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时,杭州城就被一大片雾气笼罩;湿冷的气息。葵篱并没有多问,只是为我准备好麂皮的翻领外袍就退出去了。当我披着长袍出门时,林建平抱着一把油纸伞气喘吁吁地从内堂跑出来追上我。
不及我问,林建平先开口道:“葵篱让我跟着您一同去。”
我看看他,点了下头;他随即撑起油纸伞跟上来。泛黄的伞檐正好将我头顶的天空遮去,雾气里还夹杂着小雨。
因为身高差异,林建平努力抬高手臂为我撑着伞。起先,他也不说话;我自然也一言不发。直到头顶的伞开始摇晃,我放慢脚步;他也放慢下脚步。我抬起手,握住他手中的伞柄;他开始有些惊讶,喃喃道:“葵篱让我帮您打着伞。”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可以。”我从他手中轻抽出伞柄,握在手心。
林建平,赶紧揉揉从伞柄上解放的手和手臂。我第一次能这样近距离长时间的看他,看着他专注地揉着手臂;那个瞬间。我突然觉得他确实不是平儿,他真的和殇平一点都不相似;殇平身上的柔和与包容,我从他身上感觉不到一丝。想到这里我突然有些莫名伤感,即使他的身体是殇平。眼前的人已经不是我年少时所爱的人。
我长长叹了一口气,继续向着前方走着。
林建平侧过头看着自己身边这个莫名叹气的男人问道:“您怎么了?”
“突然明白一件事罢了。”
“什么事?”不明白的林建平继续问道。
“你不是韩殇平。”我仿若自嘲一般平静地说。
身边的人一阵沉默后:“你怎么发现的?”
我停下脚步,淡笑看着他的双眼:“等你爱过一个人,你就明白了。。。”
瞬时,他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伞下又恢复了宁静,四周只留下房檐青瓦上雨水滴落在地上石砖的滴答声。
“你觉得我是不是不如韩殇平?”又走了一段路后,林建平忍不住问道。
我淡淡舒了口气:“不是不如,若要说;即使我对你如何。也是因为你这身体是韩殇平的。”
在话音落定的瞬间,林建平站住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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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我们第一眼相见时,我就告诉过你;我不是韩殇平。。。你为什么还要那样对我。wWw.。。”
我也停下脚步:“因为我认定你就是韩殇平,而且我相信自己不会认错那个当年与我朝夕相处五年的殇平。”
“那你又为什么说我不是韩殇平!?”他突然扬起声音质问。接着,他突然抬起头问道:“萧燎,你还记得我给你的那条短巾吗?”
我未料到他突然问这样一句,我以为;我不再误会他是殇平。他多少应该庆幸,突然这样问。连我也有些动摇。。。难道他真的是殇平。。。?
“我还记得我们在枫林里。。。我一直在杭州等你征战回来。。。”他述说这些的时候。。。眼中的寂寥,如同当年送我出征时一般。
“平儿。。。”我猛然将他搂进怀中,紧紧地抱着他;生怕一放手他便会离开。
油纸伞滚落在石砖地上。
我手扶住他颈后,吻上他的唇。他亦是略显生涩地回应着我。他的胸口紧贴在我身上,能感觉到他胸口呼吸的起伏。
当我离开他的唇齿时,他含糊地低吟:“萧燎。。。”
“平儿,为何你要一直瞒着我。。。为何你要躲我这一年多。。。”我紧紧搂着他的身体。
“萧燎。。。原谅我,别恨我。。。一切都是因为我爱上你了。”他将脸埋进我胸口,闷闷地说。
我现在只知道,平儿终于回来了。几乎一切都被我抛在了脑后,我兴冲冲地:“平儿,你说什么傻话。我为何恨你!?”
“那就好。。。有些过去的事就过去吧,以后让我待在你身边行么。。。”
“你想在我身边待多久就待多久,最好你一辈子都待在我身边。好么”
怀中的殇平不由得笑起来:“你身边那么多人,就让我待着就行了。我不奢求别的。”
我蹙眉:“为何你要这么说,殇平。”
突然,殇平抬起手指挡在我嘴前;抬头看着我:“以后叫我平儿,别叫我殇平。”
我轻握住他挡在我嘴上的手,亲吻了一口他的手心答道:“平儿,既然你不喜欢我叫你名字;我会叫你‘平儿’。”
殇平的脸颊上泛上一丝红意,抽回手;别过脸去:“您,还去青楼吗?”
我轻笑在他耳边低语:“平儿,叫我萧燎就行了。。。今天还是要你陪我去一趟青楼,探探他们底。”
殇平赶忙捡起滚落在地的纸伞,我从他手中接过纸伞;一手撑起伞,一手持起殇平的手。淡淡问道:“平儿,为何你的身体比一年前好那么多?”
“这,这个说来话长;等回去之后。我慢慢跟你说。”
我们朝着青楼的方向走去。
不远处的天香阁已经在渐淡的雾气中显出轮廓。
天香阁可谓是杭州城最大的烟花地,亦是所谓的青楼。整条花街上,现在就属这天香楼规模最大。不过此处还是夜间最为繁华热闹,到了白天;也和一般的街市一样寂静。
街边躺坐着一些被傍街的窑馆中喝醉被赶出来的客人。
走进天香阁的牌楼,两扇烫金镂花的大门紧闭。我抬手轻叩门上的红铜门环,不一会;大门翕开一道缝,从门缝中看去一个少年揉着眼打着哈欠懒懒道:“打烊了,客人要找姑娘晚上请早。”
我从随身带着的钱囊中取了一块整银,递给少年;少年马上来了精神,推开一扇大门语气也马上热情起来:“客官里面坐,姑娘们还没醒;您喝会茶。我去给您叫老鸨。”说着,少年招呼我坐进大厅后一溜烟就跑进后堂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