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儿,朕就是想不明白,像车士轩那样的好人选你有什么可不满意的?”朱瞻基又像是抓住好时机的在外甥耳边念叨,“都十六了,还没定下个人家,朕怎么对得起已故的忠义候?”
“舅舅!”思乡趁没人注意无奈的翻着白眼,“我和饰文是好朋友,这样有什么不好的?没成姻亲,不代表饰文不能为舅舅所用,这一年下来,他的才干与忠心您心中应该很清楚!”
“就是因为他好,我才替你着急。”皇上有些不合场合的激动,“放眼满朝,还有谁能配的上你?”
那是因为在舅舅您眼里,外甥我是最好的。可是激动也要看场合啊!
“有什么话回头回汀云阁再训我可好?”
朱瞻基这才想起不应现下议论这个问题,于是就住了口,迅速恢复了一国之君的严谨。
今天是皇后的寿辰,按规矩宫中上下包括皇上本人都得来交泰殿给皇后祝寿,朱灵桥母自也不会例外。此刻,作为寿星的皇后娘娘正和朱灵桥在殿的另一旁相叙,舅舅便凑到思乡身旁又在言传身教——谁让四天后就是赵思乡十六岁的生日。
赵思乡看着一边淡笑的皇后——虽说她和这个舅母不亲,但打心里是有些羡慕她的。
作为个皇后,孙氏是幸福地。
她本就是宣宗的继后,皇上宠她,便在她生了如今已为太子的儿子后,使嫡自动辞了皇后之位,改立她为后。其实皇上会这么做也是有些因由的。
孙皇后本是张太后的养,与当今的圣上也算是青梅竹马,感情自是不比旁人。当初朱灵桥曾和张太后协商好,让朱瞻基立其为后,可是后来宰辅杨士奇认为不应再让太后势力做大,且成组在世的时候曾承诺胡家将来必令其为后。
所以当时孙氏只得退居贵,直到多年后圣上羽翼日丰,杨士奇亦退下相位,而孙氏所出之子位立东宫后,始才达成夙愿。
尽管舅舅还有许些个目前正在自己对面的嫔,可是他待皇后舅母的这份心也算是古今难得了!
其实,赵思乡心里不是很认同舅舅的做法,毕竟自古以来嫡庶有制,哪得这般任意僭越,况且身为一国表率之君。只是为人臣的怎好妄议君长?
然心地,她亦是希望有天能成为自己所爱丈夫疼爱的嫡,只是希望那天不要太远!
絮絮的和风,三四月的京城还有些微寒,对于自幼长灾难放得思乡来说,有些难以接受,却又带着惊起。
这一日,她又出宫游玩,临行时母亲还笑她怕冷却又逞强。其实舅舅是不让她一个人出门的,怕不安全,可她又觉得带着人碍手碍脚,加上朱灵桥对于儿的教育比较放任又信她有自保能力,是故她才可以如此自由自在。
此刻,她正思考着要不要去找饰文,可转念又想其他新进左迁至通政使司兼领了翰林编修,忙的很,便是过府他亦不一定在。而车伯母人虽温雅博学,对她拒婚也不怪罪,只是子淡泊了些,让人都不忍心去打搅。另外饰文还有两个未嫁的,大的小她一岁却也定了婚期,年末便会嫁至江南,如今正在研习红,乖乖的做个待嫁;小的呢,才十一二,还是个娃儿,自然也没什么共同语言,所以去车家的主意也就销了。
转念一想便往西走,去楚家吧,楚暮的子闺名双宜是饰文的表,听说她又有身孕了,去她家逗逗才三岁的路儿也好!
虽这么想着,可却被街角的吵闹给吸引了。
只见一个一身缟素粗麻衣的子趴跪在地上,一个男人扯着她,像是要把她拖走。
岂有此理,光天化日之下——
她还来不及思考,就见男人将子死命拖起,子一个不稳踉跄的坐在了地下,满面泪痕。
赵思乡一个快速转身,上前挡下了男子又伸出的魔爪,并将子扶了起来。
“怎么会有这种人?欺负弱子,算什么!”她打量了一下手上扶着的子,身着着斩衰粗麻丧服,做着未适的打扮。
想来定是男子见人貌,不顾衰期的强抢,一想这儿就不让别人说话地一掌劈了过去。
没想到,男子是个练家子,虽是突然,但也轻巧地躲过了。一个转身落在一丈之远,开口说道:“姑娘,你误会了……”
“误会什么?”赵思乡哪是听得进话的人,又出手打了起来。
男子只是躲闪,并不还手,可思乡还是进不得他身,于是气急,步子反而乱了,失手险些摔倒。那男子反应迅速的接住了思乡,她这才发现着男人不但不像她想的那般猥琐,反而是一副英俊挺拔的样子。
“姑娘,您误会了!”丧衣子着急的跑了过来,面颊还带着泪痕,“真的是误会了,他是我的恩公,不是要欺负我的。”
赵思乡这才发现自己还在男子的怀里,又听到子的解释,知道自己误会了,很是不好意思的站了起来。
男子很没好气地挑了下眉宇,意思是看吧,让你不听我讲。
本来还不好意思的思乡这时气不打一处来:“还不是他自己,一副恶狠狠的样子!”
瞅了他一眼,那是个年及弱冠的青年武,着着利落的武服饰,不似白面书生的柔弱。
“姑娘的身手也是不错的,论起恶狠,彼此彼此了!”
“你——”转又说,“你真的觉得我的身手不错嘛?”
这一年里,她都时不时地缠着成盛教她武功,可没想到还是在几招之内就被眼前男子抵了回来,心中还真是沮丧。
武被她这么有趣的反应,整得一愣,又笑了出来。
“真的挺不错的了,你年纪还小,又是子,力气本就是会小些的。只不过——”
“不过什么?”思乡感兴趣地说。
这时天空中响彻着雷,仿佛要下起雨来。
“姑娘,恩公,要下雨了,寒舍便在这附近,二位如是不弃,过来避下雨可好?”丧衣子说。
思乡瞧瞧天,又见子脸煞白,于是便就扶住她进了胡同。
“喂,大人,你要是没公务在身的话,一起过来吧!”
武略微一想,随在了两人身后。
赵思乡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是间很普通的民舍,普通的不能再普通。虽不至于家徒四壁,却也算是空空如也。
子给他们到了两杯水,外面已下起了细细的雨。
“这位,我看你脸不好,就不用忙着招待我们了!”赵思乡连忙扶住子,也给她倒了杯水。
武心中顿时对赵思乡有所改观,他原以为不过是个任的千金,未想到却能如此细致的体贴周到。
“高姑娘,你也坐吧。其实我早就说过了,沈某不过是举手之劳,姑娘不必有所报答的!”
“轻罗自幼失持,先父一人将奴家带大实属不易。而今家徒四壁,若不得大人恩惠,不但施得医药,还将父亲入殓,以偿奴家人伦之孝。大恩大德,轻罗便是结草衔环,也是没齿难忘!”
说着边哭边跪在地上,吓坏了另外的两个人。
“你怎么又来了?”武有些无奈,“沈某自幼丧父丧母,自是羡慕姑娘能进孝道,微薄之力,你又何必挂在心上?”
赵思乡总算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不惊叹道:“这位,你不会是想以身相许吧?”
高轻罗脸颊绯红,低下头去,也不言语。
“好生的糊涂啊!”
思乡此话一出,沈撷便心有戚戚的点点头。
“我看也是读过书的人,想来出身定也不俗,怎么还会有如此迂腐的想法?为人婢,岂不辱没了先人?”
“这……”掷地有声,说得高轻罗无力反抗。
赵思乡知道她猜对了。
刚刚她发现喝水的瓷杯虽然带些绽儿,却是正经邢窑的白瓷,虽不至于买的上什么价,但一般人家还是不会用的。再者,屋内虽是空空如也,可厅中却放了一个大方桌,摆了几张宣纸,似是书桌。还有便是高轻罗的措辞了……
思乡携着轻罗一并坐到了炕上,也不怕会弄脏自己的衣服。
“想通了?”
高轻罗点了头,沈撷这才松送了口气。
“这就好,没必要自卑的。”她又笑着,“我们三个还真是有缘,我也是自幼失祜,如今和家母住在舅舅那里。”
谁知沈高二人误解了她的意思,无不可怜她的寄人篱下。
缘?
沈撷此才想起:“在下沈撷,西城兵马司副指挥,还未请教姑娘如何称呼?”
“我姓赵——”思乡想,沈撷是京城守备,若说真名岂不落了身份?到时这个朋友就不一定交得成了。正巧看见窗外的雨,便道,“小字雨情。”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