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三章 寻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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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浩开始着手调查外公的案子,可是他奇怪地发现档案部的档案只要是涉及到当年那件事的都被加了密。档案部的人爱莫能助地告诉他只有接到韩军长的电话他们才敢让他看。宗浩不想去求韩淳,他不想靠任何韩家的人来为外公翻案。他考虑了很久,决定先找到母亲再说,于是他请了半个月的假,先去了雄鹿岛请求鲁恒带他去找母亲,因为二十多年来,他连自己亲生母亲的面都没见过。鲁恒自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们凭着楚承率给林晓筠的几封信到处打听,信上的地址变动了几次,最后的一封写着四川绵阳,他们便找了过去。

  宗浩走了之后,守诺也离开了韩家,她没有去找尹程和林晓筠,而是和几个朋友合伙在宁州开了一家咖啡厅,开始认认真真地经营生意。她似乎需要时间来疗伤和思考,在这个过程中,她害怕任何一个过往的熟识的人打扰。

  自从宗浩和守诺离开后,韩淳变得更加倦怠,好像一切生活对他来说都是平平无奇的,没有什么能够让他提起哪怕一丝的兴致。滕知琪在知道真相后,一改往日温柔体贴的态度,变得冷若冰霜,好像这么多年所受的委屈和冷落已经让她没有力气再伪装下去。韩淳知道他们的婚姻已经名存实亡了,或许现在连名分两人都懒得维持。韩淳觉得这样挺好的,他轻松了,他不用再敷衍。只是轻松背后他经常感到莫名的空虚,有时候他站在窗前出神,会突然忘记自己是谁,忘了自己为了什么而存在。他的烟抽得越来越多,抽到他经常会觉得呼吸都痛,但他觉得痛一痛很好,至少能让自己感受到自己的存在。韩延赫夫看到韩淳的样子完全束手无策,当所有真相已经大白时,他们已经没有了任何理由去要求韩淳该怎么活,他太累了,已经没有力气去承担他们强加给他的责任。韩延赫想让宗浩回家,在知道他的真正身份之后,韩延赫仿佛看到了韩家未来的希望。与韩康比起来,宗浩显然优秀很多,也是当之无愧地韩家继承人。原本对韩康的失望本已经让韩延赫压制了心中的期待,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他的孙子不只一个,而且宗浩还那么年轻有为。当他试探着问韩淳能否找找宗浩让他回家时,韩淳看他的眼神仿佛是看一个天真的孩子,“爸,你觉得这可能吗?”

  “有什么不可能?他本来就是韩家的孩子。”韩延赫说得理直气壮。

  “那么当年他在腹中的时候你怎么没想到他是韩家的孩子?你们拉着我不让我去救她们母子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他是韩家的孩子?”韩淳的语气冷静得吓人。

  韩延赫登时被顶得无话可说,他知道靠韩淳是找不回孙子的,他只有亲自去找宗浩。

  宗浩他们赶到绵阳的时候才发现找一个人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信上写的陶家村有上百户人家,鲁恒回忆了很久才想起楚成昭的夫人也就是小率的母亲是姓陶,叫陶乐清,他们到处打听是否知道陶乐清家的地址,问了许久才有一个年过七旬的陶家老人告诉他们陶乐清哥哥家的住址,宗浩问这几年陶家村有没有什么新近搬进来的人家,老人想了很久,才说:“哦,好像是有那么一户,姓石吧,不过他们一家四口不怎么与村里人往来,他们就住在陶乐清哥哥家附近。”宗浩和鲁恒相视一眼,压住心中的激动,快步向老人所指的方向走去。

  这里是一个很宁静的小山村,山的线条是柔和的,山前有一条细小而淙淙的溪水,泥土的淡淡的味道隐隐扑向他们,宗浩觉得自己的心慢慢地静了下来,好像自己就快融入了这温润的山水中。“这是个修身养的好地方。”宗浩突然说。鲁恒愣了一下,旋即会意地点点头,“是啊,你母亲怕也只有在这样宁静的地方才能放下那累积的恨啊。”

  顺着老人所指的方向,宗浩看到了一座掩映在山腰树林的小屋,那是一座极为普通的瓦房,宗浩却觉得有一种猛烈的力量把自己推向那个地方,他下意识地加快了步子。

  快走到时,宗浩看到屋前的一小块空地上居然种着葡萄,葡萄的枝蔓长得很旺盛,密密麻麻地爬满了支架。鲁恒突然激动地拍拍他的肩,“是了是了,一定是这儿,当年楚家的小院前也种着葡萄,是老首长亲自种的,只要一成熟,就带着他的孩子一起摘。你母亲最爱吃葡萄,一点都不怕酸。”宗浩听了这话,也不走到了葡萄架下,仿佛感受着母亲儿时的欢悦。

  院里的狗很多,都是些半大的小狗,样子长得很可爱,它们摇着尾巴走到他们脚下,像是迎接客人一般。宗浩却突然有些踌躇起来,犹疑着要不要走进去。

  “怎么了?”鲁恒看他突然顿住了脚步,“不想见你母亲了吗?”

  宗浩摇摇头,“鲁叔叔,我有些怕。我怕她不愿意见我。”

  鲁恒叹了口气,点点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想见到你,我们的出现会打乱这份平静的,你看看这儿,这种宁静真好。”

  宗浩正在进退间,门突然轻轻地推开了,一个看上去五十多岁的男人怯怯地叹出头来,“你们找谁?”他穿着一件粘着泥土的蓝外衣,脚下是一双磨得很厉害的胶鞋,他的眼神是黯淡却带有一丝戒惧的,他的样貌还算端正,只是可能经历了岁月的磨砺而显得很疲惫很沧桑。

  宗浩打量着他,猜测着他的身份,他却越发犹疑起来,“你们到底找谁啊?”

  “哦,我们是路过,老乡,能不能讨碗水喝啊?”还是鲁恒有经验。

  那人迟疑了许久,才有些不情愿地推开门,闷声说了一句“进来吧”。

  宗浩走进堂屋,里面只有几件简单的家具,陈旧却干净整齐。

  “老乡,就你一个人在家?”鲁恒打破了这沉闷的僵局。

  “唔”,那个男子掏出一袋旱烟来,不急不慢地点上,“孩子和他妈去菜地了,午饭的时候才回来。”

  “哦,你在家照看着?”

  那男子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拍拍自己的腿,“腿废了,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看家了。”

  宗浩闻言,看了看他的腿,右脚有些不自然地伸着。

  “家里几个孩子啊?”鲁恒也掏出一支烟来,递了过去,那男子却笑笑摆摆手,“抽惯了这个。我有两个小子,现在都大了,能帮上他妈妈了。”

  “哦”,鲁恒点点头,“听村里人说你们几年前才搬过来这里?”

  那男子愣了一下,只忙乱地点点头。

  鲁恒见他不愿意多说,知道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

  宗浩缓缓地在堂屋里转了一圈,这不过是个普通的农家,他却觉得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他突然有点不忍心,不忍心打破这农家的淡淡的温馨。

  “鲁叔叔,我们走吧。”宗浩突然转过头来,对鲁恒说。

  鲁恒有些吃惊地看着他,仿佛在确定他是否已经决定。

  宗浩也不再说话,快步往门口走去,鲁恒也急忙起身跟着。

  可是走到门口,宗浩却顿住了脚步,鲁恒奇怪地顺着宗浩的眼神望去,在通往小屋的小路上,正有三人说笑着走了过来。走在前面的是个穿着淡粉衬衫的中年子,她的头发简单地挽在脑后,因为隔得太远,看不清楚她的样貌。她的身后跟着两个壮实的年轻人,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

  宗浩痴痴地看着这一幕,眼中竟充满了惊羡,“鲁叔叔,我此刻在想,如果当初我妈妈带着我一起走了,是否我也就可以享受着最普通的人伦亲情了?”

  鲁恒理解地拍拍他的肩,“宗浩,不要再想了,她来了,真的来了。”

  宗浩觉得等待他们走近的那几分钟仿佛等了半个人生那么久,他一点点地看清楚母亲的样子,他要把她的样子深深地镂进脑子里,心里……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