嚣魏牟恐怖的声名震得成胥三人七荤八素,恐惧瞬间完全攫住了他们。三个人神sè突变,头皮一阵阵发麻,不知所措地面面相觑,却又一下都掉开了眼睛。
成胥嘴巴翕开,急促地喘息,颤抖的两手在案几上无意识地乱抹,一会儿工夫,案上已湿漉漉的尽是手汗。
杨枫那声音不大的一句问话,直把茫然无措的成胥惊得几乎要跳起身来,也把他的头脑从混沌空白中一下震醒了。他畏畏缩缩的,失神的眼睛木然地偷偷一眼一眼瞟着杨枫,从紧闭的牙缝里咝咝地吸着冷气,吭吭吃吃地说不出话来。那副惊怖yù绝的可怜虫模样,叫人看了既厌恶又觉着可悲。
任征伶俐,谄媚地笑道:“我们哪有什么对策,一切总是唯杨大人马首是瞻。”
尚子忌忙不迭也跟着猛点头道:“是是是,一切但凭杨大人主张,我等无不从命。”
杨枫神sè一片冰冷。
范增自一旁淡淡地截口道:“不对吧。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退贼护驾事宜,本就是成兵卫与两位分内职责,杨公子名不正则言不顺,如何作得主张?”
任征在下面捅了成胥一下。成胥这次反应倒快,从怀中取出令符,跪倒双手奉上,沙哑地道:“杨大人,虽则大王命小将统带禁军,本就是杀鸡焉用牛刀之意。奈何小将近rì感染风寒,难以视事。咳咳,还请杨大人······呃,勉为其难,统带全军,咳咳,权当是看三公主面上,为三公主安全计······”
任征、尚子忌亦跪倒在地,道:“请杨大人掌军,主持大局,我等皆遵从将令。”
看着那几张怯懦的带着虚伪卑下谄笑的脸,杨枫眼里掠过了一丝深深的疲惫,厌倦地阖上双目。摇了摇头,他指指桌案,向成胥挥了挥手。成胥畏怯地又偷偷撩了一眼脸sè冷沉的杨枫,如释重负地把令符放在案几上,小心翼翼说了几句景仰之情如滔滔江水之类的废话,三个人蛇一样迅速溜出了帐。
杨枫眉心纠结着,重重吐出几口气,只感到胸中憋闷得难受。为了从成胥手里夺取兵符,他原本和范增殚jīng竭虑作出了种种布置安排,意图威逼胁迫从各方面入手,软硬兼施,逼迫成胥不得不就范。不料竟是磨利了宝剑劈柴,刚露出嚣魏牟打送婚使团主意的消息,尚未有任何行动,成胥便诚惶诚恐,甚至是迫不及待自动献出令符。
范增微眯了眼睛,拿起浸透了成胥手汗的令符,意兴阑珊地摇摇头。
杨枫突然长身一跃而起,一脚把案几踢了出去。“砰”,案几飞出丈余远,摔得四分五裂。
范增、展浪几个人惊讶地抬起头,看着脸sè苍白,两眼喷着愤怒、痛苦的怒火,亮得怕人的杨枫。
“禁军,这就是我大赵号称jīng锐为诸军之冠的禁军中的带兵卫!衰萎不振一至于斯。才多少年哪,武灵王赫赫扬扬睥睨天下的威风就败光了。你们看看,这帮人身上还剩下些什么,虚怯、懦弱、迷惘,没有担当,暮气沉沉······如今的大赵,早泯了昨rì之勇的大赵,究竟还能消得几番风雨呢。”杨枫的语声愈来愈愤恨。
帐中诸人及闻声赶到帐外的卫士都静悄悄的,没人敢发出任何声息。
好一阵子,范增悠悠地道:“当rì,我们都曾质疑过,公子却说过这么一句话——‘只要做起来。’怎么,如今公子自己的心先死了吗?”
杨枫深深吸了一口气,回过身,定定注视着范增,终于展颜一笑道:“杨枫一时有感于衷,多谢先生提醒教诲。是的,只要做起来。笑着,去迎接灾难的礼物。”慢慢踱了几圈,抬起头道:“展浪,集合全军。再请少原君和平原夫人前来。”
号角声起,骑兵和禁军士兵们纷纷奔向营前一块荒芜的空地,夕阳下,一条条长长的影子在人马的脚下乱晃。不移时,列成了两个方阵。
凌真已领人在搭起了支架,尚未完工的望楼基架上铺上几块木板,临时成就了一个木台。
杨枫握着令符,领着展浪、斗苏登上木台。展浪按刀侍立于后,斗苏则手执一张近一人高的硬弓,将长弓一端拄在台上,右手轻轻拨着小指粗细的弓弦。
少原君嘴唇肿得老高,带着十余名高手家将摇摇摆摆走了过来,含糊地骂道:“杨枫,你有什么狗屁事,我娘是你能见的吗?”
杨枫不等他大放厥词,高举手上的兵符,神sè冷峻地扬声对台下众人道:“弟兄们,魏境马贼肆虐,成兵卫复抱恙在身,恐前途有所疏失,负了大王重托。故,自即刻起,由我执掌兵符,统带全军。”
台下禁军中爆发出一片低低的欢声,洋溢着欢欣的气氛。毕竟,在少原君的几次胡闹中,成胥孱弱无能,在军中的威望降到了最低值,一众军士人人侧目。而杨枫的声名,又早在几次铁血杀伐中,奠定了下来。闻得由他统军,众人都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少原君乜斜着眼,鼻孔里嗤了一声道:“统个五百人就威风的,把爷叫来显摆炫耀,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杨枫冷喝道:“少原君,此乃我军中,而非你的少原君府。军中,军令大如山。若你再不知检点,休怪杨枫冒犯了。”
少原君双手环抱胸前,瞪起了眼,满嘴漏风地吼道:“杨枫,你好不知天高地厚,你以为你是老几,无论在赵国,还是魏国,爷都能治死你!”回首骂道:“还不给爷教训这个混帐东西。”
心中颇有戒惧的徐海看了看台上眼神冷酷的杨枫,蓦的明白了些什么,急着一抬手,蒲布却已拔剑从身旁冲了出去。一下拦空的徐海悲哀地闭上了眼睛。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