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老汉夫妇没在家里,使女红彦告诉他们说:“老爷和夫人去看望他们的女儿了,玉秀小姐快要生小孩儿了。”
大家就看着胡家旺。常在先拍着胡家旺的肩膀说:“老小子,你也要当上老子啦,心里头乐开花了吧?”
“那当然了,春种秋收嘛。你小子要是眼馋,就快点儿把邱老师娶进门去!”
常在先叹口气说:“我是急啊,可人家玉兰说要等到教出学生来以后再结婚啊,现在她家又出了这事儿,我看三年之内是甭想喽!”
胡家旺说:“你不是说你说了算吗?看来呀,你也是一个怕老婆的主儿,以后可甭再笑话别人了啊!”
常在先不服地说:“可我也说过人家玉兰是……老邱家的花木兰啊!”
一直心情沉重的李季香也不禁被他俩逗笑了。他轻叹了一声就转过头来看着曹正良问道:“二哥呀,你有啥打算吗?”
曹正良抽着烟袋,笑笑说:“我能有啥子打算。我倒看你好象有了好主意似地。”
胡家旺说:“会长大哥,你一向爱动心思,想出来的主意也都是最好的。你说给我们听听吧。”
李季香点点头微笑着说:“我真是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想同大家研究研究。”
“那就快说吧!”常在先叫着。
李季香说:“我想借着邱家为香兰奔丧的机会,把曹武收拾掉!”
“啊?”
几个人都吃了一惊。这个想法大大出乎他们的预料。
曹正良盯盯看着李季香:“你是要去捅那老虎屁股?”
“嗯!”李季香面色凝重地点着头:“不是去捅老虎屁股,而是要打死这只老虎!”
曹正良深吸一口气,皱着眉头说:“那你就详细说说你的计划,咱们好好研究研究!”
几个人挪着椅子凑到了李季香跟前。
李季香说:“我曾经考虑过要派出人去找上级党,同时也了解一下各县各地的情况。”
他狠狠吸了一口烟将烟头揿灭在烟灰缸里。
他接着说:“这个时候,正是曹武最闹心的时候。城南和城东都在闹暴动,曹武的保安团的大部分兵力都派在了那里,还顾不上咱们塬上,一旦他们平定了那里,就会回过头来对付咱们。现在相州街上驻着半个连的兵力,加上盐局和税局的人,也就是百十来个人。咱们想法把这个连打掉,不但会打击曹武的气焰,对那里的农民斗争也是个很大的支援。”
曹正良等几个人都无声地点着头。
曹正良说:“可咱们也只有一百多人啊,而且连台杆子老洋炮都算上也只有三十多条枪,人家可都是真家伙啊,这仗要怎么打呀?”
胡家旺也说:“是啊,这仗一旦打不好,不但会暴露我们的力量,而且也会惹火烧身,引来白军的进攻!”
李季香沉着地说:“周春曾经跟我说过‘最好的防守是进攻,弱的一方要保护自己有时候就得先打出去’。他说‘九一八’事变时,东北军的四十万军队,除了一少半儿在关内打内战驻在东北的还有二十多万人,而当时日本人只有不到两万人。那时候,要是东北军抢先进攻日本人的话,都能把日本国给灭了。而日本人就是采取先下手为强的招法取到了主动。他说这些话时我还不懂,现在看来这个策略是相当对的。”
常在先说:“那咱们怎_4460.htm么打?就算是咱们再勇敢再不怕死,就能打过他们吗?
李季香说:“如果是硬打的话,那肯定不行。我想让邱老爷帮助咱们!”
几个人屏着呼吸看着李季香。
李季香说:“我这样想,曹武虽然不在乎邱香兰的死,但他也不能不顾及面子,好歹也要办个丧礼的吧。而邱老爷一家和他的亲戚也都要去吊丧的。咱们就利用这个机会混进人去。”
几个人略有所悟地点着头。
曹正良眉头皱起个大疙瘩,他嘘出一口气说:“想法倒是不错,可具体怎么个安排法啊?”
李季香说:“这我也想到了。第一,从自卫军里挑几个体格壮身手好的,扮成邱家的亲戚混在奔丧的人堆儿里,混进西南楼去。第二,分几拨派出小队人员接近那个驻兵的大院儿。第三,大队人马半夜里出发围上去。第四,各派三个人去盐局和税局,先解决守门的,待那些吊丧的返回来的时候来个突然袭击!”
听李季香这么一说,几个人顿时兴奋起来。
常在先说:“好啊,我带人去打盐局!”
胡家旺也搓着手说:“我带人去打税局!”
李季香说:“你们两个还不够,再给你们配一个打过大仗的神枪手。”
曹正良说:“那我这soudu.org个瘸子能干啥呀?”
李季香笑着说:“二哥,你的作用更大更重要。”
曹正良不解。
李季香接着说:“你带马力和另几个人跟邱家人一起去曹家大院儿啊。”
曹正良紧张起来:“我?我又憨又傻地,不会使弄枪也不会耍大刀,能行吗?”
李季香笑了,说:“正需要你这股憨实劲儿呀。你只作为你们曹家奔丧的代表,想方设法稳住那些吊丧的人就行了。其他的人都作为邱家的亲戚!”
曹正良嘿嘿笑了说:“那……我可就豁上了啊!”
李季香说:“这个计划先说到这儿,还得同周队长他们仔细研究。现在,咱们还得去邱家,同邱老爷和玉兰细说一下!”
胡家旺笑着说:“走,一定要挑动邱老爷要曹武办个象样儿的丧礼!”
几个人就一起出来,向邱家走去……
老邱家屋里屋外站满了人,除了一些左右的邻居,还有十几个邱家的亲属。
他们都在乱哄哄地议论着,还有人在气愤地咒骂着。
邱子儒耷拉着脑袋坐在炕沿上,而他的老伴儿却躺在炕头上,额头上蒙着一条白手巾。
当时,邱王氏一见来了个报丧的,刚听说香兰死了,只“呜呜”了两声就背过气去……
邱老爷进到屋里,一看到老伴儿那副样子,就心疼地叫着:“兰他娘,你挺实点儿啊……”
他这样说着劝着,自己也不禁老泪横流。
李季香曹正良他们跟过来安慰着邱家人。
看邱老爷不再哭泣了,李季香就拉过曹正良又喊了胡家旺和常在先一起走了……
过了好大一会儿,兰他娘刚缓过气儿来就接着嚎哭起来,一边哭泣一边手指老伴儿数落着:“都怪你这个老鬼头,老糊涂,当初人家大兰自己选的那个小伙子多好啊,可你却硬生生地拆散了她们……你硬逼着香兰嫁给了曹二虎,又逼走了那个穷小子……要不是你,大兰能过得那么苦吗?能这么年纪轻轻地就死了吗?能死得这么惨吗?……啊啊……她过了十几年苦日子,曹二虎那个畜牲自己不中用,反而还骂香兰是个不下蛋的鸡婆子……呜呜……我那苦命的大兰啊……老混蛋,老东西,是你把大兰送进了火坑里,是你害了她。你还我女儿啊……”
邱老爷难过地跺着脚连声哀叹:“唉呀,唉……都怪我当初势力眼,耗子胆啊……”
玉兰一边劝着母亲一边给母亲擦着泪水,自己却止不住地热泪长流。
她恨恨地说:“这个仇一定要报,一定要让曹二虎付出代价!”
她扭头就往外走,站在她旁边的二姨妈急忙喊着:“二兰子,你干啥去啊?”
玉兰头也不回地说:“我去找李会长,找自卫军……”
她的话音未落,李季香几个人就走进了院儿里来……58xs8.com