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黄昏的杭州城里,丝毫不减白日的热闹与喧嚣,反倒是一番别样的繁华。
“你还敢跑?看本怎么好好的收拾你!”说着就见一道嫩绿的影子风旋似的飞到几个高大男人面前。
“赵思乡,你可别道是本少爷怕了你?我就不信你真敢打我!”话虽是这样说,可人早已躲到几个家丁后面。
“本打的就是你!”说着便一掌劈向正袭她的一个家丁身上。
这一掌不仅没把围观的人吓走,反倒迎来了一阵的喝彩声。
你可别道是杭州城里的人都欺善帕恶,或是只单单的爱看热闹。当然也不是这杭州人都这么暴力,连十四五岁的小姑娘都当街打人。实在是这个人太可恨了,该打!
“赵思乡,我爹可是浙江巡抚,你惹得起吗?你们汀云山庄的生意做得再大,亦不过是个商人,比得过家?就算你和知府过从甚密,可也不看看他听谁的!”恶少越说越来劲,仿佛胆子也大了,竟敢站到了赵思乡的面前。
“李世辅,这次你强污民被我撞见,可谓是人赃俱获。若李巡抚还要包庇于你,怕也说不过去!况且前几次我收拾你,也不见你爹说什么不是吗?”随即双手也招呼了起来,那些打手哪甘示弱自也全力的厮打。
不一会儿,大街上已乱作一团。
殊不知,这一幕全数落在了月来楼上倚窗饮茶的贵公子眼里。
这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面若冠玉,不怒自威。对于方才的对话以及现下的斗殴,也丝毫不放在眼中,平静中带了一丝令人猜疑不透的浅笑,令他身后站着的年长者有些不安。他的另一侧站了个三十来岁的汉子,人虽粗犷了些,而一脸的冷漠却感觉并不粗俗,反倒是手中的剑令人没来由的心安。
而此刻相较于主人的闲适,汉子则有些皱眉。说实在的,这姑娘的功夫还真不怎么样!他越看越心急,其实挺想下去帮帮这个有趣的姑娘,可主子未发话——
眼见赵思乡越来越处于下风,白衣公子有些急了:“成盛,还不下去帮忙!”
“是。”一个箭步,成盛已飞身跃下,快速的加入战局。
“瑟江,你觉不觉得这姑娘很有意思?”他玩味的笑问原本站在最后的青衫书生。
被唤作瑟江的书生微微颔首,他实在猜不出主子的意思。这话他是不是可以解读为主子对人家姑娘有意思?这可怎生是好,不一定能带回去的,况也得看这小姑娘的意思不是?
那姑娘年纪不大,虽说主子也还年轻,可总觉得什么不对劲似的!
看着瑟江尴尬的表情,白衣公子知道他定是想了什么,不仅放声大笑。
有趣,有趣,真的好久没这么笑过了!
楼下的打斗已尽了尾声。原本赵思乡以为自己这次一定被李世辅的人羞辱,没想凭空得出了个救星,真是天下好人多不是?所以她越打越开心,更是无比崇拜成盛利落的手脚。
比娘的还要厉害得多!她心中如是想。
待到一干人等俱以制服时,赵思乡便把他们交给了刚刚赶来的府衙衙役。
“王班头,有劳您了!跟知府大人说,如有什么麻烦尽可说是汀云山庄惹得。你们只管腾出牢房即可!”赵思乡好不仗义的说。
“赵姑娘,虽说这小子的爹亲硬,可我们杭州府也不是吃素的!您为杭州百姓除去一霸,大人也会帮衬您紧的。”话落便把人绑走了。
虽说赵思乡心下明白不是这回事,可也只得走一步算一步了。
“这位大哥,真是多谢了!”她一抱拳,很生霸气的向成盛道谢。
“不客气,姑娘要谢就谢我家主子吧!”他顺手一指,赵思乡便看见四五个人正自月来楼中走来,为首的正是摇扇的白衣公子。
“这位公子,多谢您授意相救!”
“好说好说,在下也是有感于姑娘的见义勇为,至于这谢字实不敢当!”
“哪里!公子不是本地人?”只怪眼前的人眼生得很,这杭州城里哪有她赵大不认得的人!
“是。在下姓朱,单名一宣字,是过路的商人。”朱宣拱手一揖,“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我叫赵思乡,家就住在西湖边的汀云山庄!”
朱宣一笑,他当然知道——若不是刚刚自楼上听得清楚,他也不会亲自下楼。
“在下初来杭州,不知赵姑娘愿不愿意给在下做个向导。我是十分有感于姑娘的热心的!”那笑容仿佛不给人拒绝的机会,反倒使一般随从被主子搞得莫名其妙——不知主子为什么会刻意接近这个小姑娘。
“这原是好的,可不瞒公子,我现下惹了麻烦,只怕会连累于你。而且现下我母亲不在,许多事情都是我处理不得的,若是公子不嫌弃待家母回来时再来拜访即可!”
看着赵思乡满脸的忧虑,朱宣心中笑道,这丫头还知道自己惹了麻烦,依他看刚刚她可开心得紧呢!
表面却不言语为难,只说:“姑娘说的是,只是若有了麻烦在下也愿意尽些绵薄之力。可姑娘也应答应我的要求,做个向导,反正带些什么人全随姑娘的意便是,且当我们做个朋友!”
赵思乡自觉朱宣不是个轻浮的人,且没来由的便对他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随即点了点头说:“反正这些日子我也闲得很,若公子不怕被我惹上麻烦的话,我自是也愿意与公子做个朋友!这样好了,明日我便到你们的落脚处找你,如何?”
“这自是好!说定了,明日辰时高升客栈见。”朱宣的笑容像是把一切都算机在内似的。
看着朱宣诡异的笑容,只待赵思乡走远后,瑟江才壮起胆子问主子:“主子,您是不是对赵姑娘有意思啊?”
朱宣双眉一敛:“你倒是管起主子的事儿了?”
“主子息怒,楚暮不敢。”楚暮说着便要跪下,却被朱宣反手拦下。
“行了行了,我与你玩笑你也当真?瑟江,我们可是一块长大的啊!”
朱宣脸上有了恶作剧得逞的笑容,使得成盛等人一脸的莫名。
“瑟江,你难道不觉得赵思乡这个名字很熟悉?”朱宣语出惊人的问。
可是楚暮确实莫名其妙,怎生也想不起在那儿听过。
朱宣又问成盛:“这赵姑娘的武功路数,你总应看得真切吧?”
“是真切。”经主子一说,成盛这才发觉虽然赵思乡的功夫看似很差却有着鲜明的路子,他惊奇的发现竟——“是大内侍卫的路数!”
朱宣总算满意地笑了笑,转而对一直贴在身侧的年长者说:“庸衡,这里你资历最老,不会连你也未看出端倪吧?”
不料答者竟用一种尖细的声音答道:“老奴愚钝,望主子提点!”
“想想她像谁?”
“姓赵……”一个人影瞬间在庸衡的脑海中越过,虽不似记忆中的丽绝伦,可清秀稚嫩的脸上依稀可以找到些痕迹:“主子,莫不是——”
“虚,别说!”朱宣神秘地笑笑,他知道较于其他人的莫名其妙庸衡已有了答案。
“可这也太巧了吧?”庸衡不惊呼,惊讶得忘了规矩。
可谁说不是呢?
朱宣又摇着扇子笑了起来,而不懂的人只得去问庸衡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