯。”钟义高兴地点点头,直接奔颅内科病房去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