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板起脸,停下手里的动作,第一次用非常生气的口气斥责他,“小孩子家不要胡说!”
在福沛印象里,这是我第一次板脸,第一次严厉的斥责他。平时我对他极是疼爱,连大声说话的次数都没有,更不要提板面孔了,所以我今天突然板起了脸,对于他一个小孩子来说,肯定会吓到。他低下头啜嚅着不敢再说什么,长长的睫毛掩盖住了眼睛。我心里一阵疼痛,恨自己怎么乱了方寸,忙将脸孔放柔,低下声音柔声道:“福沛乖,爹没有不要我们,所以你以后不要再瞎说知道吗?娘会生气的,爹知道了也会不高兴的。”
他沉默了一会,抬起含泪的眸子朝我点了下头,我拍了拍他的背,哄道:“好了,那快点睡觉吧,娘陪你一起睡。”
“嗯。”他重新窝进我怀里,我轻轻拍着他,待到福沛彻底睡熟,我才复杂的看着他稚嫩的脸庞,心里排山倒海。怎么办呢,虽然胤禛不是不要我们,可是我们这辈子要再相见恐怕是不可能了。福沛一天天长大,一直见不到他,这跟胤禛不要他有什么区别?我该怎么跟他解释这个原因?
自从福沛被我训斥过不许说爹不要我们的话后,他就沉默了许多,有时会望着我发呆,有时又一个人独自坐在那里沉思。我问他怎么了,他总说没事。我叹息的摇头,一个只有六岁大的孩子心思就已经这样难以折磨,今后我该怎么跟他解释他复杂的身世以及他的阿玛?原以为雍正六年会像往常一样平凡的度过,谁知九月十二的那一天,老天给了我一个特大惊喜。
那天我午休刚刚起来,正准备精神抖擞的开始下午的工作。
“小五、小六、小七,你们把桌子都擦一擦,客人马上就要多了。”我立在柜台前吩咐伙计们收拾茶馆,正当大家忙的不亦乐乎的时候,门口忽然多了一批车马队。凭着我长时间积累的待客经验,我知道有大生意要进门了,遂起身亲自出去迎接。
“欢迎光临,各位里面请……”我热情的边说边走到门外,门口的一群人纷纷下马。我抬起头来招呼伙计去安置马匹,眼睛不经意的扫过那些人,整个人瞬间如遭雷击,站在那里动弹不得。
“胤……胤禛?”我不敢置信的低呼出口,猛然反应过来后又急忙用手紧紧捂住嘴巴,眼泪瞬间迷蒙了眼眶,心脏剧烈的跳动着。
胤禛也看到了我,他微微一楞,整个人站在那里,视线胶着在我的脸上。此时的胤禛完全一身平民打扮,他带着几十个侍卫模样的人居然从京城出现在这里!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呆呆的看着他。
“娘。”忽然,一声稚嫩的嗓音打破了我的忪怔,我低头一看。
天,他居然把福惠也带出来了!
“你……”我看向他,咬着唇说不出话来,已经在心里呼喊了几千遍几万遍的名字此时哽在喉咙,硬是叫不出来。胤禛一脸激动的凝视着我,嘴唇不停的哆嗦着。他走近一步,压低声音凑到我耳畔,我熟捻已久的嗓音就这么灌入我耳中,“怎么了,看见我傻了?”
我身子一颤,茫然的摇摇头又点点头,使劲盯着他看。他幽深漆黑的眸子慢慢浮出一丝笑意,伸手牵住我垂在一侧的手。
温暖的触感,仿若梦中无数次的再见,我身心剧震,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用力拽过他,将他拉进茶馆。
“小五,小六,好生招待这些贵客。”我匆忙示意了一下身后,拉着他就往里走。
“好的,老板娘。”小五小六看我这么激动,知道这些人不寻常,个个不敢怠慢,连连答应。我一口气将胤禛拽到楼上,使劲关上房门,未等他说什么,转身一头扑进他怀里。他身子一僵,两秒钟后也紧紧回抱住我,哑着嗓音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我使劲窝进他怀里。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呜呜的哭着。
“兰儿,兰儿……”他一遍又一遍的喊着我的名字,我拽住他的衣服,抽泣着闷声答道:“我在……我在……”
“兰儿……”他抬起我的脸,深深的凝视着我哭的迷糊的眼睛,缓缓低下头,嘴唇轻轻的覆到我的唇上。久违的熟悉扑面而来,我的眼泪又控制的不住的流下来,他心疼的吻着我的唇、我的眼、我的眉,好似要刻在心里最深处。
“胤禛,我想你想的快疯了……”我呜咽的抱住他,贪婪的呼吸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一只手无意识的抚摸着他的背。他的身子一僵,渐渐烫了起来,忽然一个弯腰将我打横抱了起来。我脸上一红,忙抓住他的手,急促的说道:“不可以,这里人太多。”
他微微一顿,唇角浮出一丝笑意,依旧将我抱到床上。我紧张的看着他,手都在颤抖。他抱着我,躺下来,将我拥入怀里,低声道:“只是这样抱抱,好么?”
我心里一酸,反手抱住他,将头窝进他怀里。他摩挲着我的背,跟我说:“我将福惠带了来,你说你很想他,这些年他也很想你,而且身体又有些不好。我想你说的对,我终究不能时时刻刻护他周全,与其到时后悔,不如现在忍痛割爱,毕竟他在你身边,我放心。兰儿,我把福惠交给你,你一定要告诉他不是阿玛不要了,只是阿玛实在万不得已,我若是不做这个皇帝,我们一家人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胤禛。”我捂住他的嘴,“不要说这样的话,你是个好皇帝,百姓社稷都需要你,我会跟福惠说的,他会明白的”
他伸手抚上我的手,放在唇边亲吻着,温热的掌心传来他的温度,让我感到一阵舒心。
“那宫里呢?你安排好了吗?”我抬起头看着他。他点了点头,“嗯,十三配合了我,我才得以将福惠神不知鬼不觉的带出来。”
我微微一笑,十三永远是站在胤禛这边的。我想起由于刚才太激动,忘了把福惠带进来,而且福沛也还没见过他阿玛,我不如将他们一起叫进来见一见吧。这么想着,我起身对他道:“你还没有见过福沛呢,我去把他们叫进来吧。”
听到福沛的名字,胤禛的眼中闪过一抹极快的欣喜,他目光炯炯的看着我,“福沛在吗?”我点点头,走到门口往下看,此时福惠正被那些侍卫小心的带在身边,而福沛似乎正在屋里。我思忖了一下,决定先下楼叫福惠。
我走下楼,福惠正在喝水,我轻喊了一声。他回过头来看到是我,高兴的叫起来,“额娘。”我笑着朝他招了招手,拉住他的手不愿松开。那些侍卫看到是我,又抬头看了看站在楼上朝他们点头的胤禛,没有阻拦我。
我将福惠带到上楼,又叫来福沛,四人齐聚一屋。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有些陌生。我将福沛拉到身边,对胤禛道:“这就是福沛。”
“福沛?”胤禛满脸激动的低喊了一声,颤巍巍的朝他伸出手,“来,到阿玛这里来,让阿玛好好看看你。”
福沛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我一眼,见我满眼鼓励,不由得上前一步,疑惑的问道:“你就是我阿玛?”
胤禛愣了愣,笑着点点头。福沛脸色一变,猛的跑过去抱着胤禛哭起来,嘴里嚷着,“阿玛,你为什么不来看福沛,福沛想死你了。”胤禛一时颇为动情,抱着他小小的身子不停的安慰着。他们父子相见感动,福惠看到这一幕,不解的拉了拉我的衣角,“额娘,他是谁?”
“他是你弟弟,福沛。”我蹲下身认真的跟他解释道。
“弟弟?”福惠挠了挠头,非常不解的回看着我。我叹了口气,伸手抚向他的额头,也对,在他的印象里还没有弟弟这个概念。自从我走后,胤禛没有跟任何一个女人生下过孩子,更别提弟弟妹妹了。
想到他没有多碰别的女人,我的嘴角不禁扬起一个弧度,心里有些欣慰。
“你笑什么?”正在哄福沛的胤禛看着我对着福惠傻笑,不由得望着我。我脸上一热,想起他对妃子一脸严肃的样子,忽然起了玩心,跑到他身边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我很高兴你没有趁我不在的时候碰其他女人,不过我担心你会因为长时间得不到满足而有害身体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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