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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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偌大的厅堂里除了两个穿着灰衣打扫的妇人外只有我和殇平两人。

    那少年跑进后堂之后便彻底失去了踪影,两个打扫的老妇不时瞟我们两眼后窃窃私语。好一会,少年带着一位挽着双髻的少女从后堂出来;少女走到我面前做了个万福后用稚气未脱的声音道:“这位先生可是要见花魁?”

    “不错。”我上下打量着少女回答道。

    “茗姑娘才醒,请先生稍作休息,我去为先生通报一声。请问先生贵姓?”

    “在下免贵姓穆。”

    双髻少女单手比向一旁的靠椅示意我请坐。而后转身上了楼梯。

    我转过头问一旁的少年:“这是老鸨?”

    “嘿嘿,怎么可能;这是头牌的贴身丫鬟,要是给爷您招来老鸨还不知道要爷您多花费几百两才能见着头牌。”那少年打着哈哈,找了个最近的椅子坐下。

    我走到一旁的椅子旁坐下,殇平垂手立在我身旁。我暗地里将殇平的手轻抓进手中,殇平的手指还是如当年那般细;此时殇平的脸上平添了几番羞怯。正当我欣赏殇平这般模样时,眼角余光瞥见一个影子。几乎是眨眼的功夫,我起身将殇平护进自己臂下;一个有人头般大小的青瓷花瓶,正砸在殇平方才站的位置。惊魂未定的殇平紧紧抓着我手臂,我抬起头。。。就在大厅上方最高的一层扶廊上的珠帘微微摇动。

    不一会,楼上便传来此起彼伏的砸东西声音;只见那盘着双髻的丫鬟双手提着罗裙快步奔下楼梯,见着我立马行礼道:“先生,茗姑娘不想见您;请您立刻离开。”看着小丫鬟气喘吁吁的样子,看来这个花魁的脾气还不小;只是我也没得罪过什么女子,也不用对我如此拒之千里。

    我蹙眉起身,作揖道:“那在下改天再来拜访。”

    “茗姑娘交代我传话,请先生您今后也不必来这天香阁了。其它的话不便转达,请先生体谅。”

    “看来我和这位姑娘是没什么缘分,既然如此;也罢。”说着,我摆摆衣袖;随着少年的引领朝门外走去。

    突然,楼顶传来一声怒叫;分明是个女子的声音,却是气势十足。

    看来我真该反思反思,何时得罪过什么绝色女子。

    跨出天香阁的大门时,已经是日上三竿。雾气也散了大半,街上的行人也多了不少。雨倒是停了,到处还是湿润得能透出水汽。

    回到宅邸,殇平不愿意和我在下人面前过于亲近;我便由着他。他爱如何就如何,我不想逼着他。一进大门,殇平就推说有事要做;小跑进了后院,我笑着目送他背影;走回屋子。

    接下来几日,我都没再见到殇平。问葵篱,葵篱只说他每日清早就出门去了;入夜时才回来。在宅中,有时会遇见我;总是他才见到我便慌慌张张地躲开。

    二更时,下人们基本都睡了;我正巧才找出一些文书,才走到房门口忽听得一阵脚步声从前厅传来;我取出屋里的佩剑到前厅,此时前厅里正有一个人影在。我悄然绕至他身后抽出剑架在颈后,问道:“迷路了?还是要偷什么?”

    那人缓缓转过身却没有反抗。

    “殇平?”

    月光透过窗格投在他身上,殇平这么晚在前厅做什么?

    殇平垂着眼神,像那时一般咬着下唇;支吾道:“我才从外面回来。。。”

    我赶忙将剑收起,抓起殇平的手质问:“我不管你去了什么地方,我是想知道你这几日为何刻意躲着我?”

    “萧燎。。。其实你那时出征以后,我生了一场大病;大夫都没办法医治,我爹急得一夜病发也辞世了;正当我病得奄奄一息时,一位世外高人将我治好。只是因为这场大病,我对以往的事情,都只能记得零星大概。”殇平垂着头,说完一切。

    “为什么你们家的家奴将你的墓立好了?”若真有如此高人能医治好殇平,那是再好也不过。

    “因为我爹死后,他们觉得我也该差不多了。所以就立在那儿了。”

    “既然如此,你早些休息去吧。。。”我站在原地淡淡说。

    看着殇平远去的背影,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但是细想起来,又不知道到究竟是何处不对。

    门廊里摇曳的灯笼伴着巡夜的竹更声,显得整个宅院更加寂静;推开大门边的侧门,门外的街道也是空无一人。连周围住家的灯火也都熄得干净,不留一盏。反手将侧门带合上,我迈步朝东市走去。

    到达韩家老奴的住所时,大门紧闭;门栓上不但落着厚厚一层灰,门环上还结着蜘蛛网。看来一时半会是找不到韩家仅剩的这位老管事了,本想向他问清当时殇平的病情。若我记得没错,那老管事当年是对我说是看着殇平咽气才下葬。若是骗我,一个老管事又是基于什么原因要骗我?若是他没骗我,那只能说明。。。“殇平”在骗我。。。

    我一想到这里不由得晃了一下神,殇平断然不会骗我。他不会把我与他的事与别人说去,他不说;别人又怎么能知道。再说那身体如假包换,天下间的事纵然再离奇;也不会有这种偷天换日的奇事。

    渐渐身边的行人渐多起来,眼前的景色也变得灯火通明。马车,人轿穿梭而过,丝竹琴弦之音飘摇而至。不觉间我竟已经走到了花街上。

    远远的便看见天香阁门前围着一大群人。

    怕是那位花魁姑娘又要开场了,才想到这;边上小巷子里闪出一个影子,要不是我眼疾手快,他绝定是要摔在地上。来者单手扶住我手臂,总算稳住身形,他直起身的瞬间他头上的盖帽也滑落;这位慌慌张张的小姐正是白天里那位花魁姑娘的丫鬟,头两侧盘着两个髻子的那位少女。少女第一反应抱起手中的包袱低头掀开一角细细查看,然后轻轻把那掀起的包袱一角盖上;确定无恙后,方松了一口气。见了我,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忙抓起滑落的帽子复又盖在头上。朝我鞠了一躬后,抱着那包袱朝着天香阁相反的方向跑去。

    正巧此时几个不远处的嫖客的话被我听见。

    “听说没,今日天香阁的茗姑娘身体不适;从晌午时就大病卧床。现在整个天香阁都封上消息,连客都不接了。”其中一个说。

    “啧~我怎么看见西街那的产婆刚才跟着几个天香阁的丫鬟进了后门?”另一个压住声音接道。

    “嘿,新鲜了;敢情茗姑娘是临盆了。”第三个人说完后,几个人笑成一团。

    我转身朝着那少女消失的方向追去。

    小姑娘毕竟是深闺出身脚力不济,没出两条街;我便追上了她。与她相隔一段距离后,我跟着她一直出了杭州城;那少女环顾四周后绕进城外官道边的林中,进了林子后没走几步;少女便拿出手中的包袱,小心翼翼端端正正地放在一棵树下。站起身后随即双手合十,嘴中念叨:“不要怪主子,要怪只能怪你命不好。”

    说罢,少女提起罗裙转身跑出林子。

    少女走后,那包袱开始微微动起来。。。。

    我两步走上前,蹲下身轻掀开包袱的一角;就着树叶间投下的月光;包袱里躺着一个孩子。这孩子比一般婴孩小上一圈,全身浮肿皮肤发皱肤色透出微微的紫色。小家伙仿佛很难过,双眼还睁不开;张着小嘴却哭不出来,手无力地抓着包袱布角。

    我单手抱起这孩子,朝着城内快步走去。

    为我开门的是葵篱,披着一件衣服;打着灯笼。见我抱着一个东西,便好奇地凑上来看;一看她就惊叫:“主wWw.子,这孩子快不行了!”

    言罢,她一把从我手上接过孩子;把手上的灯笼一下丢给我:“主子,快;我要热水;再生一盆炭火,还有干净的棉布;剪子。”

    当我把炭火端进屋子放在地上时,正看见葵篱拿着烧红的剪子;剪断那婴孩肚子上的脐带。随后葵篱用细丝线将焦黑的断口紧扎起来,把那孩子的肚子用手掌托起;让那婴孩半趴,葵篱伸出两指,裹上薄棉布;伸进那孩子张开的口中掏了几下,那孩子身子颤抖了一下后。葵篱从那孩子口中掏出一些秽物,随后一声带着颤音的婴孩哭声从屋子中心响起。

    葵篱长舒了一口气,开始为那孩子洗身体。

    “如何?”我问道。

    葵篱擦了一把额上的汗道:“这孩子早产,又接生不当;本来是性命堪舆。不过她命好遇上主子您把她捡回来,又遇上我;现在应该WWW.soudu.org没什么大碍。”

    “以后就麻烦你照顾这孩子,我相信这孩子的生生父母过不了多久就该找上门来了。。。”我看着肤色渐渐恢复正常的婴孩,伸出手;这孩子还没睁开眼,不知是巧合还是别的;她的小手正抓住我食指。细小的手指正好能抓住我指尖,葵篱忍不住笑道:“主子,您看;她喜欢您。”

    我只能轻缓地从她的小手里脱出手指,正色道:“别胡说,你好好照顾这孩子。”

    吩咐完我起身离开葵篱的屋子,出门时;正看见殇平站在走廊中,手中似乎拿着一个什么东西。。。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